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洒入房中,细碎的光影在地面跳动。鹤栖坐在藤椅上,微微侧身,手中的书卷轻轻翻动,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发出沙沙轻响。
“小姐,鹤家送来了这月的第二封信。”琴心垂首恭敬地将信递上,眼中透出一丝关切。
鹤栖接过信,纸张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她轻轻拆开信封,母亲清秀端正的字迹跃入眼帘,她提了些寻常琐事,细细叮嘱鹤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最后一句问道“何时归来?”
鹤栖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颤,像被丝线缠住了心脏。
鹤栖她提笔蘸墨,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说了些京中的趣事,信末回道“女儿一切都好,请母亲勿要牵挂,待一月后便归临城。”
此时,承影在门外静静守候,心中却暗潮汹涌。元宵节那日,鹤栖遭遇意外,而他因事未能在她身边,这些时日,他心中满是懊悔与愧疚。
“小姐。” 他喉结滚动,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道。
鹤栖闻声抬眸,窗外的阳光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承影,进来吧。”
承影推开门,沉默着靠近鹤栖,然后一言不发的跪在鹤栖的脚边。
“承影?”鹤栖吹干纸上墨迹,低头疑惑道。
“若非我当日离开,小姐或许不会受伤。” 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鹤栖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指尖轻柔,“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事情已过,不必再提。”
“可……”承影想再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承影,你非神,怎能预知事情的发展,况且当日还是我派你出去的,按照你的想法,岂非还要怪我自己?”鹤栖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语气平静。
承影被她的话所触动,抬头看着她,撞见她眼中清浅的笑意,没有半分责备,倒像是春雪初融的溪水,粼粼泛着光。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起来吧。”鹤栖淡淡一笑,将信封装好放在一边,“我已无大碍,你莫要再多想了。”
承影跪在地上,心中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鹤栖知道他的性格,看似沉默实则一根筋,倔得很,她把信拿给琴心,在门外叮嘱了几句,然后反身关上门,承影果然还跪在那里。
鹤栖难得有些苦恼,她蹲下身,裙摆铺在青砖上,“承影,你可知道我最担心你什么吗?”
“是……”承影话还未出口,便被鹤栖打断,她的指尖划过他紧握成拳的手背,“你总把自己绷得太紧,像根随时会断的弦。”
“小姐……”
鹤栖拍了拍他僵硬的肩,“别太苛求自己。”
她回到窗下的藤椅上继续看书,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映在她的面颊上,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疲倦。承影膝行至藤椅边,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椅沿,鼻息间萦绕着她袖中浅淡暖香,目光里裹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眷恋。
“小姐……”承影轻声唤道。
鹤栖低头,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手感很好,她鹤栖想起柳梦蝶的那只小猫,经常被她抱在怀里揉来揉去,软乎乎的很是可爱。
承影被她这温柔一抚弄得心头一颤,他不敢动弹,生怕打破了这份难得的亲近与宁静。
“承影,你可知道,在我心中,你不仅仅是一个护卫。” 鹤栖的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耳尖,“更是我可以信赖和依靠的朋友。”
承影的眼眶微微泛红,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小姐,属下……属下何德何能,能得到您如此看重。”
鹤栖用指尖抬起他的下巴,四目相对时,看见他眼底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承影,你的忠诚、勇敢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在我眼里,你比很多人都要优秀。”
承影紧紧抿着唇,眼眶更是红,鹤栖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她轻轻将承影拥入怀中,温柔地拍打着他的背:“好了,没事了。”
承影感受着来自鹤栖的温暖,他轻轻抱住鹤栖的腿,仿佛要将这份温暖永远镌刻在心底。
过了好一会儿,承影红着脸松开手:“小姐,属下…… 是不是弄脏您的衣服了?”
鹤栖笑着摇了摇头,用帕子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没关系。”她指了一下旁边的圆凳,“起来坐我旁边,琴心看到还以为我又罚你了。”
承影从地上站起来,搬了凳子坐在旁边,他看着鹤栖侧脸柔和的轮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悄悄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鹤栖的手背。鹤栖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手指轻轻蜷了蜷,目光在书页上顿了半拍,又继续翻动。
承影的手瞬间缩了回来,他屏住呼吸,惴惴不安地看向鹤栖,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便大着胆子再次伸手,将她的手指轻轻拢在掌中。她的手指修长细腻,像冬日里温过的玉,而他的掌心已满是细汗,心跳声在耳边响得厉害,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掌心里那点温凉的触感。
“小姐,该喝药了。”琴心的声音打断了房内奇怪氛围。
承影闻言,如梦初醒般迅速松开鹤栖的手,脸上绯红未退,他低下头,站起身来,指腹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凉滑。
鹤栖指尖在书页上顿了顿,抬眼时已恢复一贯的沉静:“进来吧。” 她合书的动作太过自然,仿佛方才交叠的掌心只是错觉,唯有指腹那抹若有若无的潮湿,提醒着方才的触碰并非梦境。
琴心端着药碗进来,青瓷碗沿腾起的热气里,她目光在承影泛红的耳尖上轻轻一掠,睫毛微颤,唇角似有若无地抿了抿,终究只是低头将药碗搁在案头:“小姐,今儿的药加了蜜枣,苦中带些回甘的。”
鹤栖端起碗时,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药汁在瓷碗里晃出细碎的涟漪,深褐色的汤汁映着她眉间细痕,她浅抿一口,舌尖仍被苦味裹住,却在咽下时尝到舌根处极淡的蜜甜。
承影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跟随着鹤栖的动作,他见鹤栖轻抿药汤后秀眉紧蹙,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心疼。
“承影,你且先退下吧。” 鹤栖搁下碗,指尖摩挲着碗沿未干的药渍,“我与琴心说些体己话。”
他喉头滚动,应 “是” 时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度。退到门边时,袍角拂过屏风,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鹤栖正低头吹凉药汤,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待承影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鹤栖在她耳边低语一番,琴心神色微微一变,显然有些惊讶。她迟疑片刻后,才坚定地说道:“是,琴心明白。”
“去吧。”鹤栖目送琴心离开后,目光再次回到书页之上。然而,此时的她心绪却难以平静。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承影的面容和他那双充满愧疚与担心的眼眸。心中莫名一软,轻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子。”
承影背靠在窗外的老槐树上,树皮蹭得后颈发痒。风穿过树叶,将他方才握过鹤栖的手吹得发凉,他忍不住贴紧胸口,那里的心跳,比树上的蝉鸣还要急。
“小姐……”他低声喃喃自语,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鹤栖合上书,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随风而动的树枝,目光中透着几分沉思。
承影在树上看到她的身影,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她存在。
“大表姐,有人来找你。”
柳梦蝶欢快地声音将承影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看到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往鹤栖所住的院落跑来。
“大表姐!大表姐!” 柳梦蝶推门时撞得木扉轻晃,鼻尖沁着细汗,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大表姐,你猜猜是谁来找你?”
鹤栖眼角微弯,指尖划过她翘起的发梢:“可是来讨画的赵小姐?”
“不对不对,” 柳梦蝶摇摇头,发间铃铛跟着乱颤,“再猜再猜!”
鹤栖她托着下巴作沉思状,“难道是李景曜?”
柳梦蝶鼓起小脸,“大表姐你怎么知道是他?”
“秘密。”鹤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他人在哪里?”
柳梦蝶指了一下外面,“就在前厅的院子里。”
“好,我们这就过去看看。”鹤栖牵着柳梦蝶的手走了出去。
承影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依然跳动得格外有力。
“小姐……”他喃喃低语,仿佛那两个字已经镌刻在了他的心上。
鹤栖绕过雕花屏风时,李景曜已执扇起身,竹青色锦袍上暗绣的云纹随着动作流转,“鹤小姐,多日不见,你似乎清减了?”
“劳李公子记挂。”鹤栖微微颔首,她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元宵那日若不是公子护持,鹤栖恐难周全,此番恩情,铭记于心。”
“都是我应该做的。”李景曜将扇子收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扇坠。
两人客套着落座,鹤栖垂眸,鹤栖垂眸凝视着茶盏中沉浮的茶叶,眼睫在眼下投出淡淡蝶影:“不知李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昨日在城西画舫见着幅《溪山行旅图》,那斧劈皴法……” 李景曜忽然顿住,竹扇轻点桌面发出 “笃” 的一声,“其实今日冒昧来访,是想邀鹤小姐半月后同游郊外。春日山青水碧,正适合吟诗作画,不知小姐可愿赏光?”
鹤栖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她端起茶盏轻抿,茶汤的热气模糊了眼底的涟漪:“多谢公子美意,待我调养些时日,必不负邀约。”
柳梦蝶拉拉鹤栖的衣袖,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大表姐,你们要去哪里踏青呀?能不能带上我?”
鹤栖低头看向她,眼中满是宠溺,“梦蝶乖,这次踏青或许有些不便,等下次有机会,表姐一定带你去。”
柳梦蝶闻言,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好,表姐说话算话哦!”
“不骗你。”
柳梦蝶被哄好后,便蹦蹦跳跳地去了院中玩耍,留下鹤栖与李景曜在厅堂内继续交谈。
李景曜目光温柔地望着鹤栖,轻声道:“鹤小姐,半月后的踏青之行,你可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我对京城并不熟悉,一切听从李公子安排。”
李景曜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柔光,他轻轻抬手,以袖掩口,微微咳嗽一声,似是在掩饰内心的喜悦与紧张。“既如此,我便擅自做主,为鹤小姐安排一处我认为极适合踏青之地。”
鹤栖轻轻点头:“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那今日就不再叨扰。” 李景曜缓缓起身,他深深看了鹤栖一眼,目光里满是眷恋与不舍,“鹤小姐安心休养,改日再来拜访。”
鹤栖亦起身相送,声音温柔而疏离:“李公子慢走,鹤栖不便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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