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世界能量充沛,少年骨骼断裂又快速自愈,黑色六翼之下渐渐展开一对墨边冰蓝蝶翼,他到极限了。
镜外暮将酒壶摔过去,波斯镜四分五裂,镜中世界分裂成更多个。他控制天狐尾拿起布将镜子遮住才缓了口气。虽然本体没有出现损伤,但是镜像体传给他的感受已经达到这副身体的极限。
身上的感觉消失了,心跳还未平复。
镜像世界,相当于镜像网站,从源站分离出去的副本。林秋深是云端系统搭建者之一,在没有经过授权的情况下搭建了一个镜像系统,系统中只有他一个用户,他的权限可以把任何人拖进去。
造物主观察中这两个系统是一样的世界,不同的仅仅是用户数量,镜像世界是林秋深一个人的世界,由他主宰。
人类躯壳是七级文明的高科技产品之一,魂能量与魄能量结合后在造物主的观察中计算精确到鼻头的一阵痒动。林秋深下载了或许说窃取更合适,他窃取母星云端系统的所有数据同步到镜像系统,镜像系统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成为一个世界的模拟造物主,通过计算达到和七级文明成员相同的观察结果。
镜子是往这个世界注入的脚本,李行忍这个角色刚刚使用了镜像网站,被报复心满满的模拟造物主用算法蹂躏了一番。
不愧是顶级黑客的解决方式。
暮随即想到林秋深早就对陈枝用过意识测谎,镜像世界被代号门的技术加持过处于有序的黑暗中,只有手握钥匙的存在才能观察和访问。换句话说,不被观察。没有密钥就无法观察!在其他存在眼中镜子就是镜子!
毫无疑问密钥是眼睛,大部分母星生物都有但绝对不会重复的部件。林秋深用大量有反射面的假灵物筛选,直到找到那双他想看见的眼睛。
暮出现在镜宫时就被盯上了,镜像系统已经留存了李行忍的数据,现在任何反射面都是抓取他的途径。
“……”
不愧是林秋深。
翌日,暮告诉李晟自己要清修,想住到僻静的温泉宫后山,用品换成粗陶木石一类的,金银玉器还有镜子等可照出人影的用具一律不许出现。卧房里空空荡荡,除了博古架和几个桌凳就是一张长榻。
“铁甲妈妈,怎么回事啊?”缑月趴在离师尊不远处的书案上小声问镜子。
「昨天对他太凶,他生气了。」
“师尊脾气那么好的人你都能惹生气?”
「太久没见,没控制住。现在不在你们身边,不好哄他,托人带了蒲桃酒进宫,麻烦你替我道歉。」
暮连泡汤都让人把烛火撤出去,喝酒用木头杯子带盖插吸管,不让任何人打扰。下雨天不可能走出门一步,无事便靠着凭几靠在长榻上闭目神游。
“师尊真的很生气,他已经两天没跟我说一句话了!连跟皇帝下棋的棋子都磨成糙面。铁甲妈妈,你跟师尊说什么了?”缑月两天没听到心音都不习惯了。
「他现在生气怎么才能哄好?」
“听齐天师父父说,师尊生气就会不在乎,不搭理,呜,呜呜,师尊已经两天没跟我说话了,也没有让我给他梳头,呜呜呜,师尊——”
缑月想起齐天的话意识到什么“哇”一声哭了,手中镜子顷刻化为湮粉。
暮靠着凭几坐在长榻边闭目处理云端系统的事情,听见哭声睁开眼朝缑月招手,将小孩抱到腿上坐着,「师尊,师父父,晗娘娘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缑月把小脸埋进师尊怀里哭,“说过,呜呜,我错了,呜,哇哇哇,师尊别不要我,哼呜呜……”
暮拿出字豆糖哄她,「师尊不会不要你。但你不能和不打一声招呼就带你走的人说话,万一他下次还这样,师尊怎么放心?」
缑月眨巴眨巴眼捏糖片在手里,抽噎着停不下来,“铁甲妈妈很关心师尊……”
「看不惯师尊的人也很关心师尊,他们还笑嘻嘻地给师尊送好东西。你还没到能分辨出来他们的时候,所以要先保护好自己,好不好?」
“呜,好~师尊别生气。”小孩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皱巴起眉头,腮帮子鼓鼓的,依在暮怀里吃字豆糖。
暮搂着她拍一拍哄着,听着窗沿滴雨的声音,日子就这样安然度过。本来都习惯了这样清净,习惯了送人离开,习惯了沉默。渡人转世没有正义可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代表光明,还是利用光明。如果没有这颗心,他甚至不会再想这些问题。
渡七百万年他人,没能渡一人。留下一人,对一人不公平,对他人亦不公平。规则之下才有净土,为什么爱人如同可敬的宿敌?
暮看见了,三千宇宙里林秋深都因他去向规则之外,所有条件只有一个推导结果:无解。因为和自己有关而无法看清。
他的心看得清自己,他想,求和。
有心才会换位,有心才会纠结,试图寻找参考,但同类中没有心。代号赌徒要在变数中做唯心的选择,混沌蝴蝶翅膀扇动之后才能看见秩序。他是参与其中变数,就作为变数本身继续推演过程。
高陆百慧又来帮忙送东西了,“仙君,有位自称认识您的皇商向您献上秋海棠花种。他说您曾经有段时间最喜欢秋海棠。”
「多谢百慧君,缑月刚睡着,麻烦你帮我放到桌上吧。」
过几日,杨玉环来温泉宫对着暮欲言又止。他纠结了半天不说话,最后眉头一撇,“他求我!”
杨玉环难以想象有一天林秋深会正儿八经地求他,正常情况下林秋深应该出现在宫内所有有镜子的地方闹鬼,逼暮出手才对!但是,林秋深求他!林秋深求他劝暮见一面!
八亿七百万年后头一遭!杨玉环竟然觉得林秋深可怜,他更觉得自己有病,明明不想暮跟林秋深再遇见,但是真看到暮连林秋深都不愿见他说不上来的不是滋味。
“闹鬼了!他居然,求我?”杨玉环不像来劝人的,而是想跟暮确认自己不是做梦。他拿着牡丹黄扇在暮面前走来走去,和田玉扇坠晃来晃去,“他居然带走缑月!不可饶恕,跟我当年一样,绝不可饶恕!”
暮:……
不可饶恕杨玉环也不走,还在暮面前踱步,走来走去从天亮晃到天黑也没说法。
“他居然连我都求!”
暮实在听烦了,把人弄晕让漆容带走。过一日杨玉环又来了,“他连我都求了,要不……要不,算了,我说不出口!我才不帮他,活该他!生前缺德事情做多了该遭的报应,堵你千千万万条路推上唯一一条,他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自己消解!一回来还做这样的事,七百万年我都没敢……他长本事了他!不问自取视为偷,他偷你的还……他活该,气得我脑袋疼……暮,你说句话?”
暮打哈欠,「美人,早点回去睡美容觉吧。」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说一句打发我?”杨玉环没达到目的有些不甘心。
「嗯。」
“一个字!你都开始用一个字打发我了?”杨玉环头疼,一屁股坐榻边不走了。
一名宫人端着水盆进来,拧干帕子伺候暮洗漱完了,暮便钻进被子睡。杨玉环没想到他防人防到水都不碰,要人伺候了。
杨玉环坐着不走,“你一个人睡不嫌冷吗?”
“……”
暮坐起来,「我睡个觉还睡不明白了?要不你来睡?」
“混账!”杨玉环一边说骂一边坐上榻在暮身边躺下了,还扯走了被子。
暮:“……”不是?啊?
「漆容,你过来管管。」
“我已经把被窝睡热了,你敢把我抬走试试!”杨玉环坚决不挪窝,他冬日里都要人把床暖热了才睡,睡下后谁动他窝他杀谁。漆容去抱了一床新被子给暮,然后上榻和杨玉环躺一起。杨玉环让暮往里去去,榻够长别挤太近喘不过来气。
「你们能不能回自己床上躺着?漆容你跟着起什么哄?」
漆容:“你这里除了这一张长榻就只有缑月那屋有床,镜宫里天天闹鬼好几天没睡着了,你这里肯定没有鬼。先生都没介意,说明你可以忍。挤挤吧。”
「什么逻辑,太后,内侍,道士,我们三个躺一屋一张榻成何体统?」暮想居然轮到自己说成何体统了,这对吗?
杨玉环:“觉得不妥你可以去榻底。”
「凭什么,这是我的榻!」
漆容:“那你报警吧,喊侍卫。”
暮倒头就睡,反正榻够睡,三个大老爷们总不好去抢缑月的榻睡。夜半惊雷,缑月自己找过来爬到榻上,“好多人啊,师尊呢?”迷迷糊糊找到空位置睡到暮旁边,五只金色小猴子变成一张薄毯子盖到她身上。
子时刚过,两道人影走到榻前。
六十四手里拿着夜明珠,脖子上挂着蛟龙围脖,非常欣喜:“好大的一张榻,我从来没睡过通铺。铁甲公子,我们也睡上去吧(哈欠)。”六十四说着就自己去找铺盖爬上去躺着。
林秋深:“……”
林秋深加入了,都躺着,他坐着有点不合群。让六十四往边上躺,拍醒漆容把杨玉环往那边拖拖,自己和暮躺一起。
天亮之后暮很无语,「我需要静静,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行吗?」
杨玉环:“漆容,给他找个叫静静的。”
暮抱着缑月回她房间,「漆容,你别跟着他一起闹了。」缑月在暮怀里打哈欠,人还没全醒,拉着暮的中衣袖子要陪着。暮把其他人关门外,在缑月的房间里待着。
六十四突然从一面墙里走出来,“真有暗道啊,仙长,打搅了。”
轮到暮头疼了。
杨玉环跟进来,“东洲皇宫的密道你怎么知道?”
六十四: “猜的,看房屋面积感觉有夹层。”
漆容在门口守着,林秋深最后跟进去。
杨玉环: “皇宫侍卫是吃干饭的吗,就让你们这么进来了?”
六十四:“守卫大哥人极好,看见我就放我进来了,铁甲公子是我的厨子,也一并进来了。”
南洲老皇帝给东洲皇帝来信委托他照顾十六皇子,李晟听说过这个南洲国宝十六皇子,他主动进皇宫,李晟立刻让所有人放行,不要阻拦。南洲国为答谢东洲特意派了使臣送了大量特产,甚至还有一个貌美的浅水鲛人。南洲十六皇子的招财体质名不虚传,李晟大喜。
李晟大喜,暮不喜。六十四的命格有天助,他阴德太多,到了皇室也难消耗,阴德还会越来越多。冥务司要客户,不要老板——老板又不干活,客户真给阴德。
暮想自己这个老板好没面子。
「他留下,其他人出去。」
杨玉环不,盯着林秋深的面具。暮把他弄昏让六十四拖走。卧房安静下来,暮在缑月身边撑着头侧躺,手轻轻拍她哄着睡稳。林秋深站在床边守着,两人并无交流。接下来的日子也是,林秋深跟在暮身旁,两人无话。
李晟发现六十四爱待在温泉宫就安排了寝殿,六十四的哑巴厨子整天与李行忍待在一处,看着不像个厨子像护卫,只听李行忍的话。厨子来到温泉宫后,李行忍终日披散的头发也束上一半,有了发型和装饰更显绝世容光。李晟把这一群人劝留下来安置好了,重心回到朝中。
缑月日常警惕林秋深靠近,“师尊说你不算好人,所以我们得保持距离。”
「那我算什么人,坏人?」
缑月绷着肿了一边的小脸,“师尊说你是个不错的人,但不是好人,也并非全然都坏。在我不能分辨以前,不能听你话!”
林秋深利用起他人不会有心理负担,暮给缑月从小打预防针。
「牙还疼不疼?」
缑月偷吃太多糖点心,暮悄悄让她牙疼。
“疼~呜呜呜,吃了太多糖点心,好疼啊~”缑月捂着腮帮子发誓再也不偷吃糖果了,之后几天牙疼就慢慢消下去了。
林秋深依旧给她编头发,看着她刷牙,盯着她吃糖的数量。养起孩子来得心应手。
春天以后,细雨如酥油,惊蛰日虫蛇俱醒。柳枝看着暮躲进密室痛苦难当,万万年如此。他将蒲桃酒喂给暮,待人半麻醉施法在墙上布了一面同等大的水镜。
“他越是怕你,你越是惹他,自己哄吧。”柳枝打着哈欠回温泉宫寝殿找六十四。
“抱歉。”林秋深将暮抱怀里,在镜中世界可以让他没那么痛苦。
“这次既不暗度陈仓,也不光明正大,这么抱着是在想怎么惩罚我吗?”暮依偎在林秋深怀里取暖,闭着眼未睁开。
林秋深低头一直看着暮,仿佛他只要一挪开目光,暮就会又把他放下,“有些事等你清醒了再做,难受时候的选择不是真心的。”
暮:“你欺负我也不是真心的?”
林秋深:“是真心的,实话。”
暮起身推开林秋深到一旁自己躺着。
“我苏醒后下沉让我处理星舰文明在零级文明留下的世界典当行入口,典当行的事似乎不止四级文明参与其中,祂没有告诉我别的。我想见你,但你不想见我,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因为齐天寂灭怪我。
都不顾我有多想你,对我说那样的话。”
暮的嘴想哄人十分容易,想让人难受一定是真心的。
“你们两个把五岁的孩子留在命案现场,缑月自觉跟我走,闹市中哭闹留信,无一不像你。”林秋深能想到小孩子跟着暮和齐天会经历什么,每次发生冲突都躲得极快,毫不拖泥带水,“我带走她不是为了引你现身。八亿七百万年我能等,也能等你愿意见我,能看到你我不会着急。”
没有嘴是件不方便的事,人身上的部件少哪一个都成问题。
林秋深的气息微微颤抖, “我恨你不信我。”
“林秋深,去下一世轮回,忘了从前,死得安心不好吗?带着从前的记忆留在这世上多可怜。”暮想那样可怜的人别再有。
林秋深:“你怕我,我进轮回你才放心。”
暮背过身躺着,“是。我怕你总是背着我达成自己的目的,怕你谁都利用,怕我的心拒绝不了你,怕我的世界再次因为你发生变故。从知道你还会醒来的时我就怕,七百万年都在等,每一天加深恐惧,直到你成为恐惧本身。你让我感到害怕。”
“你每天都想我,只想要回忆却不想要我。回忆是安全的,但会变淡,不让你怕,你会忘了我。我不想被你忘记。”林秋深将手搭在暮肩头轻摇,安抚亦或撒娇,“是暮说让我陪着玩到底,说话要算话。”
暮翻过身,少年人银瞳中带着玩味,“人会把恐惧转换成那种**,除了你给系统带来的威胁也不全是坏事。”
林秋深眉毛抽了一下,“好浪。”
“能让我兴奋的事越来越少了,总要找些事做。”赌徒时常与恐惧相伴,明牌之后失去了刺激感。
代号赌徒不能像下沉一样到处找刺激。有心族中诞生的高级观察者因为特殊之处像分类垃圾一样被限制了功能区间,娲看得很死。
林秋深:“你对我做坏事?”
“你可没在,别诬陷啊,”暮肆意勾起笑,抬手撩开散落的金发,趴到林秋深紧绷的大腿上枕着,“只对你有感觉~越想越觉得可怕,只好做些令自己不那么害怕的事。”
暮的手又开始作乱了。
林秋深又气又无奈,暮还记得,记的很深刻,就是方式方法把人气笑了。他揉一揉暮的金发,捏暮的后颈,大手从衣领伸到后背抚摸肩胛骨,“哈,是吗,我是你的安慰剂,做噩梦和春/梦想的都是我吗?利用病入膏肓之人心理的黑医对病人肆意妄为,我还离不开你。”
暮感受后背传来的隐秘欢愉,将林秋深的一缕白发咬入口中, “我的心只想放在家里,你愿意跟我一起守着吗?”
林秋深终于把人哄好了,抚摸暮的背脊掠过凸起的翅纹, “你的心只能是我的。”
“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吧,只和你在一起,哪也不去。”暮决定命簿执行完后就麻溜地滚出人类世界,在镜世界中亲自守着林秋深直到他厌倦愿意进入轮回。
“暮,在我身边可以发出声音,可以喝醉,可以做任何事,不会有谁听见。”林秋深将暮脑后的金发掀开放在一旁,双手伸进他的后衣领摩擦翅纹,是虫子就享受虫子的生活,“这里是我亲手做的地狱,可以容纳一切。”
暮埋头笑, “我习惯了咬着头发,”安安静静的。
“那时我不在,习惯慢慢改过来吧。”林秋深将暮的衣物褪到肩头,“可以吗?还是等惊蛰过去?”
“啊,这次很客气嘛,”暮从善如流靠着林秋深拿出来的软枕陷进去,双臂一抬摆出一副“尽管来吧”的受虐表情,“人家的老公死太久了,呜,轻点儿~”
“……”
好爱演,好浪,好玩极了。林秋深更爱了。
Ps:性/欲/化防御与色/情/性转移。想到这部分内容是因为中学时有位朋友害怕英语踢圈,然后她的解决方式就是,呃,原话是:也不知道踢圈在床上什么样……她就很神奇的不怕了。
嗯……(挠头)好吧,也是个办法(人果然是涩涩心包天的动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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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星期一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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