且说王熙凤活着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把家里的大把银子都拿出去放款吃利。放高利贷就是以钱生钱,王熙凤也因此尝到了不少甜头。但是自从荣国府被查抄,凤姐一走了之,一些先前放出去的银子,基本上都打了水漂,也可以说是本利无归。真可谓是机关算尽,反倒是吃了个大亏。
但贾琏怎肯就此善罢甘休呢,而且他现在正急等着钱用。对此贾琏都有些急红了眼,于是他找了几个得力的帮手,一路追款甚急,最后他还真的追回了一大笔款项。经过双方最后商定,对方可以物低钱,即借贷一方以对等的价格,给了贾琏一处小房舍,外加上几十亩田地,其实贾琏最后也只是追回了凤姐对外放款的一部分。这也是贾琏现在的全部身价,两处房舍外加百八十亩的田地。
凤姐走了以后,贾琏找了个适当的机会把平儿扶了正。后来平儿还给贾琏生了一个女儿,名字叫贾娟。
平儿这个女子是极聪明和贤惠的,她能和王熙凤这么强势,且又十分挑剔的主子长期和睦相处,足以说明她有着八面玲珑的本事和女人特有的小聪慧。
现在平儿和贾琏在一起过日子,总的来说他们的生活还是比较安稳的。虽然她们的家境不似先前那般的风光和富有,但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比较和睦的。因为贾琏随着年纪渐大,他的行为和举止都比先前收敛了些。而且贾琏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如以前那么好,加之他手里没有太多的闲钱,所以贾琏现在为人行事自是比先前稳重了不少。
平儿的心里也明白,如果哪一天贾琏实在混不下去了,他们俩的日子也就算到头了,这个小家庭也就不复存在了。而且平儿现在是主子,她当然要处处为这个小家庭着想。平儿明白现在自己和贾琏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两只蚂蚱,一损具损。
这几天平儿思量再三,她打算把自己平时积攒的那些私房钱,和她的全部首饰都拿了出来,一并交给了贾琏。平儿告诉贾琏道:“你把它们都拿去当掉吧,过日子总是需要用钱的。你使用这些钱出去做个小生意,以后我们一家子人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但是不管你在外边做什么生意,一定要求个稳妥的。如果你把这些钱都赔光了,我们全家人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以后不会有人再给我们钱花了。”
贾琏见平儿如此识大体和爽利,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热,贾琏上前抱住了平儿,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亏我妻是个贤惠和大气的女子,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媳妇。我这辈子已是知足了,家有贤妻是我贾琏的命好。”
平儿一边推开贾琏的手,边说道:“我和娟儿以后可就指望你了。一家子人在一起过日子如果总是藏着、掖着,都三心二意的留着心眼儿,这往后的日子就没办法过了。你在外边做事情也要稳妥些才好呢,千万不要眼高手低的,大钱赚不来小钱又不想赚。我们现在可是输不起呢,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才是最要紧的。”
贾琏笑着应了一声,说道:“我妻说的甚是在理,咱们家里的事情,以后我都愿意听媳妇的主张。”
贾琏还能说什么呢,一个大男人混到了如此的地步,他不用媳妇的私房钱,全家人的生活就没有着落。贾琏心里暗想:多亏平儿是个有担当的女子,现在贾家落破了,夫妻之间才见了真情。如果平儿处处都和我留着个心眼儿,这往后的日子还真的不好过了。
又过了些日子,贾琏使用平儿的这些私房钱,他又另添了一些银子,和贾珍合伙开了一家钱荘,每年可以对外融通个几千两银子。另外贾琏还有一家小当铺,所以他和平儿眼下的日子,是不用为吃穿发愁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贾琏和平儿已经从荣国府里搬出来好几年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自打贾琏有了这个女儿,他却感到喜忧参半。喜的是家里现在又添了一口人,此后可以热热闹闹的像一个小家的样子了。愁的是时至今日,他贾琏依然混得是一言难尽,别说光宗耀祖了,就连给贾家留下一点血脉他也没能做到。每当贾琏想起此事他都羞愧难当,心生郁闷,我将来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呢。
为此,贾琏也时常在心里抱怨:怎么贾家的这些媳妇,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儿。她们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让我这个男爷们儿的颜面都没处放,想让她们生个男娃儿,真的是比登天还难呢。
这一天,贾琏和贾珍在一家小酒馆儿里吃酒。哥俩点了一大盘子牛腱子肉,和几盘下酒小菜,外加上一壶暖酒。二人边吃边聊,贾珍的兴致显得很高,他说:“二兄弟,去年咱们合开的那家钱荘,到了年底的收益还是不错的。这是因为和我们通生意的那几个大客户,都是我们贾家以前的世交和朋友。前几日,我听一个朋友说,现在各家钱荘通融银子的利钱,打春节以后都上调了,这对咱们来说绝对是个难得的好消息。再过几日,等咱们哥俩得了闲儿,我们也应该到一起好好地合计一下,看看咱们的钱庄放款的利钱,应该往上提高多少才合适。”
贾琏回道:“珍大哥对市面上的行情比我熟悉,你就全权代劳吧。”
贾珍拈须笑道:“只要二兄弟信任我便好。我现在又有了一个主意,我们顶多再联手干上它一年,然后咱们再另做打算。”
贾琏问道:“莫非你又找到了什么赚钱快的法子,快说出来听听。”
贾珍笑道:“我的想法是,明年我们再筹集一些银子,然后再去另开一家钱荘。这样一来,我们哥俩都有自己的钱荘,以后便可以各干各的。我觉得非得这样做不可,不然我手里的银子总是不够花。咱们男爷们过日子,花起钱来总要算计着,想想好没意思。”
贾琏听后笑道:“这样做使得,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亲兄弟明算账吗。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的合计一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琏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付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吃菜不香,喝酒无味。贾珍见状便问道:“怎么,二兄弟今儿你心里有事?只管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总是憋在心里头也不是个事儿呢。”
贾琏叹了一口气道:“我的事儿谁也帮不了。来,咱们还是接着喝酒吧。”
贾珍不解地问道:“这就奇了,兄弟你以前的性格完全不是这样的,你向来是能说会道,善于言辞,今儿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兄弟一场,彼此向来不分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二兄弟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才好。你刚喝了两钟酒下肚,说起话来便吞吞吐吐的,这叫人甚是摸不着头脑。”
贾琏想了一想说道:“看来我得酒后吐真言了。”
贾珍笑道:“这样做就对了,二兄弟你现在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讲出来,在我这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办不成的事情。”
贾琏道:“近来让我一直感到忧虑的事情是:我们贾氏家族的现状着实令人担忧,且后继无人。老祖宗创下的这份基业,完全落败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里,想想就叫人感到心痛。如果是让我去参加科举考试,入仕为官,光宗耀祖,这就是难为我贾琏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可是给咱们贾家留下一点血脉,这件事情如果我都做不到,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唉,没奈何的,我的媳妇实在是不争气。”
贾珍听后,他嘻嘻地一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难事情呢,我的二兄弟,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等会子我给你出一个好主意,这个问题便解决了,还至于把你愁成这般模样。”
贾琏说道:“这事儿随便说说还可以,做起来恐怕不容易。你该不是让我去领养一个别人家的小子吧。”
贾珍笑道:“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呢,领养的娃儿也不是我们贾家的血脉呀,我们岂能做这种赔本的买卖,花着自己的钱给别人养儿。瞧,这正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现在我已经有一个不错的主意了。”
贾琏连忙问道:“这么快就有法子了,你且说出来听听。”
贾珍笑着说道:“要说呢,这件事情确实并不难,但是二兄弟可要破费些才行呢。你去乡下买回两个小丫头来,记着要专挑那年轻和身子强些的。然后再找一处空房子,把她们在东屋里放一个,西屋里放一个养起来,这叫金屋藏双娇,给它来一个双保险。接下来,每天你只管叫家人给她们做些好吃的,哄着她们开心些。但是你千万不要忘记了,要时常过去临幸她们。我包你过不了多久,便能抱上一个大胖儿子。到时候,你把这个有福气的小丫头,收房纳了妾不就得了。”
贾琏听后眉开眼笑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完全可以试上一试,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回去之后必会照珍大哥的计谋行事,看来这姜还是老的辣。事成之后我必请你吃酒。”
贾珍嘻嘻一笑道:“小事一桩。来,咱们继续喝酒,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岂能让尿憋死。以后二兄弟无论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儿,如果是一时没了主意,只管过来找我。不要遇到个芝麻大小的事儿,便愁眉苦脸的。”
贾琏和贾珍又吃了一会酒,说了会子闲话儿,便散了。
贾琏回去之后,他果然按着贾珍给出的主意做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事情并没有像贾珍说得那样顺当。而且贾琏还为此花掉了不少的银子,贾琏在心里不快地嘀咕着:贾珍只会出这样的馊主意,现在想想好没意思。
这一天,贾琏在贾珍的家里吃酒说话,贾珍笑着问道:“二弟,上次我们在酒桌上一起吃酒时说过的那件事,现在进行得如何了?可是有了些眉目?”
贾琏回道:“还能怎么样,珍大哥说的法子完全不灵验,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那两个小丫头每日只管挑好的吃,吃饱了肚子后便是相互嬉闹玩耍,什么事情都没有替我做成。我平白的花掉了不少银子,这件事情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贾珍问道:“事情的经过倒是怎么样的?你仔细地讲来听听。”
贾琏回道:“我按你上次出的那个主意,去乡下买回了两个小丫头。她俩的身体都是没得说,我把她们养在了另一个屋里,什么家务事都没有让她们做,每日只是肥鱼大肉的让她们两个吃到饱。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二人的肚子丝毫没有动静。仔细想一想不气人吗,你的这个主意太不中用了。偷鸡不成丢把米,我现在还有点心痛那些花出去的银子呢。”
贾珍拈着胡须想了想道:“噢,原来是这样。你现在也不用心急,让我仔细的再想想看,办法肯定是会有的。”
贾琏怨道:“我吃亏上当就这一遭,这件事情如果是叫别人知道了,不笑话我才怪呢,现在想想好没意思。”
贾珍笑说:“二兄弟,这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这叫好事多磨。我这里还有更妥当的办法呢,你真的不想再试一试了。”
贾琏回道:“这回我已是自讨了个没趣儿,以后还是安分些吧。吃亏上当就这一遭,我贾琏许是这么个命。”
贾珍耐心地劝道:“二兄弟此言差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岂能忙三火四的就办成了这么一挡子大事儿。”
贾琏摇头说道:“这一次便够了,还想下一次呢。”
贾珍一边拈着胡须,一边笑道:“我这里还有锦囊妙计,想来必是灵验的,难道二兄弟就真的不想再试一次了?”
贾琏想了一想说道:“你先说出来听一听,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法子,然后我再做些道理也不迟。”
贾珍故作神秘地说道:“二兄弟,你可听说过在金陵的城南,有一位十分出名的老中医。他的医术甚是高明,已是祖传好几代了。经他手开出的中药方子都是祖传的秘方,堪称是灵丹妙药,必能妙手回春,说他可以包治百病也并不为过。而且这位先生的祖传秘方向来是只传男不传女,以防外姓人获得这些祖上传下来的秘方。”
贾琏听了问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我一时还是不大明白。”
贾珍微微一笑说道:“据说经这位神医开出的中药方,对生儿育女也有奇效。这位老中医在他的中药方子里添加几味中药材,女子便可以生下个男娃儿;他减去几味中药材,女子便可生个女娃儿。而且这事情还是十拿九稳的,你说这事儿奇不奇?”
贾琏听了笑道:“金陵城内果真有此神医,我以前为何不知。既是如此,我为何不试上一试呢。”
贾珍又道:“再过几日,我叫家人过去把他的详细住址打听清楚了,然后再拿上我的名贴,去把那位老中医请了来。此事关系到我们贾氏家族以后的人丁兴旺,是个十分要紧的事情呢,所以丝毫也马虎不得。到时候在那两个丫鬟当中,果真是哪一个有福气的,能生出一个男娃来,你便直接把她收了房纳了妾。此事真是一举两得,锦上添花,二兄弟你说这样不好么。”
贾琏听了顿时眉开眼笑道:“此言甚好,正合我意,也甚是使得,我贾琏岂有不试一试的道理。珍大哥确实是有些办法呢,我的事情以后都愿听从你的指点,我必依计而行。待事成之后,我还要设宴请珍大哥吃一杯喜酒呢。”
贾珍拈着胡须笑道:“你我是自家兄弟,又何必客套。传宗接代是我们贾氏家族顶要紧的大事,岂可不尽心尽力而为之。你只管回去等着我的消息吧,此事必是一准的,这顿喜酒我是吃定了。”
贾琏在贾珍的家里厮混了多半个下午,他们又吃了一会子茶,贾琏这才喜滋滋的家去了。此时,平儿正在屋里哄着娟儿玩游戏,她见贾琏满身酒气地回来了,便随口问道:“你这是去了哪里?鬼混了这大半日。近来你越发活得潇洒了,成天家在外边胡混也不着个家。想必是把家里的老婆和孩子都忘在了脑后不是。”
贾琏赶忙回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儿来,我在珍大哥家里吃酒说话来着。吃过了酒,我本想坐一会儿便起身回家。可珍大哥他说起话来,总是没完没了,又问东问西的,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陪着他混聊。你可知道吗,现在我们贾家的亲戚都住在四面八方的,平时如果是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儿,大家又不大走动。所以族人们一旦见了面,就亲的什么似的,说长道短的没完没了。”
平儿问道:“你们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要紧的事儿?”
贾琏回道:“珍大哥对我说,等再过一阵子我们要筹集一些银子,再另开一家钱荘。以后我们哥俩各干各的,自己经管自家的钱荘。他说现在手头儿太紧,一家钱庄赚的钱根本就养活不了两家子人。昨儿他才从贾蔷那里拿了些银子回去用,他说是要出去找别人做个什么事儿。”
平儿笑道:“珍大哥这话儿说得也对,确实是这么一个理儿,亲兄弟明算帐么。大家在一起掺合得久了,有些事情以后便说不清楚了,这样反而不好。如果真的是弄出什么差错来,到时候岂不是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么。”
贾琏叹道:“现如今出去赚钱也太难了,都是小本小利、小打小闹的,赚的是一把一利索的小钱。哪里像当年在荣国府里那样烈火烹油,锦衣玉食。出去随便的一倒腾,或是左右一倒手,这钱便赚到手了。”
平儿笑着劝道:“其实你也大可不必出去拼命的赚钱,一家人能平平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像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儿,一年吃的、用的花消放在一起能有多少钱呢。你记着,天底下的钱永远都是赚不完的。手里的钱再多,将来人走了也带不走一个子儿。”
贾琏听了陪笑道:“我媳妇是个极明白道理的聪明人,凡事都从长计议,看得也长远。不比那些贪财好利的小人,头发长见识短。说句心里话,我以前也是懒散惯了的人,现在并不喜欢出去辛苦的做事情,而且还只能是赚些小钱。现在家里有位贤惠的媳妇痛我,怕我累着,我还巴不得就坡下驴呢。”
平儿道:“一家子人在一起能和和气气的过日子,粗茶淡饭也使得。如果是像你以前那样,成天家眼馋肚饱的,我知道了断乎不会依你的。”
贾琏忙道:“我哪里会呢。现在这话又说回来了,我们手里的钱多些总不是一件坏事,心里会更踏实些,以后花起来也随意。哪个不怕以后老了没钱花、没房子住呢,到时候咱们管谁借钱去,那才是呼天天不应呢。”
平儿想了想又说道:“我们手里有多少钱便过多少钱的日子。有些男人手里的钱多了,还未必是一件好事呢。他们整日会琢磨一些歪门邪道的事儿,酒醉思□□,财迷爱赌钱。这些人折腾到了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贾琏回道:“以后家里有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我都会和媳妇一起商量着办,我媳妇是个灵心慧性的人,把我们的小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给我倒一碗茶来,喝了我要赶早歇着了。这些日子我也没做什么事情,但总是觉着精神短了。”
不多一会的工夫,贾琏连着喝完了两碗茶,他便去炕上歇着了。
这时大丫头莺儿进来,她给娟儿收拾好了铺盖,又哄着她睡下。平儿自己也洗漱了,便去歇着了。此一夜无话。
又过了些日子,贾珍请到了那位老中医,并和他约定了出诊的时间。可是贾珍和贾琏一商量,觉得如果是把大夫请到自己家里,平儿见了一定会起疑心,她没准还会被吓到,因为贾琏平白无故的请大夫做什么呢。这种事情调三窝四的,一时也很难说得清楚,搞不好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贾珍决定把这位大夫请到自己的家里,让大夫在这边给贾琏诊脉和开中药。这一天早晨,贾珍让家人拿着自己的名贴,去请那位老中医过来出诊。中午快过的时候,大夫才到了,他被直接请进了大厅里,大家各自归了坐。一个丫鬟上前给各位倒好了茶,大伙用茶完毕。贾珍笑道:“我们久闻先生的大名,医术博深,学问和人品都好,在金陵城里可谓是家喻户晓。今日有幸请先生过来出诊,是想为我的内弟瞧瞧病症。先生出诊辛苦,只为解除患者的烦恼,晚辈不胜钦敬。”
大夫回道:“我虽行医多年,但医道浅陋,诊病后只能是对症下药,但不敢说药到病除,或是包治百病。患者上门寻医,老夫自是不敢违命。”
贾珍笑道:“先生也不必过谦了,今日请先生来到寒舍,是想为我的这位内弟看看病症,以解除他的疾苦烦恼。先生仰仗高明,治病助人,功德无量。”
老先生听后回道:“大官人过奖了,我先瞧瞧患者才好说话呢。”
随后贾珍把先生请进了内室,贾琏忙起身向先生问了安好。老先生坐下后,贾琏细述了自己的病症,并道:“烦劳先生,替我解忧,晚生将不胜感激。近来我时常感到腰酸腿软,没有做什么事情便全身乏力。虽然可以圆房,但却不能得子。我听说先生的医术实在高明,相识恨晚,今日就请先生帮我治愈了这个病症,除去我的病症和内心的苦恼,我将万分感激。日后如能再添上一子,为本家族传宗接代,父母见了也欢喜。”
先生回道:“我先诊视了脉息,然后才好说话呢。”
贾琏伸出左手腕来放在桌上,老先生向前探了探身子,以手按在了贾琏的脉上,探息了片刻,并凝神细诊。随后贾琏又换了右手腕来,大夫使用同样的珍法。诊毕,老先生皱了皱眉头道:“恕我直言,这位大官人平时房事不知节制些,要想早日得儿反而欲速而不达。现已是精稀体虚,肾气不足,气血两亏,腰酸腿软,肾脏阳虚,不利生育。虽然我现在已经找到了病源,但要调理至痊愈仍需时日。”
贾琏听了忙问道:“大夫,我的病症可有得治吗?吃了你开的药方,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见到效果?”
大夫回道:“这虽然不是什么难医的病症,但是病好如抽丝,医治慢症耗时要长些,需要慢慢调理。以老夫之见,理应先调理身子为益,强身固精,理气养元是要紧的,切不可心急气躁急于求成。接下来还要滋补养血,强肾固本,温阳补肾,养血填精。这之后生儿育女子之事,便是水到渠成了。”
老中医言毕,他拿出老花镜戴好,并伏在桌案上给贾琏开出了一付中药方子,叫作健肾固本汤,内有:鹿角胶三钱,煅牡蛎二钱五分,人参二钱,当归酒炒三钱,熟地黄四钱,山药二钱五分,淫羊藿一钱,莬丝子炒二钱,等几味中药,共需要连服三付。
老中医临行之前,又一次嘱咐贾琏道:“用药期间禁房事,忌生冷和辛辣等食物。这三付中药服下去之后,必会立竿见影,初见疗效。”
贾琏听了大夫的医嘱,忙起身表示感谢。并付给老中医二两银子作为酬劳,又拱手感谢再三,他将老中医一直送到了大门外,才返身回屋。
贾琏又小坐了一会,和贾珍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闲话。便告辞了贾珍,起身回家。途中他又去中药铺里,按老中医开的药方子抓好了几付中药,回到家里先煎后服。这里自不必细说。
单说贾珍的这位小妾,她的名子叫姚桂花。桂花今年只有二十岁出头的芳龄,她是贾珍在一年前纳入房中的。桂花的相貌十分出众,她生得杨柳细腰,细皮嫩肉,一双大小适中的水杏眼,平时总是左顾右盼的。姚桂花每次出门办事或是访亲拜友,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戴金佩翡,她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先笑后开口。在家里,贾珍简直把桂花当成了心肝宝贝,凡事都对她礼让三分。
这一天,姚桂花看到贾珍把老中医请到了家里,而且还是给贾琏看病,她真的是有点不高兴了。等贾琏走了之后,她问贾珍道:“你这么做图的是个什么?把病人请到家里治病,这可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搞不好许会坏了我们家的好运气。人家都是把财神爷往家里请,那里有往家里请病人和大夫的。你现在都是一大把子的年纪了,怎么做事情也不会动个脑筋呢。”
贾珍听了立马陪笑道:“我爱妾说的极是,这一回算我是老糊涂了,下不为例。琏二兄弟当面求我,我怎么好不给他些面子呢。但是这一次也只能是这么着了,还能怎么样呢。”
桂香一本正经地问道:“下个月的初六便是我22周岁的生辰,你打算送我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呢?”
贾珍笑道:“我这几天忙些,竟一时忘记了这件极要紧的事情。”
桂香呶了呶嘴巴说道:“我只想要一只纯金的手镯留做纪念即可,那里肯忍心让你太破费了。”
贾珍听了连忙陪笑道:“我爱妾的这个要求完全使得,也是人之常情,我哪里有不依的道理。如果你不明着说出来,我一时还没有了主意呢。”
姚桂香接着又说道:“在给我庆贺生辰的当天,咱们家里还要制办几桌酒席。并把我们娘家的亲戚和朋友,都请过来一起吃顿酒席,让大伙好好的乐一乐,我也当众风光一次。”
贾珍笑着应道:“这个安排甚是妥当,我岂能不按照爱妾的指意行事。到时候我必会把为爱妾庆贺生辰的酒席宴会办得热闹些、体面些,这个你只管放心。如果我不把这件事情办得明白了,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桂香听了,她抿着嘴巴笑了一笑,以手指着贾珍的脑门儿,说道:“你是天生的一付好嘴巴,你略施小计,便把我白白的骗到了手里,现在倒装起糊涂来了。什么时候你把我扶作正室夫人,那才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呢,我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否则,”
贾珍问道:“否则什么?”
桂香回道:“否则你只是在花言巧语的蒙骗我。”
贾珍眨了眨眼睛说:“你混说些什么话呢,这么大的事儿总得让我仔细地合计一下,务必要筹办得体面些才使得。这几日我忙得很,我正忙着筹集些银子,准备和琏二兄弟再开另一家钱庄呢。我在外边多赚些钱回来,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给你花,难道我这不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吗。”
桂香因笑道:“好的,这件事情就算你今日答应我了,以后可不许你反悔。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待我。”
且说贾政的妾,周姨娘于昨日夜里悄悄地走了。现在贾府里正忙着给她料理后事呢。周姨娘是个安分守己过日子的老实人,她向来都与世无争。由于周姨娘没有给贾家留下个一男半女,所以在贾府里,她自然不会被族人所重视。周姨娘平时只能不声不响的过日子,逆来顺受,甚至是忍气吞声。现在周姨娘突然安静地走了,她这才进入到大家的视线当中,大家方感到了周姨娘的存在。
周姨娘活着的时候,她每月只能得二两银子的月例,这也能看出她在贾府中的地位。王夫人的月例是二十两银子。赵姨娘虽然为贾政生下了贾探春和贾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为贾家传承了血脉,但她的月钱同样也只有二两银子。当然了,这还是贾家被查抄之前的惯例。贾政一家人搬来京城居住后,家里的财务状况还不如从前,所以周姨娘的月钱是不会有所增加的。
这就是侧室和正室、妻和妾的等级差别。妾不过是半个主子而已,或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
周姨娘身为贾政的妾,因为她生前并没有为贾政生下个一子半女,所以她自然不会为家人所重视。再加上贾家的财务现状大不如从前,所以周姨娘的葬礼所享用的规格是可想而知的。最终,默默死去的周姨娘只在贾府里停灵了一日,这也许是因为京城八月下旬的天气太过炎热所至。随后,周姨娘的亡灵便被匆忙地盛殓了,她的棺椁被草草地安葬在了京城西郊一处小山的脚下。在整个停灵和出殡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听到有什么人在哭她。
贾政本人甚至都没有亲自去过下葬棺椁的现场,因为他的身子现在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腿脚也不太方便。贾政只是交代宝玉、宝钗和贾环等几家人去办理这件丧事。而且贾政还一再嘱咐他们几个:“你们办理丧事一切都要从简,不必太过讲究奢华和排场,悲切是发自内心的。”贾政还说:“人走了便彻底的超脱了,以后她就没有任何的烦恼了。远走高飞觅幽境,世外桃源须自寻。倒是我们这些现在还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吃苦和受罪。”
宝玉和贾环回道:“父亲只管放心吧,我们必会尽力把丧葬之事办理妥当的。事已至此,你老人家一定要节哀,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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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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