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讨价还价下来，两个人就定下了谭辄每个月只给桑折而200，假期全天还有在校期间中午桑折而跟着程故也吃饭。
还是他占了便宜，桑折而琢磨不透程故也的好，索性放在一边不想了。
江既许跟池声倒是聊了挺长一段时间，江既许人从里面出来时，精神有一时间的恍惚，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很快就调整过来，扬着眉眼往程故也桑折而这边走来。
江既许很快一口闷完自己的那杯咖啡，然后故作轻松开口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明天还有课。”
回城的路还是步行，江既许跟他们不同路，搭公交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彼时太阳西斜，石青路上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程故也慢着步子悄悄踩上身边人的影子玩。
桑折而完全没注意到身斜后方的情况，专心致志捧着手机打字。
【Mr.池：溪水畔的游乐园不错，下次放假可以去玩玩。】
下次放假？那应该得等到下个月中旬的月假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木折子：嗯。】
溪水畔那里的游乐园是这座小县城很有名的地方，在学校后面往前的市郊区那里，游乐园里面的摩天轮很漂亮，要是遇上烟花的夜晚，就更加有一番风味了。
桑折而挺喜欢这种浪漫的地方，只是逢不到时候，他只远远的望见过那座摩天轮一次，矗立在烟火朦胧的夜色中，真的很美。
怎么就刚好在放假前呢……
桑折而在心里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忽然眼前一阵眩晕，他不由得站住脚，以此缓冲一下眼前的黑暗。
“怎么了？”程故也的声音有些急切，眼前黑暗散去，眩晕感也缓和了一点，桑折而看着程故也，摇了摇头。
“低血糖犯了吗？”程故也说着，立即从口袋里翻出了两颗糖来递到桑折而面前。
桑折而看着那两颗有点眼熟的糖，没有接，声音淡淡地说道：“谢谢，不过我这里有。”
他说完，从池声给他的糖果盒里拿出一颗来，撕开包装，含下那颗糖。
软糖上覆着的那层薄薄的白色砂糖有点酸，桑折而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酸味很快消解，他嚼碎了那颗软糖咽下去。
程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两颗糖收回去的，他其实并不喜欢吃糖，这两颗糖是之前从桑折而这里随便拿的，对方这个反应，他猜桑折而应该是看出来了。
桑折而并没有说任何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撇过来。缓和好状态后，沉默地走向回路。
程故也跟在他的旁边，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搭话。
回到谭辄的小花店时，天色已经暗得差不多了，街旁路灯亮起，两个人的影子挨得极近，桑折而愣了一下神，才恍然道：“你好像还没有吃晚饭。”
谭辄的花店不大，至少谭老板并没有在店里装了厨房，一般都是出去吃。反正在学校附近，并不缺小食店。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他倒是没太想起来这回事，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程故也应该是饿着的吧？
“你也没有。”程故也借着路灯注视着桑折而暗白的脸色，开口道。
桑折而听见这个回答，又走了神，然后才后知后觉嘟囔道：“没关系的，我……”
“有关系。”程故也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我爸那里还开着，我们过去吃。”
桑折而想也不想就拒绝：“太晚了，我还有作业，我就不去了。”
程故也没憋住一下子笑出声来：“不是，桑同学，你带作业回来了吗？”
几个人出校的时候，都是背的空包，别说作业了，连笔都不一定翻得出来一支。
“……”才想起这茬的桑折而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实诚答道：“……没有。”
程故也噗地笑了一声，桑折而开始还崩着一张脸，却不自觉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也笑了起来。
像是所有的试探和小心翼翼都在这一刻模糊化，桑折而想，其实有个朋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吧。
他最后还是跟着程故也去了程希越的小面馆。这个点来这里吃东西的人还挺多，大部分是今天刚月考完的高三学生，学校特许住校生最后一节晚自习前回去，走读生最后一节课就免了，但要求老师一个一个确定安全。
程希越的面馆本来就不太大，现在人坐都坐不下，他只好临时在门口搭了几张小木桌子，但程故也仍然找不到两个人的落脚处，干脆拉上桑折而进了里间。
程希越现在忙得不可开交，程故也也不指望能压榨他了，想起来店里应该还有几包泡面，就问桑折而能不能吃泡面。
桑折而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
得到桑折而肯定的回复，程故也就去外面拿泡面和热水了。
桑折而没有等太长时间，程故也很快就拿着两袋泡面和一瓢子刚从锅里舀起来的热水回到了这里。
这个房间并不大，整整齐齐堆着一箱子接一箱子的杂物，除此之外，就还有一方小小的折叠桌，甚至找不到一个凳子，也许是刚刚程希越全部拿出去给客人了。
程故也又出去拿了两个碗和两双筷子进来，他把两袋泡面泡好，然后再去找了两个装满了旧书本的纸箱子过来当凳子坐。
等对方做好这一切，坐到了程故也对面的桑折而才恍然回过神来。
在他的印象里，程故也不去程希越那里在学校吃饭时，早上必备的稀饭花卷加鸡蛋，中午一荤两素，晚上面条饺子或者两素。如果哪次因为什么事错过了饭点，他宁愿饿着也不会吃其他的。
反正万能墙上把这件事吹得特别真，跟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后，他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这件事的真实度，他倒是没想到过一个连面包都拒绝吃的人还会吃泡面。
“给你拿的不辣的，调料包也没放完，味道能接受吗？”程故也边问着边把一根火腿肠的包装撕开，然后把一整节火腿肠都滑进桑折而的那碗泡面里。
“能……欸，你怎么全给我了……”
程故也笑笑：“我不太喜欢吃这个。”
他笑得一脸坦诚，桑折而虽然怀疑，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小饭店的墙壁不太隔音，外面吵吵嚷嚷的，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桑折而听着感觉烦，却没有发作出来，安安静静的盯着面前的泡面看。
“桑折而。”
听见程故也喊他，桑折而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你可以听我卖个惨吗？”
桑折而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他这么做好像有点恶劣，程故也扯了扯嘴角，然后漫不经心开口道：“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妈眼神一直不太好……”
桑折而：“……”让程故也失望了，这个他并没有看出来。
“我妈她这个人吧，有时候总是莫名其妙。高中时看上一个美术生，也就是我爸，和我爸那个美术生谈了六年，大学刚毕业就结了婚。然后她成了医生，我爸根本找不到稳定的工作。
“后来两个人有了孩子，我妈她工作忙，我断奶后就直接甩给我爸管了，我爸他这个人呢，一心装着他的画家梦想，对于我的心思总是有限的，所以小时候我总是只有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就特别想要一个朋友。
“然后后来，我上小学的时候，两个人离婚了，我一个月跟着我妈，一个月跟着我爸，不管跟着谁，反正就是要时不时挨饿一下，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学着自己做饭。
“就这么一直到了高中，我妈又和一个试图成为作家的人谈上了，就学校后门的那个保安大叔……反正后来我爸他也终于看清了现实，在这里开了家小面馆谋生计。
“其实我一直没明白我妈她择偶的标准是什么，说实话，我觉得她的眼光挺不靠谱的，但我又不好直接跟她说……”
不是听你卖惨吗，你怎么卖着卖着就吐槽起你妈眼光来了啊？
桑折而战术性笑笑，不搭话。
“我一直都挺想要一个能够总是陪着我的朋友，”程故也的话里透着落寞其中似乎还掺杂了别的什么情绪，桑折而听不明白。
“我的身边不缺朋友，但他们都有各自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朋友以上，”程故也顿了顿，才接着道：“我挺羡慕他们的.”
朋友以上？
桑折而听着程故也话里摸糊来模糊去的意思，大胆猜测他是不是喜欢上了某个女生，但这个女生和他身边的某个朋友在一起了，然程故也这是……暗恋不得？
面泡开了已经有一会儿，桑折而拿筷子去松解开面饼，然后把没泡开的调料散开，和面条充分现在一起。
“会遇见的，”桑折而忽然说道“总会遇见值得的人的.“
毕既程故也那么优秀，身边从来都不缺喜欢他的人.
程故也“嗯”了一声，眉目舒展，看上去心情好极了：“已经遇见了。”
真暗恋着别人啊？
桑折而狐凝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问，安静地吃起面前的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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