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天青死了,带着满身的罪孽不光彩地走了。
展天青的死对景城其他人来讲是个好事,无恶不作的魔头离开了。可对展君白来讲却是巨大的打击。他不是不知道他叔叔作恶多端,他也不是不知道在他叔叔眼中,自己不过是他夺取权利的工具。可是,是他将自己抚养长大,他永远都记得,当年父母离世。他叔叔找到他,对他说“以后你就跟着叔叔,有叔叔一口就不会饿着你。”
十八岁那年,叔叔说“如今民国,不兴冠礼,但十八岁是个大日子。”那块手表是父母死后自己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他从不离身,哪怕表坏了一次有一次,他也要修好。他喜欢表吗?他自己也知道,并不喜欢,他想要的是那份给予他的温暖与善意。回顾往日,他不后悔满手鲜血,更不后悔罪恶累累。乱世之下,他不杀人就无法活下去。
“司长,展军长的后事已经安排好了。”邱明进来时手上还端着一碗粥,展天青的死,景城各个势力的动荡,展天青手下的不服。一件件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明天,我要去送一下我二叔。”望着窗外的展君白回头说道,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稳。
展公馆和展天青府邸发生的事,除了展天青的死其余对楚然来讲一直是个谜。
从外面偷偷回到住处的楚然第一件事便是给玫瑰花浇水,望着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心中的担忧更甚。傅诚展君白会放他一条生路,那陈医生怎么办?她会死吗?不由自主地握住玫瑰花杆,或许是心中的痛太过,尖锐的刺扎进肉里也不觉得多疼。鲜血顺着刺破的伤口流下。楚然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金大成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江月楼和陈余之关在牢里。傅诚又被展君白抓起来了,陈医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有赵墨清,展天青死了,展君白一定不会放过她。
“我该怎么办?”楚然不由想起地下室,陈医生为了救她拼着身上的伤加重也要替她挡下挥舞的棍棒皮鞭,想到为了救她要拖住展君白的傅诚,最忘不掉的是那句:“别忘了给我的玫瑰花浇水。”不知怎么的,想起当初为了给江月楼报仇自己差点命丧黄泉,当时想到的是若非乱世,江月楼会不会愿意和自己一起。而如今她心中想的却是,乱世也好,盛世也罢,只要她活着就好。哪怕再难过,自己也会陪在她身边。她不似江月楼那般为他人着想,她胆小怕事,甚至贪财。可就是这样的人,在生死关头还是选择保护自己。“陈医生,若是这次你能活下来,我天天给你买玫瑰花。”楚然含泪说道。先让自己尽情得哭一场吧,可能再没有机会,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将玫瑰花抱在怀里,有些刺扎破了皮肤,可那又如何?比起无能为力,才是最痛苦的。
夜很深,展君白睡得也很沉。
一旁的傅诚却没有睡,这几天他没有被展君白折磨。因着身上有孝,展君白没有碰傅诚,但二人还是同床共枕。不知为何,只有抱着傅诚展君白才觉得睡得安心。
这一夜,不知何时,傅诚才睡去了。他没有做梦,很奇怪,父母离世之后,自己夜夜都会梦见他们,紫宁走后梦中的人又多了一个。可是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再见到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好像就是展天青死后。
傅诚是被陈医生叫醒的。醒来时展君白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今天是展天青出殡,展君白肯定会去的。”陈医生看出傅诚的疑问说道。
展天青出殡?傅诚不知为何,嘴角微翘。“陈医生,你方便帮我拿一件衣服吗?”
展天青的府邸如今一片缟素,或许到死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罪孽。于他而言人命不过是他权利座位上的踏脚石。就是这样一个人死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
来到展天青府邸的展君白望着盛放展天青遗体的棺椁,心中只觉压迫着。这世上自己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葬礼办得很浓重,虽然展天青已死,但其手下对于展君白忌惮有之,试探有之。自然会来参加展天青的葬礼。请来的孝子贤孙一声令下便嚎啕大哭。送葬的人数众多,远远望去白花花一片。
送葬的队伍中不知何时跟进了一个人,是楚然。跟在后面,楚然不由握紧了怀中的匕首。望着人群,楚然还是松开了手中的匕首。展君白暂时杀不了了。且不说这里这么多人,就算只有展君白和她两人她也绝不会是展君白的对手。“金大成,你到底死哪儿去了?”楚然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
没有把握的事楚然再不会去做,等等,楚然想起了一事,既然展天青死了,那么赵墨清那边便暂时不会有人看着。救还是不救?楚然心中困惑,赵墨清据说疯了,此时救了她如何安置?可如果不救,只怕她会被展君白折磨死。
想了想,楚然离开了送葬的队伍。
回到展公馆已经很晚了,傅诚屋内的灯还亮着。
瑰红色的西装穿在那人身上却无法掩盖他周身清冷的气质。然而,今日这颜色却深深地刺痛了展君白的眼睛。
“展司长”傅诚见他回来笑了。温和的笑容中带着报复的快感。
“你为什么要穿这件?”
“展司长真的是明知故问,今日这么大的喜事,我自然要穿的喜庆一点”不知为何,傅诚声音带着些许魅惑。楼下的邱明仿佛也知道了二人又是一场互相伤害,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开。
傅诚从未经历过这样恐怖的事,以至于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激怒展君白。展君白像头发怒的野兽一般狠狠地撕咬着自己的猎物。痛不欲生,鲜血止不住地淌着。傅诚很想就这么昏过去,可是很快便会被更大的痛楚激醒。
“展君白,你现在一定很痛吧。”傅诚皱着眉头嘲讽道,“失去亲人的痛苦,终于也让你尝到了。真是可惜,这天来得太晚了。”
傅诚的话像刀子一般割着展君白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愤怒,悲痛,激动涌上心头,展君白迷失了本性,不顾傅诚虚弱的身躯。折磨着他。
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可是傅诚并不准备闭嘴,他不断地激怒着展君白。直到台灯砸下彻底昏迷的那刻,痛楚才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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