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庭不慌不忙,等到夜间去审平康侯溺亡案的嫌犯。
几个女人而已,能是什么硬骨头?到时候刑具一摆出来,指定什么都招了。
也就卫明展爱花时间和她们周旋。
李霁在这个时候来了。
她笑盈盈:“刘大人,你去审嫌犯,怎么能不带上我?”
刘庭顿时觉得头疼。他处理完卫明展,却不记得还有一个郡主。这女人还是个道士,大约见不得刑具和血,不会去参他一本虐待犯人吧?
刘庭心想,那今夜先不动刑,等把这尊佛送走了,他再私下去好好审审。
他眯着眼睛笑:“哎呦,瞧我这记性,忘了去知会郡主您了。郡主,您先请。”
*
刘庭先提审江照月。她最有可能先对符飏动手。
“江照月,你谋杀亲夫,是否认罪?”
江照月没开始就哭得泪如雨下。
“这里好黑......”
刘庭厉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我说......我说......”
“侯爷知道我有私情的事情,扬言要杀了我和孩子。我不得已......我不得已才反抗。我不是故意杀了他的。我没想到一砸他就死了......”
刘庭心满意足。真凶一下就找到了。
“是否有人从旁协助?”
“没有......"江照月说。
“还在撒谎?!江令真与你同在一屋,她对此竟然能不知情?”
江照月抹抹眼泪:“我......我胁迫了姐姐帮我处理符飏的尸体。她不是凶手。”
还在演姐妹情深呢。刘庭问:“卢夫人呢?她有没有参与?她假扮符侯爷外出,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江照月只能又说:“夫人也是被我胁迫......”
审到这里,刘庭大概得到了他要的答案。三人皆参与其中,事实确凿。
审判还是很顺利的嘛。都犯不上动用刑具。
他让人把江照月带下去,签字画押。
刘庭接着审江令真。
“江令真,你谋杀亲夫,可否认罪。你姐姐已经认罪,她指认是你杀了符侯爷,你还胁迫她从旁遮掩。”
江令真很快说:“是我杀的。符飏和贺钰,都是我杀的。姐姐说的没错,我不堪忍受失去锦衣玉食,所以用盘角觥杀死了符飏。我用私情一事胁迫姐姐帮我处理符飏的尸首。”
“大人,给我一个痛快。”
想死?那可还不行。
刘庭清清嗓子:“看在你坦白的份上,贺钰又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故而贺钰一案,本官会延后审理,届时也好为你争取宽大量刑。”
江令真对此无动于衷。她知道这不过是刘庭不想让她说出她是怎么杀死符飏的手段罢了。
刘庭挥挥手,让她下去。
这两姐妹都说是自己是主谋。都想当主谋,那干脆两人都是主谋好了。
他瞥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霁。心里不由得想,她到底来干什么?
李霁察觉到他的目光,直直望向他:“大人,不继续吗?”
刘庭于是接着审。
他提审卢宴容。这位是卢家女,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他好声好气,问:“卢夫人,你是否参与了弑夫?”
“是”,卢宴容居然回答:“我恨符飏夺走我的孩子。”
她又说:“那夜,照月和令真只是将符飏打晕。是我而后来到,用盘角觥结束了符飏的性命。之后我扮作符飏出门,她们从后门带着符飏的尸首来到兴欢楼外的河边。我们一同将他推进河中,试图让事情看起来像他失足落水而亡。”
刘庭眉间扭成川字。她也说她才是杀了符飏的凶手。
卢宴容的眼神灰如枯槁:“大人,你放过她们。”
哦,又是姐妹情深的戏码。刘庭清清嗓子:“待本官查明,自然有罪论罪。”
他心里也有了判断,卢宴容指定只是个从犯。
他接着审罗如瑛。
对这位,他更加好声好气。毕竟娘家的势力摆在那呢。况且犯的罪也不大,杀个下人罢了,关几个月就放出去了。
“罗姨娘,你是否指使他人杀了凌亥?”
如果罗如瑛答否,刘庭也不会追究。这样更好,把真正对凌亥动手的人推出来挡罪,罗如瑛假装不知情,这样刘庭既能了结凌亥之死,还不用得罪罗家。
“我亲手杀了凌亥”,罗如瑛说:“他不该死吗?竟然敢调查我和我的家人。我父亲一案,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刘庭汗涔涔,他可不想牵扯到昔日的罗将军贪腐案里来。
所以他只挑他想要的和她确认:“所以你不满凌亥以下犯上,所以处理了他。”
罗如瑛的眼神似乎要将他的脸皮剜下来。
不过她最后没继续说罗亮的事情:“是。”
”虽然凌亥同平康侯府签了卖身契,但于情于理,你杀了他,仍旧不能逃脱律法的制裁。”
刘庭又说:“不过你放心,你与她们相比,犯下的罪行,微之又微。”
“你说杀符飏的事情?”罗如瑛忽然说:“我也参与了其中。那晚她们带昏迷的符飏离开侯府,被我撞见。我恨符飏,所以我选择为她们掩藏,与她们一同到了河边。”
“符飏那时候还没死。我提出了将事情伪造成失足落水。为了保证符飏死得透彻,我亲手抓住他的头颅撞向桥墩。我杀死了他。”
“那处河道淤泥众多,本来过个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发现,没想到龚午那样尽力。天不助我。”
刘庭无奈,看傻子一般看着她。这群疯婆子,一个比一个不惜命。罗如瑛硬要掺和进来干什么?李霁现在在旁边,他也不好搞什么小动作。这下罗如瑛也得过堂受审。
*
十一月廿日。
符飏案开堂审理。
大理寺外围着众多百姓,纷纷要看谁是凶手。
公堂里,正坐着大理寺少卿刘庭,下首处是卫明展和李霁。
此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襄宁公主李灵徽,其奉皇上之命,前来监察此案的审理。
刘庭其实颇有信心,前两日他已经取得嫌犯的口供,此案的审理必然会顺顺利利的。但不知为何,襄宁公主出现的时候,他心里有些发毛。
他振作精神。
惊堂木响,底下骤然肃静。
“传嫌犯上堂!”
身着囚服、灰头土脸的四个女子都拷着锁链,行动迟缓地进来,又跪在了地上。
刘庭问:“堂下何人?”
四人将名讳和身份报出。
百姓们议论纷纷:“平康侯真的是被他的妻子和妾室杀了?”
“嫌犯就这几个,可不是嘛?”
“真惨啊。娶妻娶贤,不是没道理的。”
“就是,我回去一定得和我相公说。我看他还敢不敢再提纳妾?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符侯爷可是善人,常常施粥。怎么就遇上这么几个臭娘们?把她们都吊死才解恨!”
“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
“肃静!”
刘庭的官帽威风凛凛:“嫌犯大江氏、小江氏,十月十四晚,你们身在何处?”
江照月和江令真答:“侯爷召我们前去书房商议事情。”
“所谈何事?”
二人却闭口不言。
刘庭催促:“答话!”
江令真于是才答:“按口供所录,我们被召去书房,是因为侯爷发觉我们与外人私通。”
底下一片哗然。
“我就说是这两女的看起来就是狐媚子!”
“在侯府好吃好喝地还不满足,还去偷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呸!”
“姐妹两都是毒妇!”
刘庭继续说:“你们二人的奸情被揭发,故而对丈夫痛下杀手,可对?”
二人又沉默。
刘庭拿出口供:“此为你二人认罪之供述,证据确凿,不可抵赖!速速如实招来!”
“切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来人,拖下去......” 后半句还没吐出口,便觉有一道不善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他寻向望去,发现是襄宁公主。
刘庭把后半句话吞回去。
他转向卢宴容,打算从她下手:“卢氏,你当夜身在何地?”
“侯爷的书房。”
“你进去之后,看见的是何场景?”
“三姨娘和四姨娘浑身血污,侯爷倒在地上。”
不错。刘庭声色俱厉,又看向江家姐妹:“你们可有何辩解?”
江照月俯首:“民女认罪,侯爷确是为我们所杀。”
百姓对她们指指点点。妾室不忠,残杀亲夫,这至少得成为未来一年的闲谈。公堂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刘庭颇为满意。
他继续问卢宴容:“你发现之后,如何处理?”
卢宴容答:“我知晓了前因后果,选择与她们一同抛尸入河。”
很好。卢宴容总算同意不说自己才是主谋。
不知内情的人们此时却疑惑,卢夫人也是从犯?
刘庭走流程:“为何?”
卢宴容却不答。
太奇怪了。刘庭心中的不安越来愈深。为何她们都有所答有所不答?
他表面如常:“按你供述,你因仇恨丈夫不忠,先是给他下绝育药,后与他离心,最后只盼着他早些去世,可对?”
卢宴容答:“我的确与他离心。”
高门贵妇给丈夫下绝育药......这桩案子绝对能成为未来五年内的话题。
有人总结:“符侯爷真是倒霉到家了,娶的都是些什么人。”
有人好奇:“剩下那个呢?看着也不是好人。”
刘庭对罗如瑛轻拿轻放:“罗氏,你在其中可有参与?”
罗如瑛仍旧不领情:“自然。我杀了符飏的忠仆凌亥。”
刘庭摇摇头,只觉糊涂蛋真是无药可救。
惊堂木扬到半空,正待落下,罗如瑛却忽然起身,朝着柱子撞去,高喊道:
“大理寺少卿刘庭严刑逼供,颠倒黑白!我以死明志,求此案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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