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唤声。白瑶瞬间浑身绷紧,冷汗直冒。
是…教主?教主怎么这会儿来了!
血魔的笑声震得她颅中如有千铃作响,万鼓轰鸣。恐惧使她不敢稍作挪动,似乎一有动作,她的身体便会由心腹到发尖整个儿爆裂开来。
鼻子变得异常灵敏,最先捕捉到的便是身后人周身散发出的,属于他的血的味道,新鲜的,涌动的,浓郁的,香甜的。
理智被白瑶声声愈加尖锐的呻吟斩碎。男人心头一紧,仿佛每一声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自己身上。他赶忙从怀中掏出用来抑制燥热的药丸,迅速绕到女子身侧,一手环住她的脖项,一手将药往她口中送去。
滚烫的脸贴上魔教教主同样滚烫的胸口的一瞬,白瑶浑身骤然一凛,不属于宿主的凶狠刹那间几乎要刺破眼球穿透出来。她灵敏地堪堪避开那粒即将入口的药,接着不偏不倚的出掌挡下男人右手,使得药丸脱手滚出老远。白瑶借力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撤足停下后一跃而起,随即带着噬血的杀意回身向男人猛扑过来。虽说她有了血魔疯癫丸的效力,功力精进数倍,但在男人面前,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在她攻上来的一瞬,男人闪身躲过径直一击,但那血魔控制下的白瑶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比平时快了数倍不止,灵巧躲过他本要封了她四肢行动之穴的手指,又将腰间链剑抽出,试图将那碍眼的人给乖乖捆住,再让自己好生享用一番。
她连出数招,每一招都杀意尽显,却是分毫也碰不到他。直到他察觉到她手上用力有几分懈怠之时,便一下将其手腕反握,卸了她手中剑,又重新将那人箍进怀中。女子耐不住环绕着自己的如钢铁般的壮臂,挣扎了几下,便转头看向那束缚自己之人。
目光相接。只一瞬,她心底的绝望便被那人深邃的眼眸尽数驱散。
眉目含情,水光点点,这熟悉的神情引他思绪百转千回,令他顿感魂定神宁。
她终于回来了。
“瑶儿…”他轻声唤她,莫名的喜悦像花在心头迎风舒放。
那人望向自己,没有应声,抬了嘴角,泪水却忽然像断了线的珠子坠下来。魔教教主陡觉心鼓漏跳一拍,仿佛在悬崖边一脚踏空,被重力拖入无底深渊,不知道接下来她还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安,但不解。
他分明才刚刚看到希望破土露苗。
可下一秒,怀中人便以疾如闪电的速度,转身用全身力气将自己扑倒在地。她的双手死死环住自己的脖子,眼中猩红不减,娇嫩的皮肤在地上擦出血来。下一刻,她俯身下来,而男人只觉颈间一阵刺痛。
周身血液恍若凝固了一般,刺骨的寒意从心底颤上牙根。他向来是对她毫无防备的,如此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那人儿环住自己脖子的手仍未拿开,像是不想要自己离开一般,埋着头去咬那些血。
男人皱了皱眉,没有将她推开,没有责备,而是阖了眼睛,酸涩便突突要冲破眼皮跳出来。他狠下心紧咬牙关,到底没允准泪水流下,再度睁开时,仅睫毛上莹莹闪起一串光亮。
忍住了眼泪,但喉头酸酸的,鼻尖酸酸的,眼皮酸酸的,额角的筋跳个不停,须臾,大半张脸都是酸酸的。她看不见,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样拼命地忍。
也许是下意识吧。
原先他的思绪流动得很急很快,现在却模糊迟滞了。他莫名想起了几年前带着她单独行动,露宿在客栈的时候。彼时自己伤情还是反反复复,有一日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好像同现在差不多光景。耳畔忽就响起一阵风铃样悦耳的声音,脆脆的,是羹匙碰着了瓷碗壁。紧随而至的少女的声音也是脆生生的。他想到了叶哨,那是要春天里将要抽条而出的顶嫩顶嫩的叶子,才能吹出这般好听的声音。
“教主,你醒了?”迷蒙中看少女的脸也是模模糊糊的,纵如此,依稀仍能辨出这张脸如梨花般清丽脱俗。她在自己床榻边坐下,瓷碗像白云飘送到面前,“方才下了雨,现在天边正挂着一道彩虹。”
他强打起几分精神坐起身,自然而然地接过少女递过来的碗,脑袋还是晕的,便虚弱地笑了笑,道:“瑶儿可是让孤陪她去赏景?”
那人儿只是抿着嘴,摇了摇头
“怎么了?瑶儿不是喜欢吗?”见她这般反应,倒也顾不得自己扔在发烧的身体,只是一脸忧虑地看向她。
经他这么一看,本就不敢与他直视的脸又笼上一股红晕。她连连摇头:“不是的…我…”
话音未落,凉丝丝的手就搭上了男人滚烫的额头。眼前悬着一节由青袖里探出的雪白的腕子。他联想到了雨霁后破土而出的嫩笋。
少女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教主烧得这么厉害…”随即手上一轻,未及反应,碗就到了那人儿手中,清脆的声音柔缓下来,如笛音换了箫声,“待教主好了,再陪瑶儿一道去赏便是了。”
一如既往的苦药那日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入口了。
……
颈间血在那人儿快速的行动下很快被清理了大部分,留下一层亮晶晶的水渍混着残留的血迹,给那本来苍白的皮肤平添两分**的艳色。
舔舐吮吸的动作慢了下来,缠成一团的血红丝线终于被挤走,眼前有了一瞬荡魂摄魄的光亮。血魔的狞笑和自己的呐喊在脑海里乱七八糟响成一片。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也许才过去一个瞬间,她不记得,亦不在乎。慢慢她听见了有人在唤她。眼前光景逐渐清晰,熟悉的轮廓亦在瞳孔中映出。
是他。她看向他,那峨冠紫袍的至尊正在眼下,薄唇紧抿,眼尾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红晕。
“教主,”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跃上来。心上的洞还在滴血。无助缓缓将她吞噬。
视线略微下移,白瑶看到男人颈间有五个红指印,显然是掐得狠了,那五个指印尚未连成一片的薄红,混着残留的血液,显得是那么触目惊心。白瑶连忙用手撑起身子,却又碰触到那只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低头看去,腿上也是同样鲜明的五个指印,如今被他轻轻拢着,仍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热泪盈满,一眨眼便滴落在他衣间消失不见。喉间的血腥气还很浓烈,那股血香萦绕在鼻尖,是夹杂着男人体香的凌冽味道,是她万万不可碰触的人的味道。
本已是十分冒犯,不忍再直视他的正脸,正欲起身之时,却被那人忽得捧住脸颊,贴鬓窃香。一双大手拖住她的脑后,将她摁下来,他的唇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随即紧紧吸上,再也挣不开了。
白瑶脑中登时一片茫然。当她意识到教主在吻她时,那人的舌已然撬开她的齿,裹挟住她的舌,纠缠不清。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和教主之间,已是可以亲近到这种程度。
男人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在责怪自己,将她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力度掌握得并不好;白瑶觉得舌头被他掠得生疼,但她却舍不得失去这感觉。
她能感觉到,教主其实是十分小心翼翼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尚在小心试探,柔软的舌碰了一下她,看她没有抗拒,他便开始了猫鼠般的追逐游戏,他的舌突然间变得灵巧之极,无论她怎样躲,最终都会被他准确捕捉,裹挟,又放开,乐此不疲。
白瑶的脑子乱了。
这是她不敢妄想的东西,她不敢回应,却在他的撩拨之下学会了回应;她甚至在清醒的状态下也反手托住了男人的脑袋,变得主动又热烈。周遭全是他的气息,内心就好像燃起了一团火,那温暖促使她想把男人也揉进身体里,同她一道痛快燃烧。
黑心虎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她,将头深埋进她的肩窝。炙息如浪,潮意漫湿人后颈。
隔半晌,他终是哑声道:“你这样,孤会心疼。”
又是沉默。
鼻子一酸,她只觉自己的泪不住的淌,心中却是无比开心。
察觉到怀中人似在抽泣,魔教教主翻开她的碎发,看到了她挂满泪珠的憔悴容颜,不忍得抬手拂去那狼狈的泪痕,以为是她不愿这样,怕是自己趁人之危轻薄了她,便哄道:“是孤不对…”
然女子却主动挨贴上胸膺,朱唇似霜,着于喉结,细伶伶地伏于他的胸怀,用极其虚弱的气声在心口喃喃道:
“教主不是跟瑶儿说过,要同甘…共苦,不是吗?”
你怎么,这么傻。
孤怎忍心看你这样,孤如若不取那麒麟,又怎对得起你这般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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