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会在近郊的别墅区里,黎寻没来过这一片,在地下停车场七拐八绕了好几圈才绕对地方。
鹿冉苒好像和谁都很熟,这里点点头那里说声hi就被簇拥着进去了。黎寻给自己找了个角落手上端了杯酒,躲避人群时酒液撒出来了点,她举起手背看了会,了无痕迹。
她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短靴皮裤牛仔衣,看起来还是挺摇滚的。她踮起脚四下张望着想找鹿冉苒,转了两圈都只能看到一颗又一颗陌生的头,鹿冉苒早不见了身影,这种场合本就是她的主场。
来都来了。黎寻开始在酒单上翻看,夜色已深,灯光给得很暗,又是手写的英文花体,黎寻只好随意指了一杯,她对眼前的美女酒保笑了笑,眼神刻意避开了她那扣子快要解到胸口的紧身短衬衫。
“Salty Dog。”眼前的人开口,将酒递过来的时候凑近了些。
她道了声谢,这个酒保长得很漂亮,人对漂亮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超短裙,超短衬衫,哥特烟熏妆,还有超长亮片美甲……十足的美式风格。
黎寻为自己选的角落位于吧台的最内侧,从她身边经过的只有出入厨房的侍应生和着急去厕所各种宣泄的男男女女。黎寻在第三次避让一对交缠在一起的人影时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然后低声骂了句:”草,真没素质。”
“黎寻,你怎么藏在这里?”
开口的人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黑色长发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还是学生。
黎寻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瞬间淹没在劲爆音乐里。
林静思随手打个了响指,自然有人为她端上酒。
她举起酒杯,坐出碰杯的姿势:“好久不见呀小导演,忙什么呢?”
“接了几个广告……最近。”黎寻勉强笑笑,她还是不大习惯这种场合。
林静思又朝吧台里勾勾手,酒保小姐顺势递来酒单,她递过来的姿势很像游戏或者动漫里那种成熟大姐姐,胸口往前送,刻意露着魅惑。黎寻轻轻撇了下嘴,被她抓个正着。
黎寻借着酒吧转来转去的射灯看清她胸前的名牌,她今晚在这里的名字叫Ruby,听上去就像艺名。
林静思把酒单扫了几眼,又问:“诶鹿冉苒没和你一起来啊?”
“来了,她不知道去哪了。”
“哦哦,她是这样的。”林静思一幅很理解的模样。
林静思和鹿冉苒是大学同学,她们在国外同一个学校留学,只不过不同专业。回国后她投资了几家画廊,鹿冉苒的经纪人和这几家画廊都有合作,硬要说的话她们可以算老板与员工。
酒保小姐等得有点不耐烦,黎寻听到她礼貌又冷漠地说:“您还点吗?”
林静思讪笑了声,转过来头问黎寻想喝什么。
“我刚喝的Salty Dog,还不错。”黎寻推了下自己的杯子,“你尝尝。”
“那就来两杯Salty Dog吧。谢谢。”
林静思把酒单递回去,Ruby恢复了服务行业应有的微笑,刚准备收回去,林静思忽然把酒单撤回来,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压在一起递给她:“我知道,小费。”
Ruby挑了挑眉,没推辞,收下的时候说:“谢谢……老板。”
挺久不见,两人稀稀拉拉地聊了几句,林静思就去招待别的朋友了。她对谁都这样面面俱到,连不是特别熟的黎寻都特意来说了几句。
黎寻和她认识纯属偶然,林静思家是做实业的,她家某个产品拍广告,那时候她人正好在市场部实习,被带着来了片场。于是在片场待得很无聊的小林总和在片场步数一万三的小黎导在杀青后的聚会上惊奇地发现她们有着共同好友鹿冉苒,一来二去,两人就从点头之交发展到了能参加生日会的程度。
黎寻的酒量其实还可以,但总是耐不住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人还没醉,膀胱先遭罪。她准备去厕所,门口排队的队伍已经窜过她们这排吧台位,一眼望不到头。收过小费的Ruby倒是好心,和她说,二楼也有厕所,应该人不太多。
有人聊天,时间就走得很快。在不知不觉的时刻,黎寻已经忘了自己还要找鹿冉苒说点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要是有约,不和她一起回去,那就记得走前和她说一声。
二楼一上来就是沙发,一走上来,黎寻一直想找的鹿冉苒就坐在最中间最大的那个沙发上。她手里的酒瓶应该是某种烈酒,太暗了,黎寻认不出来。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要和鹿冉苒交代点事的,于是她喊,鹿冉苒!
果不其然被音乐声和人们的叫喊掩埋了。
她又喊,鹿冉苒!
鹿冉苒可能是听到了,也可能没有。因为她朝这边看过来,但是眼神迷离,歪着头,蓝色和红色的顶灯在她脸上交织,一动不动。黎寻看到她那头再次被剪坏的刘海,七拐八绕的,好像个拉着电线的老式理发灯。
“鹿冉苒!”黎寻朝她招手,用力喊着:“过来,过来!”
这次她应该是真的听到了。她摇摇晃晃地撇开人群,将倒未倒,有几个人扶了扶她,黎寻看到了,数不清的手从她裸露的肩头和腰间划过,黎寻难受得甩了下头,也许是酒精借着这次机会立刻冲上头,她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鹿冉苒步履蹒跚地走来,黎寻迎上去扶她,一旁的林静思也上前帮忙,黎寻双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和自己对视,冲她喊:“听得到我说吗?”
“我说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回去的话,要跟我说。”黎寻凑上去,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明白吗?”
鹿冉苒点点头,末了像是反应过来,又摇摇头。
黎寻的手很凉,攥着她滚烫的脸,黎寻在她的动作中,中指触碰到了她的鼻尖,触感微凉。
她已经喝多了。黎寻笃定。
鹿冉苒把黎寻的手拿开,伸出自己的手依样捧着黎寻的脸,她的感官已经不听大脑指挥,被潜意识接管的肢体语言化为表层逻辑,说话就是要贴紧人的耳朵才对……鹿冉苒的意识里这样想,她喘着气靠近黎寻的耳朵,酒气旖旎在二人越来越近的空间:“……我跟你回家。”
“我跟你走。”她又补充。
说罢,一头栽进她们身旁靠着的沙发深处,额前几根刘海不屈地矗立,再配合她醉眼朦胧又不肯罢休的眼神,黎寻自顾自地笑起来。
“愤怒的小鸟,”黎寻看着林静思走近,“就那个游戏,像不像?”
林静思上完洗手间,又不知道从哪顺来一杯酒,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可以大声点,反正她听不到。”
“她听得到。”黎寻信誓旦旦地说,下一秒鹿冉苒就突然直起身子,动作夸张地朝她转过来,似笑非笑,看得林静思毛骨悚然。
“我不信,她肯定听不到。”
林静思从小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的说法就是缺心眼一根筋的意思:“特异功能?”
鹿冉苒从沙发缝里捞出个啤酒罐子,不知道是谁留在这的幸运礼物,还剩个底,抄起来一口闷了个干净,接着又摇摇晃晃地朝她们二人撞过来,犹如磁铁两极相吸一般精确地撞进黎寻怀里,嘟囔着说:“……是小鹿,黎寻。”
“真听得到?”林静思颇为惊奇地探出身子想仔细瞧瞧鹿冉苒的脸,她就整个人窝进黎寻怀里,连额前那几根怪里怪气的刘海都看不到了。
黎寻把鹿冉苒从身上剥下来,好好地放回沙发上,确保她不会摔倒后才继续说:“这叫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林静思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有点怀疑黎寻是不是喝多了,小心地瞟了她一眼。
黎寻扬了扬手叫来服务生,从他手里领走一杯西打起泡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鹿冉苒缓过劲了,挣扎着想站起来,挤进她们之间,精准地把自己丢进黎寻怀里,像愤怒的小鸟里被弹弓投出去的各色小鸟,将绿色的猪炸个精光。
她今晚确实喝太多酒了,酒精一阵又一阵地往上翻涌,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层又一层浪,她长长得呼出一口气,有点想吸烟。
“你有烟吗?”鹿冉苒凑近黎寻的耳边问,又给这句话加上定音符,“黎寻……”
鹿冉苒的声音被酒精浸润得很沙哑,低低的喷在耳边,有点痒。
“没有……”黎寻摸了摸口袋,那里当然不会有烟——她不会抽烟。
“黎寻。”她又叫她的名字,饱满的唇带着呢喃擦过脸颊,“我想……回去了。”
“你带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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