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确投过来的如同湿漉漉的小狗一样的眼神,她选择视而不见。
眼见着秦绾与荣王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并未关注这边,方迎上前一步顺势甩开了江确的手掌。
她低声道:“七皇子,素来听闻贴身之物可代替本人,若是今日七皇子不方便,大可选些贴身之物放在洗礼台上祭拜,应该也是一样的效果。毕竟吉时可耽误不得。”
方迎记得,书中写道,莫敬谦的洗礼日是有定数的,不应超过本月最后一日。而今日就是最后一日。
莫敬谦挑眉看向住持,住持思索一下道:“确实如此,这位小姐说的没错。只是,还是您本人去更好一些,但也可以今夜先将贴身之日放进法阵中,等明日殿下若有空再来洗礼。”
莫敬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迎,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身道:“那请住持带路吧。”
“我们就不去了,七皇子的贴身之物,我们可不想看。”方迎眼见目的达到,不再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微微颔首挑眉,只身随着住持前去。
秦绾和荣王本就没有话语权,只能等候在原地。
片刻之后莫敬谦回来,方迎低头看去果然发现莫敬谦的玉佩没有了。她长舒一口气,见目的达到不再纠缠。
“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方迎慵懒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冰冷的寒夜中分外突兀。
说完也不等众人是什么反应,直直的就要往回走。
再和这群神经病待下去,方迎就快憋不住骂人了。
莫敬谦老谋深算,敏感多疑。秦绾只认恩情,有勇无谋。荣王草包一个,胸无点墨。江确倒是更奇怪,外界传他冷漠无情,残忍至极。
这几日一看,倒是莫名殷勤,对自己频频示好。猜不透动机,尤为诡异。
江确只抬眼看了莫敬谦一下,那眼神中有警告,也有...醋意?
莫敬谦有些迟疑,在回过味来之后只觉得好笑。
一向冷心冷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江确,竟然也会为一女子争风吃醋了。
但江确并未多言,只是抬步向着方迎的方向追了上去。
莫敬谦看着荣王与秦绾,声音恢复了冷漠:“皇兄。今日父皇同意皇兄伴驾,已经是恩赐,勿要节外生枝才是。守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别出来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他说这话,眼神落在秦绾身上。荣王握了握拳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要莫敬谦看,荣王就是傻子。方迎纵使千万般不好,可是那背后可是方家。有了这层关系,他下半辈子算是彻底安心了。就算是想争点什么,有方太师在,也未必不可。
他却执意娶一个乡野村妇,到底是草包,不成气候。
也就是他不能娶方迎,不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否则,也轮不到荣王去娶。
荣王愣怔片刻,认了下来,毕恭毕敬的鞠躬准备离开,秦绾被拉着却突然回头问道:“七皇子殿下,您...小时候有没有去过玉灵山?”
玉灵山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莫敬谦一愣,旋即玩味的勾了勾唇角,话里话外都是不屑:“五嫂,你这个话术很是老套。劝你守好荣王,不该想的不要想。”
“自不量力。”
秦绾紧紧抿着唇,才觉得自己荒谬。这般狂妄自大,眼中没有半分怜悯的人,又怎么会是小时候救了自己的大哥哥?
“民女莽撞了。”
很快所有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莫敬谦老神在在的盯着所有人的背影。
从竹林回府邸的路还有一段距离,江确不远不近的跟在方迎身后,既不逾距,也不会让方迎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方迎走出去很远,眼见着周围已经没有了第三个人。她突然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一个不留神向前扑去,余光却紧紧盯着江确。
只见江确跨步上前,两只手拦腰抱住了方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担心不像作假,方迎心中有了定论。
他不是在逢场作戏。可是,为什么呢?
方迎扶了一把江确,站稳后推了江确一把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还是不要太过亲近比较好。”
和江确建立关系,无异于与虎谋皮。
江确感受到臂弯处还残存的触感,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方迎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紧紧握紧了手掌,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方迎的心愿落空。上一世,他并未来得及了解方迎心愿,只觉得是她执意喜欢荣王,他才放手让她去追逐幸福。
可她最终惨死在高台之上,他抱着她已经僵硬的尸体,心中渐渐被后悔包围。
如果他早一些察觉到如果方迎不是真心喜欢荣王,而只是为了权利的话,他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会助她拿到她想要的。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一直远远跟着的副卫上前递给江确一个暖炉,道:“主上。”
江确渐渐收回目光,自从回到自己的二十三岁,他的体质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本在雪地中可以坚守几日的躯体如今也会畏寒。
不过没事,只要能回来就好。这一次还有机会,一切都有机会。江确轻轻吐出一个字:“回。”
转身离开了竹林。
“回来了?”方明依坐在梳妆台前慢悠悠的梳着自己的头发,吓得方迎哆嗦了一下。这会已经完全入了夜,明日冬狩还要早起,几乎无人还醒着。
行宫不比家里,房间剩余不多,所以方明依和方迎睡在一起。
“阿姐,你怎么还没睡。”方迎有种被撞破奸情的心虚感,一边问一边往床榻前走去。方明依招手让她过来坐。
方迎疑惑的坐在梳妆台前,方明依耐心的帮她把首饰全都一一摘下。原本方迎的发饰偏重华丽,都是上好的材料加上极负盛名的工匠打造,如今全部摘了一看,反倒让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看上去更加光彩夺目。
方迎感受到发梳从头到尾一点一点被梳顺,手法轻柔没有半分用力。饶是方迎这个不喜旁人近身的性子,竟然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方明依看着镜中那张无比熟悉的小脸,从前的方迎可断不会乖乖的坐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梳头发。
方迎察觉到目光,抬眸看去陡然出声问道:“阿姐在看谁?”
“好了,睡吧。”方明依避开这个话题,放下发梳,让方迎过来睡觉。
夜已深,方迎不再追究,慢慢的也被幽黄的烛光恍的有些困顿,在方明依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中渐渐睡着。
她上一世是孤儿,从未有过家人。她无论想要什么,都要依靠自己去争去抢,否则幸运永远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方明依却有些失眠,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冬狩围猎开始,各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均在场上。方子夜一身黑衣高束马尾站在其中格外出众。
今日是冬狩第一日,哪家都是一早就在此等候,可今日莫敬谦和江确迟迟未到。
“这七皇子也就罢了,谁不知道那是最受宠的皇子。可是江确他不过就是皇室的一条狼犬,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一个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能轻易忘却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当年江老将军遭到皇室忌惮,各方势力叠加才终于绞死在那琅琊一战中。如今江确便做起了杀父仇人的狗,当真可笑。”
这朝中,人人都惧怕江确,人人也都看不起江确。
皇上面色不虞,望着沙场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在没过多久莫敬谦与江确双双到来,局面才好了一瞬。
“父皇赎罪,儿臣太过兴奋竟然忘却了时间,今早拉着江大人手谈一局误了时间。”莫敬谦一贯的慵懒随意的笑挂在唇边,一柄折扇打开遮在胸前。
二皇子站在左太傅身侧一脸的不屑道:“兴奋?七弟还是小孩吗?竟然会因为贪玩误了时间。”
莫敬谦眨眨眼看了眼皇上道:“皇兄说的是,儿臣太过放肆,请父皇责罚。”
皇上眉心舒展开来,朗声笑道:“敬谦是小孩心性,有何需要责罚?不早了,开始吧。”
二皇子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方迎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叹道:果然男人都喜欢绿茶,男绿茶也是绿茶啊。
冬狩一共七日,每一日都以所猎猎物最多而取胜,连胜次数最多拔得头筹,可向圣上请旨一项殊荣。
只听一声令下,冬狩正式开始,莫敬谦翻身上马对着江确道:“江大人可以一同前往。”
江确直接越过莫敬谦来到方迎面前,马儿高大足足高了方迎半个头。方迎想要看清楚江确就必须仰头去看。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江确却俯身下去低声道:“我并未与他手谈。”
方迎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时说刚才的事情,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继续看向他。阳光刺目,他逆光高骑马上,唯独对她虔诚的问道:“你可有想要的?”
方迎看了看周围投过来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兔子吧,我喜欢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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