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查了好几天,却只得出一个不小心抓错药的结论,说是医馆里新来的伙计没经验,把其中两味药搞混了,并非有意下毒。
医馆的伙计被抓了,也招认了罪名,刑部正打算结案时,被谢钦钰拦了下来。
他看了一遍刑部所谓的证据,直接当着皇上的面就撕了,刑部尚书瞪大眼睛,怒道:“谢钦钰,别仗着你是状元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敢撕毁供状,该当何罪!”
谢钦钰冷笑:“屈打成招的供状,算什么供状?”
刑部尚书脸色阴沉:“你是说本官徇私枉法了?”
谢钦钰从怀里重新掏出一份供状,呈到皇上面前:“巧了,我这里也有一份供状,是被你们抓走的那个伙计的家人交代的,赵尚书,你要不要看一下?”
皇上看了眼供状,根据医馆伙计的家人交代,是有人给了他们家一笔银子,让伙计去顶罪,又威胁伙计如果不愿意,就把他全家都杀了,伙计不忍全家都死,不得已才答应顶罪的。
皇上怒将供状一把扔到刑部尚书脚下:“这就是你说的认罪?”
刑部尚书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息怒,这供状说不定都是谢钦钰伪造的,或者是收买那家人的!”
谢钦钰也不跟他急,只是有理有据的反驳:“供状可以伪造,证物总不能伪造吧。”
说罢他又拿起一旁的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个银锭子,大概有二百两左右:“陛下,这个是伙计家人被收买的银子。”
刑部尚书神色一紧:“这些银子谁都可以拿出来栽赃,也可能是那家人自己早就攒下来的,现在为了翻案便拿出来说是赃物,不能算作证物。”
“赵大人这会儿倒是严谨的很。”谢钦钰讽刺了一句,拿起其中一个银锭子:“那就请赵大人看清楚,这块银子底部所印的年号,是今年才打出来的。”
皇上虽然登基好几年了,但因为太上皇一直在世,故而年号一直没改,直到年初太上皇驾崩,皇上才更改了年号,钱庄那些银子自然要重新打火漆,所以不可能是伙计家里人自己攒的银子。
谢钦钰又抖了抖包裹银子的包袱:“倘若只有银子,来源确实不好查,但你们百密一疏,忘了把这个包袱带走,我查了这个包袱所用布料,是去年江南进贡的新料子,只有王公贵族家中才有,那伙计一家全都是地地道道的百姓,连王公贵族的大门都没进过,这包袱是哪来的?”
皇上冷冷盯着刑部尚书:“你还有何话要说?”
刑部尚书脸色惨白,冷汗一滴滴从额头冒出来:“臣、臣……”
皇上拍了一下桌子:“身为刑部尚书,你徇私枉法,屈打成招,包庇罪犯,欺君罔上,赵孝仁,你还不知罪!”
刑部尚书双腿一颤,痛哭流涕的趴在地上:“陛下饶命,臣也是被逼迫的啊!”
“何人逼迫?”
到了这个份上,刑部尚书也不敢再隐瞒了:“是王家和史家,他们递了话,让臣赶紧把这个案子给结了,臣也是没办法,要是不遵从他们,臣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为了保住你的乌纱帽,你就冤枉无辜性命?”皇上脸色铁青:“好一个王家和史家,简直大胆!”
所以有时候真不能怪皇上对这些世家勋贵太狠,他不是非要除掉世家勋贵,而是这些世家勋贵盘根错节,沆瀣一气扰乱朝政,当初仗着太上皇撑腰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了,他们最过分的就是盘剥百姓,掏空国库,如今还敢插手刑部办案,操纵案情,实在罪无可恕!
“来人,撤掉刑部尚书官职,打入大牢严加审查!”
几个侍卫进来,拖着刑部尚书出去了,皇上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钦钰,看来你说得对,林姑娘中毒贾府逃脱不了嫌疑,可这些勋贵向来同进同退,尤其他们知道朕一直想找机会收拾他们,更是团结一心。
以前太上皇宠信世家勋贵,对他们多有纵容,这些年朝中不知道被他们塞进来多少人,就光说贾府,那个兵部尚书贾雨村就是他家举荐上来的,太上皇才刚驾崩半年,朕尚未完全将朝政收回来,若没有确凿证据,怕是难动贾府,弄不好这些人反咬一口,你根基尚浅,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不怕。”谢钦钰拱手请求:“老师,若我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护不住,将来何谈维护百姓?请老师将林姑娘中毒一案交给我来查,我定要还她公道。”
皇上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当初看中谢钦钰,就是看中他身上这份担当和胆识,如今太上皇虽然去世,但皇上要想完全把控朝政,依旧任重而道远,所以站在他面前的,绝不能是缩头乌龟。
“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与大理寺卿一起彻查,钦钰,你要记住,这些世家勋贵不是好惹的,所以证据一定要确凿,可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谢钦钰从宫里出来后,又去了一趟皇宫别院,今天冷的厉害,天气阴沉沉的有种要下雪的感觉,等到别院时,手都快冻僵了。
刚进黛玉的院子,紫鹃就高兴的冲出来:“姑爷,我家姑娘醒了!”
谢钦钰一喜:“什么时候醒的?”
“今儿早上,姑爷要不要进去看看?”
谢钦钰走到门口,突然又顿住脚步,之前是黛玉昏迷,身处危险之中,他才不得不失礼,现在黛玉已经醒了,他要是再这么冲进去不太好:“还是算了,她醒了就好。”
屋内的黛玉听到谢钦钰的声音,撑起身子坐起,声音虚弱的开口:“紫鹃,把窗打开。”
她昏迷了好几天,身体还没恢复,暂时下不了床,但谢钦钰救了她一命,她总得方面道个谢。
紫鹃快步回屋,把面向谢钦钰的那扇窗户打开,又挪开屏风,谢钦钰便能从窗外看到屋里,黛玉神色憔悴的靠坐在床上,经过这次中毒,她的身体更加纤弱,谢钦钰都担心会不会一阵风就把人吹跑了。
“这次多谢公子搭救,否则我必死无疑。”
谢钦钰忙摇头:“别这么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黛玉苦笑了一下,她心里其实差不多猜得出是谁给她下的毒,黛玉一直以为,王夫人纵然不喜欢她,却也不至于害她,没想到王夫人竟恨她到这种地步,不惜要她的命。
黛玉曾是真心拿王夫人当成自己的亲人,被亲舅舅一家下毒,换作谁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黛玉心思比别人更加敏感。
谢钦钰见她心情失落,眉宇间满是难过,心里有些不忍,到底还只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啊,却经历这么多打击和伤害。
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墙上有株梅花早早结了花骨朵,虽然还没盛开,但看着别有一番意境,谢钦钰转身三两步过去,身子轻轻一跃跳上墙头,折了一枝梅花带下来,重新回到窗边,隔着窗户递给黛玉。
“秋冬里的第一枝梅花,送给你。”
黛玉没懂他的梗,眼睛却是一亮,被他手里的梅枝吸引:“紫鹃,拿个梅瓶插起来,放我床头。”
郑大夫从外面进来,叫走了谢钦钰,跟他说了一下黛玉的病情。
“毒算是慢慢清出来了,只是这姑娘身子骨太弱了,还有其他病症,有些麻烦。”
谢钦钰问道:“她的病能治吗?”
郑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治倒是能治,就是得她自己把心思放开,还有恐怕银子不少花。”
谢钦钰心里松了口气:“你专心治她的病,剩下的不必操心。”
打发走郑大夫,谢钦钰本来想赶快趁天还没黑赶回去,可突然下起了雪沫子,这时候赶路有点危险,他只好在别宫待一晚。
去告诉黛玉时,正好看到她在喝药,一晚黑乎乎的药汁,她眼睛都不眨就喝下去了,显然是早已经喝习惯了,只是喝完后没忍住又干呕起来。
雪雁端着剩下的药渣出来,离得老远谢钦钰都问到一股苦味,他不由皱了皱眉:“这是放了多少黄连?”
雪雁笑了笑:“郑大夫说良药苦口利于病。”
“可这也太苦了。”
谢钦钰突然想起来,宫里前两天进贡来一些新的柚子,皇上说是皇家别院的暖房里送来的,他干脆去了一趟暖房。
暖房挺大的,几乎占了半座山,主要种一些绿叶蔬菜跟各种花,平时给宫里输送,里面也有一些果树。
宫人都知道谢钦钰是皇上的学生,对他很是恭敬,听谢钦钰说想要几个柚子,宫人连忙去摘了四五个给他。
谢钦钰抱着柚子去了厨房,将柚子洗干净去皮,刮掉里面的白瓤,将剩下的皮切成细丝,用盐水浸泡起来,接着又处理起柚子肉。
忙活了好半天,才将柚子肉全部剥出来撕成小瓣,又把柚子皮焯好水,然后开始熬煮冰糖,等冰糖融化后,再把柚子皮和果肉依次放进去小火慢慢熬。
这期间还不能停手,否则就会糊底,熬了很久,等柚子茶熬好时,外面天都黑透了,谢钦钰赶紧找了个坛子装起来,准备给黛玉送过去,等她再吃药时,可以冲一杯柚子茶甜嘴。
“好香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谢钦钰吓了一跳,一转身才发现五皇子不知何时竟进来了:“五皇子恕罪,我刚才没看到您。”
五皇子笑着扶起他:“都说君子远庖厨,谢状元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谢钦钰笑了一下:“我自小无父无母,没人教导过这些。”
五皇子指了指他手里的坛子:“这是什么?”
“柚子茶。”
五皇子感兴趣的挑挑眉:“不知我有没有口福尝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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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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