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咔嚓咔嚓——”
桌上的茶杯被人一把掀翻,瓷器碎了一地。
只有坚强的丹药瓶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方才被跪伏在地的人拦住去路。
韦尔抬眸看向膝盖旁这只瓷白的瓶子,目光怔松。
“此事一了,你便自由了,但心魔誓已立,你今后……可别产生任何对我们不利的想法。毕竟,你应该不想体验什么叫灰飞烟灭吧。”
看似温和的少女目光凌厉,眼底的威胁之意一览无余。
游刃冷冷的声音也从一旁传来,“离十五那日不远了,我们若是走不了,你也别想活着,胡文勇那儿估计能探听不少消息,自己看着办。”
“砰——”
又一盘果子被扫落在地,有几颗砸到韦尔的背上,让他瞬间回神,冒出一头冷汗。
“赵行!还有那只该死的畜生,我迟早会弄死他们!”
胡文勇咬牙切齿,气得一拳捶在桌上,石桌应声而裂,碎了一地。
沉默站在一旁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弯腰劝解,“主事,此时正值关键时期,可万万不能冲动啊!”
许是见胡文勇无动于衷,黑衣人上前一步,传音提醒,“主事,蛊虫虽然暂时被屏蔽了,但风险尚在,无论如何,得把他们都解决了才行,冲动是大忌……”
胡文勇闻言一怔,眼底闪过浓厚的杀意,地沟里的老鼠,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真是该死!
“哼,冲动?我自是不会干那等蠢事。”胡文勇强压下怒气,倒是冷静了下来。
是了,谋划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只要能达到目的,再忍忍又何妨?
他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韦尔,冷笑了一声,“不过,眼下不正有个合适的人选吗?”
“主事是说……”
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到韦尔身上,韦尔察觉到不对,大着胆子抬头,却被吓了一跳,面上满是惶恐,“主、主事……”
“我们的话,你刚才也听到了吧?”
“是、是……”
“你说想好好活下去,便来投靠我。可你这什么都没做……我若这么轻易就收下你,你怎能服众啊?”
“主事,我……”
“嗯?不过是解决个小畜生,你不愿意?”
胡文勇面色如常,笑眯眯地看着韦尔,面上似乎十分和气,却显然不容拒绝。
韦尔顿时抖如筛糠,“不不不,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想办法。”
韦尔说完,起身往外跑,却因腿软半途跌倒在地,随后才慌张地半爬着离开。
室内两人的神识将此态一览无余,黑衣人隐在面具下的嘴角一抽,看向胡文勇,
“主事,赵主事那边此时还不容有失,您看……”
“放心,这小子倒是小心谨慎,来这儿两回了可从来没碰见过人,谁知道他是咱们的人。”
“那他岂不是也有可能怀有异心,说不得是其他主事派过来的,这样的人怎堪大用?”
“呵,大用?不过是一只畜生和一个替死鬼罢了,和咱们可没关系。”
“……主事英明。”
*
第二日,辰时已过。
地牢之中巡视的人刚离开,隐蔽在一旁的云起出现在游刃面前。
“有消息了?”
“嗯,徐异昨日已经带人离开,洞内只剩胡赵二人。且两人如今疑似不和,胡文勇让韦尔弄死黑水尸鼬作为投诚,他预计在今晚行动。”
“那我们?”
“再等等,等晚上吧,说不得今晚哪位主事有了闲心来此探查,还是谨慎点好。”云起说着递出一瓶丹药,“你先把丹药吃了,抓紧恢复伤势,我再去外面探查消息,至于锁链……”
“放心吧,一群练气期聚集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锁链我有法子,一个下品法器罢了,只是一旦解开,极有可能打草惊蛇,咱们到时候可得抓紧时间。”
“那好,我出去探探路线。”
晚间,地牢中没有等来任何一位主事,赵行的住处倒是来了一位稀客。
“主事,胡主事来了。”
赵行还没来得及说话,胡文勇就含笑走了进来,“赵师弟,咱哥俩可是好久没一起把酒言欢了,今日无事,咱们不如一醉方休?”
窝在一旁吃草的黑水尸鼬看着胡文勇眨了眨绿豆眼,兴奋看向赵行,加快了咀嚼的动作,“吱吱——”
胡文勇见赵行看了眼他手中的酒,忙笑道,“赵师弟,你上次送来的酒我还没来得及喝呢,此时正好借花献佛了。”
赵行对一旁的属下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和胡主事好好聊聊。”
胡文勇见赵行神色冷淡却并未拒绝,不见外地走到石桌边坐下,却闻到一旁传来的刺鼻味道,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死畜生!
胡文勇压下心中的厌恶,笑着看了眼黑水尸鼬,“师弟这黑水尸鼬养得真好,油光水滑的!”
黑水尸鼬吃草的动作一顿,转头呲牙一笑,“吱吱——”
赵行垂眸,眼底闪过几分讽刺,抬头淡淡道,“是吗?小黑向来贪吃,把自己养得很好,倒是不用师弟我操心。”
赵行淡定坐到桌边,伸手接过胡文勇递来的酒杯,一口饮下。
胡文勇喝了一大口酒,状似感慨道,“唉,说来咱们也认识十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昨日你那番话着实像一根刺扎到我心里了,我回去后极力苦思,也没想清楚自己是怎么得罪赵师弟你了。”
胡文勇苦笑一声,“这不,今天的事一忙完,我就屁颠屁颠地赶过来赔礼了,还请赵师弟大发慈悲,告知我一二?”
赵行仍冷着脸,“胡师兄言重了,师弟不过是前两日抓到一个叛徒,证据皆指向师兄你,师弟一时不忿,难免失了分寸。”
“是吗?原来还有这一回事,难怪师弟动怒。”胡文勇心中咯噔一声,面上看不出差错,惊讶道,“还有这样的事,难怪师弟与我生了龃龉,不过,师兄向你保证,若那人真是一个叛徒,绝不可能出自我手下。”
赵行深深地看了胡文勇一眼,“是吗?师兄如此肯定?”
胡文勇:“自然,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如此对你?定是有小人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
“小人挑拨吗?”赵行垂眸看向酒杯,突然不可置信地抬头,“师兄的意思难道是?”
胡文勇沉重点头,“徐异!同为三主事之一,他最晚来,不及咱们关系亲近,又多受我们掣肘,只有他最有可能了。”
赵行面带怀疑,“可是以徐异的性格和脑子,真能想到挑拨这层吗?”
胡文勇叹了一口气,“赵师弟,你不要小看一个人的嫉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赵行沉思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才抬头拱手感谢,“师弟受教了,多谢师兄不计前嫌,替我解惑。”
胡文勇给双方各添了一杯酒,笑中带着兄长般的关怀,“无事,只要师弟别和我生了嫌隙就好。”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在黑水尸鼬“咔嚓——咔嚓——”吃草的声音中,尽释前嫌,把酒言欢。
*
“砰——”
一只酒杯落在了桌上,即将滚下桌时,被对面人一手接住并扶正。
“胡师兄,你是喝醉了吗?怎么杯子都拿不住了。”
“咔嚓——咔嚓——”的背景音中,赵行看向胡文勇,一脸关切。
胡文勇晃了晃身子,嘴里喷出一大口血,眼底闪过几分惊疑。
不可能,赵行这酒我喝过不少,也让人检查过数次,不应该出现问题。
而且,赵行也没有理由对我下手,除非……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可偏偏……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文勇掐了掐手心,手捂住胸口,悄悄捏碎藏在胸口的小黑石,又吐了一大口血。
他虚弱地捂着胸口,努力忽视着认主之物与神识断开之感,随后稳住心神,失望地质问赵行,“赵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行不可置信地站起身,“胡师兄,你竟然怀疑我?那酒是我送你的不错,可以你的性格,这酒要是真有问题,你不早就能发现?
我一直和你共饮,若真是我要害你,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胡文勇气急,“你不是没事吗?有事的分明是我。”
赵行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声分析道,“我知道了,是徐异!肯定是他!前脚想挑拨我们不和,现在又给师兄下毒好栽赃给我,自己洗去嫌疑、渔翁得利,真是好深沉的心机!”
胡文勇一时语塞,站起身指着赵行,气得又喷了一口血,“……你”
你放屁!徐异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有那个脑子?!
赵行见状,关切地上前扶住胡文勇,“胡师兄,你别急,师弟知道你对徐异不满,师弟发誓,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胡文勇气急,用尽全力一把推开赵行,自己踉跄几步靠到墙上。
赵行:“师兄,你不相信我?”
胡文勇:“赵师弟,我说你这两日怎么如此奇怪,没想到……”
突然,又一道神识被断开的感觉传来。
胡文勇还未来得及深究,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主事,胡文勇大部分人马已经投降,但重要心腹皆不在洞中,我们怀疑可能是之前被外派出去了。”
胡文勇没心思再管其他,只是怒极反笑地看向赵行,“赵师弟,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赵行一改之前的不被信任的失望模样,大笑了两声,讽刺与杀意尽显,
“有何话可说?那不得问问师兄吗?为何一直心心念念着师弟的性命和一身修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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