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就这样变成了牺牲品,赵姨娘差点没恨得撞墙,早知道如此,不如当初听贾政的,选个贾家的门生嫁了。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别说她了,贾政也是无可奈何。
迎春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对此也只能扼腕,不仅如此,她心里还有些发慌。毕竟,若是事态这样发展下去,贾家回头会是什么样子,若是没有贾家背后撑着,别看她如今膝下有个孩子,但回头还是会被孙家吃得连渣都不剩!
茜香国那边说是有女王,实际上那边女性地位很低,或者说,那边因为气候的问题,男人可以躺着玩,靠女人下地干活就可以养活一大家子。当然,探春嫁过去之后,肯定不会去干农活的,但多半也沾不到什么实权。若是之后朝廷跟茜香国再打起来,探春就会变成牺牲品。
毕竟,探春如果真的是天家贵女,那自然大家得将她供着,但实际上,南安郡王府只是收她做义女,嘴上称她是郡主,实际上探春没有正式的封号,宗人府玉牒上也不可能有她的名字,茜香国那边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这位只是个冒牌货,那么,能给探春多少礼遇呢?不因为失败气急败坏拿她出气就不错了!
探春自个性子倒是强势,但问题是异国他乡的,她手里又没有能用的人,熟悉的就是几个丫头,能顶什么事呢!
沉吟一番,迎春借口探春要出嫁,在出嫁之前想要再跟几个姐妹聚一聚,又给贾家那边下了帖子。
看到帖子,几个女孩子几乎要泪奔,连着贾宝玉黯然落泪。若是嫁在京中,还能经常走走亲戚,当年贾敏嫁给林如海,就只能跟家里通信,多少年都没机会归省。但探春要是远嫁异国他乡,连通信都困难,何况,名义上探春以后就是南安王府的郡主,怎么能给贾家写信呢?这不是要引起怀疑?
想着未来就要天各一方,探春收拾了一下心情,觉得趁着还有几天就要出嫁,好好跟姐妹们聚一聚也不是坏事。
结果到了孙家那边,迎春直接就问道:“三妹妹,你的嫁妆和陪嫁人口是如何打算的?”
探春一愣:“都是南安郡王府操持,我只带几个贴身丫头就行!”
迎春摇了摇头,说道:“南安郡王府操持的嫁妆,只怕是给茜香国的赎金,可不算三妹妹的东西!”
探春抿了抿嘴唇,苦笑道:“那又能如何呢?”
迎春叫绣橘捧出一个小匣子来,推到探春面前,叹道:“我之前将家里的活钱一部分拿去打发了大同那边的族亲,一部分托二哥哥二嫂子置办了一些田地,如今能拿出来的就是这些了!”
探春也没看,就推回到迎春面前,忙说道:“二姐姐你日子也不容易,这些还是二姐姐自己留着吧!”
迎春却又推了回去:“穷家富路,我这边起码庄子上年年都有进项,如今孩子也小,家里也没多少花钱的地方,你这一嫁,外头人生地不熟的,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
探春眼圈一红,不再推脱,就听迎春继续说道:“回去之后,求一求老太太,看府里头能不能再给你陪嫁几个人!咱们家两个太爷都是尸山血海里头爬出来的,虽说如今已经许多年不涉及兵事了,但家里头多半还有旧时的亲兵,不如求老太太从中选几个,跟你一块陪嫁过去,日后若是有个什么……”
她没有再说下去,探春却也听出了言外之意,她是去和亲的,这并不是什么好亲事,到了人家地头,人生地不熟的,空有一腔志气没用,手里得有人,起码在关键时刻能护得住自己。
探春握住了迎春的手,哽咽道:“以前我只当二姐姐万事不上心,如今却知道二姐姐才是胸有丘壑,不是那等俗人!”
黛玉在一边笑道:“之前就说了,二姐姐精于对弈,又怎么会真的没个算计!”
惜春却在一边很是悲观:“二姐姐嫁了,三姐姐也要走了,以后就我一个,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说是嫁,实际上在惜春心里,两个姐姐的婚事几乎都是被长辈卖了,无非就是迎春没卖得出价钱,探春被卖了个好价钱罢了!
惜春还是宁国府的嫡女,估计能更卖得出价钱来,这叫她稍微一想,就浑身不自在。
迎春劝道:“要我说,四妹妹也得早做打算才行,家里头如今光景是愈发不如从前了,换做之前太爷在的时候,谁要是想将咱们家的姐妹填进去,只怕太爷能打上门去!如今咱们家朝中无人,子弟又无甚出挑之人,便是家里觉得宝玉日后有些造化,可宝玉如今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尚未及冠,指望宝玉将家里头撑起来,且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
惜春低头扭着手指头,说道:“我之前也说了,我才不嫁人,回头我就搬栊翠庵去,跟妙玉一起做姑子去!”
迎春见惜春这个样子,不免暗叹,妙玉以后自身都难保,惜春跟妙玉一起,又能如何呢!
宁国府那边,甭管秦可卿到底是个啥身份,但贾珍搞出来的那些破事,只怕早就在上头挂上号了!真到了那一日,惜春作为宁国府的嫡女,哪有不受牵连的道理。如此一说,她要是出家,反而能躲过这一劫。
只是,也不是说出家就能出家的,私底下剃度倒是很多,像是原本大观园那些小戏子,其实就是这样,但这其实是不合法的,只要被告发,那就是重罪!自隋唐之后,对于度牒的管理就非常严格,一张度牒贵的时候买个几千上万贯都是常事。当然,官宦人家想要弄到一张度牒倒也不难,只是,这得家里头允许才行。
贾家如今这个样子,能允许惜春去出家?学点佛经什么的,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真要是动真格了,那铁定是不行的,还会被人质疑贾家的教养。毕竟,好好的小女孩,按理金尊玉贵地养着,怎么就一意孤行要出家了?外头难免要浮想联翩,觉得惜春是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逼着家里用出家来遮掩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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