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希到医院的时候，秦苒正坐在床上织毛衣。
“咦？你不是说这辈子不再碰毛线的吗？怎么今天想起来织毛衣了？”她在手里细看，“技术不错嘛，什么时候给我织条围巾呢？”
“我这毛衣还没织好呢，你先去街上买一条戴戴吧。”
“这织给谁的？看着不像你的尺寸，有点大，织给你爸的？”
“不是…我是织给…”秦苒低着脑袋，不敢说名字。
“谁啊谁啊？快告诉我呀。”
“就是……钟什闻。”
明希的声音陡然变大：“谁？！！钟什闻，你那个劈腿前男友？”她爬上床摸着秦苒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是谁跟我说见他出车祸比中彩票还开心的？你现在给他织围巾，你没事吧？”
“哎呀，你冷静点，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你不在的两个月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俩目前…”秦苒脸颊微红，“算是和好如初了吧。当年的事情有点误会的，他已经解释清楚了。”
“他解释你就信啊，当时他也解释了，你不是打死也不信吗？”明希忍住戳她脑袋瓜子的冲动，“生个病智商也下降了？秦苒大小姐？”
“不是啦，跟智商没关系，他已经摆事实讲道理和我解释过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
“你确定这次不会上当受骗？”
“当然，他发誓了。”
“……”呵，发誓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天雷一劈就了事。
明希打开食盒，“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好再劝，希望你们这次可以终成眷属。”
“谢谢，不过你这次来找我干什么？还是单纯地来看我？”
明希这才想起正事，“我来是要告诉你，电影后期制作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送审、定档和发行的事情，后两件都是宁海影视部负责的，我们只需要做好送审就行。”
“真哒？！太好了！”秦苒欢呼起来，“周总人真好，又投钱又请大家旅游的。”
想到在欧洲发生的事情，明希脸上爬上一团红晕，“嗯，他确实很好。”
“咦？你脸红什么？”秦苒凑近些，一脸揶揄，“你脸红什么？有情况哦，小明希。”
被秦苒这么一调侃，明希立即捂住双颊，“哪有......”
秦苒盘着腿坐到床上，整理好衣服，清了清嗓子，“老实交代吧，你和周总是不是有情况啊？”
“没有...没有的事...”明希低着脑袋，这次耳朵尖尖都红了。
秦苒故意装作失落地叹气，“真是隔得久了，友情也淡了，”她仰头作擦眼泪状，配合几声抽泣，“算了算了，我就活该孤零零一个人去。”
“好了好了，打住，我交代行不？别来苦肉计，OK？”明希被她这样子搞得没办法，乖乖投降。
等听明希讲完在欧洲发生的那些事情，从马赛到伦敦，但凡是和周琰临有关的都交代得干干净净，听得秦苒一愣一愣。
“哎呀，我去。你和周总这是谈了吧？啊？是不是？”
“当然不是啦，他还是投资人，我还是制片人，等合作结束...大概也就分开了吧。”
“失算了呀宝贝，你放着这么大块肥肉在面前光看不吃是不是傻？趁着现在近水楼台赶紧拿下啊，以后YQ还用跑出去拉投资吗？光坐着就有一堆人上门求合作了。”秦苒语气中透着恨铁不成钢，“这笔帐你要算清楚。就算以后分手了，期间得到的资源可是我们努力十年都未必能达到的。”
秦苒觉得明希在感情上是有缺陷的，对方抛半天媚眼，她只以为对方眼里进沙子或者得了眼病，甚至能好心地推荐技术好的眼科医生。
“可是...我们目前这个关系要是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会被人说闲话的吧。”
“这倒也有道理，那你可以等电影项目结束后和周总进一步确定关系呀，为了以后的路更平坦宽阔，我决定派你去拿下周总。”
明希倒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秦大小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本事啊，周琰临什么类型的美女没见过？能看上我？就算看上我了，估计没多久就腻味了。”
“那你就打算这样了？等合作结束，你可就没什么机会了呀。”
“没事啊，我本来...也没打算能有什么进展，现在处于朋友阶段就很满意了。”
明希对周琰临现在只有仰慕之情，加上一些喜欢，至于别的，她不敢多想，想了也是白想，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你要争口气，带着咱们YQ走上辉煌多好。”
“你这...算盘珠子都嘣我脸上了，秦苒同学，有你这样的吗？”
“牺牲你一个，兴趣YQ一大家，你加油吧，我亲爱的闺蜜，等你成了富婆，我也就是半个富婆了。”
“......”算了，说不通。
*
电影审核一个月后拿到“通过审核”的结果，明希去了宁海和周琰临聊发行和定档的事情，虽说由宁海全权负责，但也需要YQ这边配合。
只是没想到，她等电梯的时候，看到大厅另一边的电梯走出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带着疑惑进了电梯，直达顶层。
又是一段时间没来，顶层走廊的装修似乎有些变化，以前是黑白简约风，现在似乎种上了一些绿植，更显生机活力。
周琰临正在看文件，见明希进屋，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稍等一下，这个文件马上就看完，你想喝什么？”
“不用麻烦了，你先忙吧。”明希偷摸观察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他好像比之前白了点，不只是不是保养得当的关系，想来，也是近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初冬到寒冬，一眨眼，就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了。
几分钟后，周琰临看完文件，迈着长腿走过来，坐到明希对面的位置，顺手解开外套钮扣，“发行的事情，影视部那边会负责，到时候需要你们在官方账号里放一些拍摄花絮和演员采访。”
“嗯，我们会准备好相关视频的。”
空气陷入安静，谁也没说话，只看着眼前的人。
“头发长了。”他说。
“啊？”明希下意识摸上黑发，“哦，最近是没去剪头发。”
“太忙了吗？”
“还好，在聊一个新的剧本。”
周琰临笑，“明总真有事业心，一点也停不下来。”
明希客气回道：“近朱者赤，跟在周总身边，会控制不住上进的。”
他笑容扩大，看了一眼窗外，“下雪了。”
这是平城今年进入冬天后的初雪，降临在十二月的第五天。
洁白干净、纯白无暇的雪如天使般下坠，轻如羽毛，无差别地覆盖世间万物。
“嗳？”明希瞪大眼睛，刚刚来的时候还没有，没想到就这几分钟，天空就飘下点点白雪了，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碰巧有一片雪花落到玻璃上，离得很近，她每次都喜欢数雪花瓣数，看有没有偷工减料的。
过于专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六瓣，整整齐齐。”她说。
说完，想起来这是周琰临的办公室，人还被她晾在一边呢，立即转身，岂料差点撞进周琰临的怀里。
心头一紧，脸上和耳朵迅速变红，她抿着嘴，往旁边挪了一步，“周总，那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中午一起吃午饭吧。”周琰临发出邀请。
虽然天气冷，屋里开着暖气，但明希此刻觉得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刚刚差一点就扑进他怀里了，他离那么近做什么？
一想到别的可能性，她的脖子都开始发红，真是不争气啊，这点小事至于反应这么明显吗？
“你很热？”周琰临问。
“可能是衣服穿多了吧。”
周琰临没追问，走到柜子那边打开小冰箱，从里面拿出冰水，仰头喝了小半瓶。从他脖子接近锁骨处露出来的肌肤，明希发现他也有点红。
“还有十分钟下班，你看看中午吃什么？”他喝完水，边拧紧瓶盖边说。
“哦。”
明希乖乖拿出手机看附近的店，却心不在焉，心跳一被打乱，就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平静。
最后随便选了一家云南菜。
店里人不少，他们坐到了二楼，每张桌子都用帘布分开，形成简易的包间。
门帘被拉起来的时候，明希心中又是一颤，这算是独处一室了吧？虽然之前在马赛别墅里也算，但远没有这般狭窄。
明希摆好碗筷，看着面前的香茅傣味罗氏虾、大理酸菜鱼、酒香火焰小刀鸭...这么多，怎么吃得完？不由得看向对面的男人，心想他应该能吃很多吧。
“看我干什么？”
她偷瞄的视线被周琰临发现，他问完，眼神冲着饭菜示意，“吃吧，下午还要开会。”
“哦。”
明希正吃着鸭肉，盘子里突然放了一只剥了壳的虾仁，动作一顿，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对面给她剥虾的男人。
周琰临面色如常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虾。”
感情这个罗氏虾是给她点的？
明希觉得心头痒痒的，小声说了句“谢谢”，用筷子夹起虾仁放进嘴里，嚼着嚼着，脸又红了。
趁着周琰临不注意，她给秦苒发信息。
【明希：啊啊啊！他给我剥虾了！】
【秦苒：纳尼？！剥虾？今天剥虾明天剥衣服，加油，宝贝！】
明希：......什么玩意儿？
周琰临不是客气，他真的给明希剥了一整盘的虾，排列整齐，跟军训一样。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虾？
“周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虾？”明希问出心中疑惑。
“听你前任说的。”
“......”竟然是楚津。
当时周琰临和楚津在外国工作的时候，夜晚加班后睡不着就在公司聊天，他提过几次明希，说她很喜欢吃虾，但是不爱剥壳。
“楚津还说我什么了？”
这是她取消婚约后，第一次主动提及楚津。
“没说什么，只说你努力上进，一个人和朋友敢在平城创业，拍了几支高质量短片，很辛苦，都是对你的夸奖。”
“哦，这样啊。”
明希把最后一个虾吃完，拿纸巾擦干净嘴巴，以为吃不完的菜，现在几乎都见底了，挺好，没浪费。
“对了，周总，还没有和你道谢，那个松鼠胸针，楚津说是你建议送的，谢谢你。”
“你要和我说多少次谢谢？”
明希有点懵，是他嫌自己见外吗？还是觉得自己只是停留在口头感谢？
“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这个也谢，那个也谢，”周琰临突然来了兴致，微微歪着脑袋看她，“你打算拿什么谢？”
这倒是让明希犯难了，她能有什么呢？多拍几部好作品给周琰临？但人家也不缺啊。
“周总，你缺什么？”
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她一定给他弄到手。
“缺什么？”周琰临手指挠了挠额头，作出为难的样子，“明总能帮我解决吗？”
“不一定...但是我可以试试，万一呢？”
明希一脸正经，周琰临相信，他只要说出来，她一定会想办法完成的，她不是会画大饼的人。
周琰临伸出手指左右端详，“我觉得我的手上，缺点什么，明总，你觉得呢？”
明希眨眨眼睛，他是需要一块手表吗？这个要求好像也挺合理的，毕竟周琰临这样的成功人士，戴块合适的手表是很重要的。
“我懂，我懂，周总，您的这个忙我会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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