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收下一枚纯金鱼尾钱,目送金发客用漂亮稀有的蝴蝶在集市上换货品。画家转动眼睛盯着鱼尾钱,默默将金鱼尾钱单独收起来。
集市中忽然响起一阵不属于和平交易的喧哗,一群成年人类追杀其中一个人类幼崽,幼崽在集市上掀翻摊子阻挠追杀。人类幼崽从暮身后跑过,人群追过来时集市上所有的异象鬼突然全部围过来与人类厮杀。
人类幼崽被异象鬼暴动吓傻,呆愣地望着异象鬼把追杀者全都杀死肢解当做货品存储起来。异象鬼中间有个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金发客站在骨蝎面具摊前,没有参与这场喧闹。
暮放下一枚金鱼尾钱给大手匠,拿起一张骨蝎抱脸面具给男孩戴上:“牠们不是故意的,这里的机制是和平交易,制造杀戮动荡,扰乱市场秩序会被反噬。”
男孩问:“你是人类吗?”
暮答:“不是哦。”
男孩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灰绿的眼睛中满是警惕。
“不要怕,”暮单膝蹲下向他伸手,“这里的机制是交易到足够的金额才能出去,沙漠里做生意不容易,你暂时离不开。”
男孩眨了眨眼看向周围,异象鬼商人果然恢复原位置叫卖,“它们不是看见人类就杀吗?”
“都是误会,人类来牠们的世界仍然把自己当主宰,闯进别人家的客厅大声喧哗,打打闹闹,非常不礼貌。鬼主当然会生气,尤其还在牠们的客厅里杀人,弄脏地板。”暮依旧等着男孩牵自己的手。
男孩走上前牵住金发客的手,“我可以跟你走吗?”
暮送给他一块金鱼尾钱,“我不会走,你要想办法自己走出去,挣足够的钱回到人类世界。随身带着它可以辟邪,弄丢就没有了。”
男孩双膝一个接一个跪下,手里攥着那枚金鱼尾钱朝暮行了一个大礼:“救命之恩谨记在心,若有翻身之日一定结草衔环相报!”
暮轻笑,揉揉男孩的暖橘色毛绒脑袋,“如果看见酒吧,对兔耳酒保报「玛门」的名字,给他看鱼尾钱,他会给你一点帮助。”
男孩接受了这个名字,“玛门……好的!出去之前我就叫这个名字了,隐姓埋名,以待来日!”
暮看这个孩子越看越有眼缘,把男孩扶起来交给大手匠,“倘若你不想叫这个名字了,把鱼尾钱交给兔耳酒保,我会来见你了却因果。”
男孩看见金发客的金发里飞出越来越多的缤纷蝴蝶,废土大陆上代表神的蝴蝶。在缺乏生机的枯燥荒漠里蝴蝶比金币更稀有,更贵重。
暮把男孩托付给异象鬼,“跟着牠吧,牠们会把你当做异象鬼,之后就靠你自己了。”
男孩闻到一股味道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不是人类身上的气息,算不上难闻也说不上好闻的味道。照眼前金发客的说法,应该是能蒙蔽异象鬼的气息。男孩再跪再拜,“我现在什么也没有,能做到的只有这样,请您受着。怕往后无机会报答,今天先谢个头破血流。”
“嗯,您要是心里好过觉得不欠我就只管磕,若是真要谢我就准备好了钱财,哪天我想起来就找你来讨。”暮把水囊也留给他,带着自己买的香料回酒吧。
林秋深睡醒了找水喝,站在在吧台里用金瞳睨着被莫西里的麒麟臂按在吧台上的高缮照。暮把香料递给林秋深,林秋深顺手送到橱柜里。
“金毛~”
暮示意自己来应对,让莫西里去忙,“执政官,您这又是哪一出?”
高缮照指控林秋深,“他都叛逃了,教院的执行者还听他的,他们入侵闭空城的云端系统进行软件冒烟测试,对比1.0和2.0的区别!”
暮看向林秋深,林秋深罕见翻了个白眼继续喝水。
暮稀奇看到林秋深翻白眼,“哈哈哈,到底怎么了?”
高缮照别扭地哭嚎,“金毛~呜呜呜,他们人多势众,你要为我做主啊~”
暮开始断案,“你倒是说怎么了,编程软件我又不懂。”
高缮照指着林秋深,“你说啊,你说啊,你怎么能把程序交给我测试,又让执行者攻击我,监守自盗,掩耳盗铃,钓鱼执法!”
林秋深还在失语症期间,又翻了一个白眼。
暮忍俊不禁,“啊哈,哈哈哈,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他派执行者攻击的,教院现在有003、004、005。”
高缮照眉毛拧成海带,“他把东西交给我,那三个前手下哪个不得来问候我一下,他自己缺人手就想着利用我拐着弯让他们三个针对我,帮他测试!丧尽天良!他们三个还在系统里嘲讽了我,逛街一样清查我的云端系统,产粮太太们的号和作品都被封了!我还没追到结局,呜呜呜……”
“哈哈哈哈,对不起,”暮笑得功德都没了,“到底是什么程序让三个最高权限都出动?”
「林秋深:你师父也叛变了,李星念给你打两份工,云端系统要有他一席之地。」
「暮:姑奶奶有远见,两边下注风险对冲。所以你收买姑奶奶了?」
「林秋深:教院家大业大,地府处处受限。现在又多出来两个最高权限,李星念觉得肉不肥了,不如再买一块新鲜的。」
高缮照扑到暮肩膀上,“你们在另一片云上聊什么,让我加入!金毛~林秋深!不带你们这样的,处处欺负我,尤其是你,林秋深,从我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
林秋深没理他,第三次翻了个白眼,补水过后上楼继续休眠。高缮照感觉到了极大的侮辱,林秋深还跟以前一样看不起自己!
“他现在连话也不跟我说,太看不起人了,金毛,你也不管管他!”
“啊?我哪管得住,裴厌争还为了他天天刺杀我呢,我一见别人裴厌争就替他教训我,天天下大狱,自身难保。”暮说着挨教训实则看乐子,林秋深的失语症旁人不知道,“他老人家耍人从不打招呼的,这些年你还没记住?”
高缮照磨了林秋深半天没听见他说一个字,还是没想林秋深出了问题。高缮照一直念叨林秋深看不起人,林秋深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暮让莫西里来一杯金菲士喝着玩,“别管他了,大过年的你怎么往异象里跑,闭空城应该也在过新年,你被排挤了?”
“我几时怕过这个,”高缮照最不怕的就是受排挤,“我来找你的,看见他也在就心焦。算了,你帮我复活个人吧。”
“噗!”
暮掏掏耳朵,歪头拍拍脑袋,问莫西里:“酒里掺水了吗?”
莫西里摇头:别拿我挡枪,老板。
“金毛,我在床上把人玩死了,是个顶重要的人,”高缮照懊恼,“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当时刹不住手,以前的事在我脑子里全冒出来,我在他脸上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些人……等我回过神,人已经没气了。那不是我的本意,金毛,你一定信我,我没想杀他!”
“唉,”暮戏谑,权势像水像火,像你像我,此消彼长,欲随权而大而小。强者吃弱者,弱者吃更弱者,强弱亦是流动转换的,弱者之前受了多少强者欺压,攻守之势转换,反噬更为凶猛。
国际象棋中小兵越界到达敌方底线可以升变,变成除国王和兵以外的任何棋子。高缮照这枚小兵已经触底,已然升变。
高缮照脸上没有惊慌,平静陈述:“人死没多久,在我床上躺着。金毛,你一定有办法,”他看向态度毫不在意的暮,“开个价吧。”
暮垂眼坏笑,“做事论迹不论心呐,我的执政官。”
高缮照:“……他真的很重要。”
暮摇晃酒杯,语气漫不经心:“干脆趁自己不在,找个人刺杀尸体顶罪,毁尸灭迹。政客做这些事情手到擒来。姓高的,我不信你。”
高缮照又恼火,“你总是不信我!你到底信谁,林秋深也是叛徒,他背叛了教院!他连教院都背叛,你为何信他不信我?”
暮:“永远的忠诚不符合人性,背叛才是人之常情。可你心口不一,总是对我撒谎。我又不是你的臣子甘心吃你喂的砒霜。”
赌徒不在意永远的忠诚,赌徒赌自己开出的价码能赢得人心。
高缮照不承认自己想杀人,对自己撒谎,也对别人撒谎。撒谎成为了他的保护机制,偏偏眼前是他骗不了的存在。他想用暮遮盖谎言的痕迹。
事有其一必有其二,暮不能纵着。
国际象棋的棋盘上,士兵升变一般选择成为后,皇后走法自由灵活,杀性尽显,和象征性的国王不同,皇后有实权。高缮照是这盘棋的皇后,林秋深亦是皇后,如今局面是:皇后对上皇后。
高缮照黯然,“你是他的骑士,只对他忠诚。”
“骑士是从前了,这盘棋子里没有商人。执政官,您的生意越线了。”暮放下杯子说不够劲,莫西里把金菲士换成「边车」。
“你能做到的,开价吧,”高缮照现在有一点筹码换有一些资格谈判,“金毛,你做的生意大,我不敢说给得起代价,但你开口,我都给你找。”
暮啜饮边车,轻而柔地,慢吞吞地,像慢镜头回放下消音子弹的发射,最后落出一个穿透性的低音:“哼~姓高的,你活腻歪了。”
高缮照冷不丁地脖颈后面冒汗,听见暮饮下高度数边车后深深吸气,吸气声仿佛在享受某种压抑在温雅面皮下的狂热。活死人肉白骨的生意暮能做,却不知什么条件才能请动。柳赫也好,刘绫也好,死而复生的人都称呼暮为“阿父”,仿佛那些人是他生出来的。
高缮照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压下去千百万遍的问题:暮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始终压在他心上,让他无厘头,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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