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识彦没有时间细想，她们得在今晚拍完梁屿嘉补拍的戏份。她余光瞥到令晗坐到旁边，也忍住不去看她，她不想让令晗不自在。
邓丰潞打完板，陆识彦双眼紧盯监视器，想快点集中注意力到水池边的两人身上。
邵澄伸手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脸，嘴里唤着梁屿嘉的名字。
梁屿嘉眉头紧皱，手无意识抓住邵澄的衣角。
邵澄看一眼衣角，不再喊梁屿嘉，伸手去掐梁屿嘉的人中。
梁屿嘉挣扎起来，邵澄连忙抱住她，以免她摔到地上。
风吹过来，被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实在太冷，邵澄颤了一下。
邵澄伸手托住梁屿嘉，站起身，打横抱起梁屿嘉，快步往屋里走。
把人放到沙发上，邵澄从床上抱来被子，盖在梁屿嘉身上。
挪来取暖器打开，热风吹来，邵澄有些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邵澄伸手擦了下鼻子，往沙发上看，梁屿嘉睁开眼，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落，滴在沙发上。
邵澄试探着喊了一声“梁屿嘉”，梁屿嘉不应，还呆看着天花板。
邵澄扶着沙发起身，微微弯腰，和梁屿嘉脸对着脸。
梁屿嘉眨了下眼，“现在知道我隐瞒什么了吧？”
邵澄缩起鼻子，感觉又要打喷嚏，忙转身去抽纸巾捂住口鼻。
邵澄仰起头，“哈啾”，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她要感冒了。
梁屿嘉掀开身上的被子，伸腿落地，一手扶住邵澄的肩，一手捞起邵澄的双腿，把人抱起。
突然悬空，邵澄心跳漏了一拍，忙伸手抱住梁屿嘉的脖子。
看清方向，邵澄挣扎着要下来，梁屿嘉抱得更紧。
“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澡。”
都吵架了，梁屿嘉也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做让她误会的事？
喷头的水下来，邵澄还背对着梁屿嘉，梁屿嘉伸手过去，邵澄连忙拉住自己的衣领，“我自己来。”
梁屿嘉转过身，默默冲洗。
身体暖和了，邵澄没再打喷嚏，坐在暖和的床上，双眼低垂，看着盖在身上的棉被。
梁屿嘉摘下无名指的戒指，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坐到床上，抬眼看着邵澄。
“我以为你能帮我治好我的心病，没想到不能。你已经发现了我的真面目，应该和我过不下去，想什么时候和我离婚，通知我一声，我必定到场。除了公司的股份不能分给你，我的存款分给你一半，我名下的房子转给你一套。”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邵澄除了惊讶就是惊讶。
结婚她说了算，离婚还是她说了算，她把她当什么？
邵澄笑起来，“那我要这套房子，你现在走吧。”
梁屿嘉眨了下眼，“好。”
看人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邵澄捂住了脸，想把眼泪憋回去。
可是眼泪还是往下掉，她仰起头，不停眨眼。
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邵澄坐不下去，起身跑到隔壁。
梁屿嘉没有回头，仍在收拾她的东西。
“你因为什么怕水？”
“我妈。”
“她是因为救你才去世的？”
梁屿嘉停下手，往后瞥一眼，“是。”
邵澄低了头，“对不起。”
梁屿嘉转过身来，望着她，“对不起什么？”
邵澄抬眼看她，“我不该用那种方式去试你。”
梁屿嘉抬脚往邵澄那边走，邵澄握起拳，目光闪烁。
她们离得很近，几乎是脚尖对脚尖，梁屿嘉笑了，“你怎么不躲？”
邵澄抬起头，眼都不眨地看她，“该躲的人是你。”
梁屿嘉笑着低了头，“是，我才是该躲的那个人。对不起，隐瞒了那么久。”
邵澄伸手推了梁屿嘉一下，梁屿嘉往后退了一步。
邵澄伸手抓住梁屿嘉的衣领，拉她向前，梁屿嘉没站稳，倒在邵澄身上，下意识抱紧了她。
邵澄笑了，“你爱我吗？”
梁屿嘉松开手，邵澄却抱紧了她。
“你不应该喜欢像我这样的人。”
邵澄扭过头，朝梁屿嘉的脖子咬了一口，梁屿嘉痛得“嘶”了一声，也没伸手推开她。
“不想我喜欢你，就不该对我好，跟我结婚，和我生活在一起。”
梁屿嘉叹了口气，“对不起。”
邵澄看向梁屿嘉，两秒后吻了上去。
梁屿嘉伸手推她，推不开，扭开头，脸被捧住，嘴唇被咬了一口。
邵澄舔了下唇角沾到的血，笑着看她，“光嘴上道歉没用，我要你用你自己道歉。”
梁屿嘉被逼的往墙边退，邵澄的舌头还在勾她，又重又热，她快不能呼吸。
她拉住邵澄的手，扭头躲开，邵澄亲在她脖子上，身体已经开始抖了，她松了手，不再挣扎。
邵澄抬起脸看她，轻轻笑了，双手抬高，转身往外走。
梁屿嘉呼出一口气，拉下错位的毛衣。
“邵澄，真的对不起。”
邵澄抬手抹了把眼泪，她留不住梁屿嘉，从来她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眼泪流到下巴，梁屿嘉才意识到她哭了，她伸指抹去右眼睑下的眼泪，接着去整理行李。
陆识彦感觉眼酸，伸手按了两下，拿起喇叭轻声喊“卡”。
陆识彦听到背后有些重的呼吸声，辨不出谁在哭，又听到抽纸的声音，抽了四下，似乎都在哭。
陆识彦望向前面，低头擦眼的有好几位，两位主演回到座位，闭着眼用助理准备好的热鸡蛋绕着眼打圈。
陆识彦没想过这两场戏会有这么多眼泪，看剧本还不觉得多，刚刚一连串的转场，几乎都在哭。
陆识彦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差十几分钟，索性宣布现在下班，大家整理整理东西也差不多了。
听到下班，抹泪的人都站起来收拾东西，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活跃。
陆识彦和姚妘琛依然是最后走的人，她们出门时，看到梁屿嘉和邵澄抱着手臂看天，先开口，问她们有什么事。
梁屿嘉看向陆识彦，“陆导演，明天是不是不拍念誓词那段了？”
陆识彦点头，“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怎么调整都回不到前两次的感觉，你的心态变了。”
陆识彦望向邵澄，“再提一提，她会答应。”
丢下这句话，陆识彦往前走，姚妘琛不明所以，跟她们挥了下手，跟了过去。
姚妘琛看着陆识彦后背，想问又觉得不好。
陆识彦瞥一眼后面，开口说了，反正过不久姚妘琛会看到新闻。她不想管闲事，可是今晚她想管。
姚妘琛听完张着嘴，几秒后，她嘴角上扬。
往房间的路上，姚妘琛一直在想陆识彦的变化，她以前以为陆识彦不会在意这些事，原来陆识彦会默默看着，遇到合适的时机，也会出手帮忙，还是有点儿热心肠的。
陆识彦帮她争取工作，不全是因为她的能力，也因为陆识彦想帮忙吧。
……
推开房门，客厅亮着灯，空无一人，陆识彦往阳台那里看。
杨令晗背对着她，在和人打电话，双肩抖着，似乎在笑。
陆识彦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了笑声，开怀的笑声，她是第一次听到令晗这样的笑声。
她停在洗手间前，想等等看，看看令晗什么时候会发现她回来了。
令晗靠在矮墙上，还在说话，她听不清说了什么，夹杂着笑声，街上的车胎摩擦声，以及从海滩传来的海浪声。
陆识彦没有等太久，杨令晗直起身时，陆识彦不打算等了，她想起令晗避着她的事，转身走进洗手间，关了门。
杨令晗转过身来，看见了门关上的这一幕，微扬嘴角。
邵澄打电话给她，说陆识彦推了她们一把，梁屿嘉答应和邵澄结婚，不过要在电影上映后，以免被人说她们借着结婚宣传电影。
邵澄吐槽陆识彦很端着，板着脸说些让她吃惊的话，如果不是陆识彦点破，梁屿嘉大概不会主动说结婚的事。
邵澄打电话和她说这件事，让杨令晗意外，她问邵澄原因。
邵澄说她写了《水雾弥漫》，应该会想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再是邵澄想和写了让梁屿嘉改变的剧本的人分享。
最后邵澄邀请杨令晗参加她们的婚礼，让杨令晗转告陆识彦，请她一起去。
杨令晗坐到沙发上，边刷手机，边朝洗手间看。
听到水声停了，她挺直背，看着门打开，露出睁着眼往后缩的脸。
只是几秒钟，陆识彦弯起唇角，“有事？”
杨令晗笑着点头，陆识彦摸着后脖颈走过去，坐到杨令晗对面。
“刚才邵澄打电话给我，说梁屿嘉要和她结婚，说是你推了她们一把，真没想到你也会做这样的事。”
陆识彦伸手拨了一下湿发，“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杨令晗看向她的湿发，“对。”她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低头拉了拉衣角。
陆识彦低头微笑，伸手指指洗手间，“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
杨令晗“嗯”一声，忙起身快步往洗手间走。
听到关门声，陆识彦呼出一口气，咧嘴笑着，起身回房。
上次令晗说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次令晗夸她做得对，令晗对她改观了，她有希望。
走进房间，手机响了，何初琢发来的，让她上公司资源库看，她要的视频都上传了。
陆识彦笑着回复“好的”，笑着打开笔记本电脑，笑着登录，查看那些视频。
拍那么多角度，不一定全部用上，看最终效果如何，再去增减。
打开第一个视频，陆识彦看见屏幕上的笑脸，伸手按住自己的两颊，深呼吸两次，总算不笑了。
她一一点开这些视频，看完全部，脑子里有个大概的印象，便点开剪辑软件，把视频拖进去，粗剪一遍。
对着剧本台词，浏览一遍，确定不需要再拍，陆识彦拖动鼠标，将资源库里的视频全部删除，退出登录，抬手合上电脑盖。
她弯起嘴角，走到床边，想到还没洗手，又转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出去。
客厅黑着，看得见令晗房门下的灯光。
她踮起脚往洗手间走，洗完手，又踮着脚走回来。
陆识彦：老婆又夸我啦。
何初琢：不是你自己夸自己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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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水雾弥漫（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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