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珈奈哭到晕过去，在车上睡着了，当晚付京洧抱着她回去，她躺在房间睡觉，付京洧宋煜在门外抽烟。
宋煜弹烟灰：“确定是她了？”
“什么意思？”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现在应该在丽江。”
付京洧笑：“在这等我呢？”
宋煜倚着栏杆：“听倪栀说过她，来相处一下。”
“她可不是一只小白兔。”
“我当然清楚。”
“那你还不跟她说实话...关于她爸...”
“当心兔子急了咬人。”
付京洧摁灭烟，盯着他：“这才哪到哪，我愿意让她咬。”
“最好咬到血淋淋的，留下印记，就算恨我一辈子，也值了。”
说完转身走了。
宋煜望着他的背影淡淡道：“疯子。”
...
第二天林珈奈起很早，准备去找她奶奶，既然她爸能跑回来，按照妈宝男的个性他妈绝对知道他在哪。
付京洧开车，林珈奈坐副驾，宋煜在后面陪他们一起。
路上林珈奈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焦急：【是2床家属吗，病人快不行了，你们尽快赶到。】
林珈奈心一紧，握住手机：【好，我现在就去。】
付京洧以最快车速赶到医院，林珈奈跑着冲进病房，只见姑姑躺在床上盖着白布，身边的仪器也全部撤走。
医生站在旁边说：“病人是今早上离世的，乳腺癌晚期已经扩散到肝脏、骨骼身体的其他部位。”
“节哀。”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啊，昨天姑姑还跟她说话呢。
林珈奈扑到床边哭起来：“呜呜呜姑姑。”
“姑姑。”
病房外也能听见她的哭声，付京洧宋煜两个大男人站在她身旁跟着揪心。
直到尸体被送去太平间，奶奶家没人来，她婆婆老公更不见人影。
只有她和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在。
林珈奈脸色苍白坐在走廊长椅上，一遍遍拨奶奶家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换号给她老公打，依然如此。
林珈奈把手机甩一旁，抱膝趴在腿上无声流泪。
姑姑的死好像跟他们没有关系，又或者说都刻意躲着。
她是姑父的妻子，是奶奶的女儿，但在他们看来，她的生命连根草都不如，她生病这么久从没掏过一分钱，更别说陪她。
林珈奈想着就生气...如果不是她回来，姑姑去世都没人帮她处理后事。
但说到底，她不过也是刚二十岁的小孩，从前她妈去世有家里帮着处理，姑姑走得突然，弄得她手足无措。
付京洧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头发，眼里满是心疼：“剩下的事我找人处理。”
连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如此揪心，他不敢想林珈奈在这个家是怎么过的。
她远比他想得还要坚强。
林珈奈抬头望着他，眼眶发红，眼泪顺着眼角向下流，可怜极了。
“谢谢。”
付京洧俯身拇指擦眼泪，拍了拍她头顶。
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一万句抵不过陪在她身边。
...
林珈奈姑姑的灵堂设计、送别仪式、火花等等一系列流程都是付京洧花的钱，全程也只有她付京洧宋煜三个人在。
殡仪馆内，姑姑的黑白遗照挂在正中间，四周摆满白色蜡烛和花圈，花圈上写着【高登莲品，功德圆满。】
远处是另一户人家办追悼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林珈奈穿着孝服跪在正中间，手里一朵朵菊花整理好放在地上，跟姑姑说着话。
付京洧宋煜站在她身后，面色凝重。
中途林珈奈再次拨通奶奶家电话。
这次接通了对面是林辰伟的声音，自从上次付京洧收拾完他和他爹，两人就灰溜溜回老家了。
【你干什么？】
林珈奈没什么感情【让奶奶接电话】
【凭什么，你求我。】
【我再说一遍，电话给她！】
林辰伟没见过林珈奈发这么大，连忙递过去，老太太接过骂她【你又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今天刚给辰辰说好的婚事，女方都在家呢，你别找事。】
林珈奈握紧手机，提高音量：【你女儿去世三天了！现在还躺在殡仪馆里呢！！你们在干什么？说婚事！还能有点人性吗！】
【你叫什么叫什么，你不是在帮她料理后事吗，我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能干什么，再说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给她婆婆打电话。】
说完挂断电话。
林珈奈把手机甩一边，气得不行。
过了会儿她平复心情给姑姑磕头，转身眼眶含泪看着付京洧。
“付京洧，我气不过。”
付京洧直接拉着她起身：“走。”
...
宴会厅门口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每个进来的宾客都客套几句：“辰辰跟未婚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早生贵子啊。”
“谢谢，里面请。”
宴会厅内，头顶水晶吊灯，全场紫色薰衣草主题，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
台上司仪讲着俏皮话热场子，台下宾客讨论纷纷：“老太太够舍得花钱啊，整这么大一个宴会厅，据说给女方88万的彩礼呢，到底是亲孙子。”
“可不是吗，据说他小儿子现在还没找到呢，女儿在婆家天天被欺负，奈奈带着她弟弟离家出走的时候才十几岁她都不管。”
“我看是这林辰伟是在北京混不好才灰溜溜回来的。”
“这不回来了才能继承家产吗，老太太砸锅卖铁用棺材板也得给他买房买车娶媳妇。”
“别说别说了，要开始了。”
台上林辰伟头发抹着发胶，穿西装，人模狗样站在上面。
他爹断了两只手坐在下面，别人问就说是工作不小心弄的，哪敢说实话。
全场安静就等女方出场，谁知道下一秒，大门拉开，进来的人差点把老太太气晕。
只见林珈奈穿着孝服，手中抱骨灰盒，她身后一左一右还跟两个极品帅哥。
左边看起来像混血，鼻梁很高，瞳孔还是淡蓝色，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迷死人。
他陪她穿着孝服，怀里抱着林珈奈妈妈的遗照，戴黑色戒指的那只手托着相框。
右边是又正又硬朗，他没穿孝服，一身黑，胸前别白色胸花，写着哀念，他怀里抱着林珈奈姑姑的照片。
三人一进来，所有人屏住呼吸，这是闹哪出。
林珈奈奶奶先站起来：“来人！给我叫保安！！把他们赶出去。”
保安是来得很快，却站在他们三人身后，付京洧早打点好了。
林珈奈在众人目光下走上台，夺过司仪话筒，镇定道：“我姑姑去世三天了，我奶奶家一个人都没来，既然你们这么无情，我只好带着我姑姑来见证你们的爱情，让她好好祝福你们！”
台下观众屏住呼吸，头一回红事白事赶一起了！
林辰伟先是被吓到，后来为了找回面子去抢林珈奈话筒：“你没完了，什么话不能回去说，别在我订婚宴上闹！”
林辰伟跟林珈奈不停拉扯，付京洧直接拽着他踹地上。
林珈奈捡起地上红酒瓶往下一甩，带玻璃倒刺那面对着他：“你今天敢订这个婚，就下去陪姑姑。”
林辰伟吓得不行：“奶奶！奶奶！”
“你就是喊爷爷也没用！”
林珈奈把他踹一边，付京洧摁着不让他乱动。
林珈奈举着话筒，望着台下目瞪口呆的宾客，继续道：“我今天来就是给我姑姑，我妈妈讨个公道，是什么样的家庭！硬生生逼死两个女人！”
她看向台下要晕倒的老太太：“如果我姑姑当年没有被你骗回家结这个婚她绝对不会成现在这样。”
“你明知道那户人家什么德行还把她嫁过去，婚后她被监禁，她生病，到乳腺癌晚期你管过一下吗！那是你亲女儿！”
“还有我妈妈自从嫁到这个家，受到过一天公平的待遇吗？小时候我不懂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经常哭。”
林珈奈情绪激动：“长大以后我知道了，你们已经把她折磨死了！”
“我就想问问你，在这个家的女性是不是都要被你和你的儿子们吃干抹净然后扔掉。”
全场屏住呼吸都在听林珈奈讲话，付京洧望着台上的女孩，她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却还能条理清晰地表达想说的一切。
林珈奈突然扭头去看台下姗姗来迟的新娘：“你还愿意嫁进来吗？”
瞬间全场目光转向那个女生，女生直接拉着自己爸妈跑了。
林珈奈淡笑，盯着老太太，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妈到底怎么去世的，你最清楚。”
提到这个点，老太太突然变得冲动，上来就要给她一巴掌。
还好付京洧护着她没打上。
他一把推开老太太：“老太太，我尊敬你是她奶奶我叫你声儿，不然你这种长辈几代祖孙都不够你霍霍的！”
林珈奈站在付京洧身后冲她喊：“你要是不说他在哪，我现在就报警，他从缅甸跑回来的，我让警察抓他！”
果然说到她儿子明显紧张起来，不敢再打林珈奈。
付京洧护在她身前：“打什么110，找哪个局长，我让他现在亲自过来一趟，从缅甸跑回来，还在那边制毒贩卖回来，怎么也要抓进去聊聊。”
宋煜在下面目睹前程，只感叹小姑娘确实不容易。
他缓缓走上来，淡淡道：“正好，我有同事在查这个，我现在打个电话？”
老太太彻底放弃抵抗：“好了好了！别闹了！我说我说！”
现场宾客被疏散离开，巨大的宴会厅只剩一片狼藉。
老太太林珈奈坐着，付京洧单手插兜站在她身后，宋煜点了根烟，任烟雾飘散。
老太太淡淡道：“你爸是回来了，但又走了。”
林珈奈追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去哪了？”
“一个月前，他说是被人骗去缅甸的，沿着边境线跑出来，他说原来的老板不会放过他的。”
“为了摆脱原来老板的控制，入境的时候有人塞给你爸一张名片说会送他去俄罗斯找女老板的妈妈，她能管住她女儿。”
女老板的妈妈？那不就是付京洧的奶奶？
林珈奈扭头去看付京洧，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线索断了，但起码离抓到他又进一步。
...
一场闹剧结束，林珈奈把刚刚跟殡葬店老板娘借的骨灰盒还回去，带姑姑真骨灰去，她显晦气。
殡葬店门口，宋煜倚着越野车门跟他们告别。
付京洧给他递烟：“不再待几天？”
宋煜接过点火：“不了，我就这几天假，直接去香格里拉了。”
付京洧从自己车上拿出三条泰山茉莉递给他：“提前准备好了，她喜欢抽的，帮我带给她。”
宋煜收下：“我都让她少抽烟，她不听。”
“你监督不就得了。”
林珈奈听明白，是给他去世女朋友的，他们之间聊起这个话题还挺有默契的。
宋煜把烟扔车上，又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林珈奈。
通过透明壳往里看是一个手摇式转经筒，还有绘制精美的千手观音唐卡，是大慈悲的象征，在低谷时能消除障碍，化解灾难。
宋煜笑说：“昨晚她托梦数落我一顿，说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收着吧，我女朋友送你的。”
林珈奈转头看了眼付京洧，毕竟是他朋友，这礼物...
付京洧点点头，她收下道谢：“谢谢。”
宋煜说：“祝芙如果在你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说完他拉开车门上车：“走了，回见。”
宋煜走后，付京洧叹息：“最感天动地的一对。”
“可惜缘分没到，生死相隔”
...
晚上林珈奈拉着付京洧坐在洱海边吹风喝酒，旁边还摆着她妈妈和姑姑的照片，也贴心放了两瓶酒。
如果不是付京洧在，她今天也许没底气闹这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知道，他会护着她。
付京洧拍拍自己肩膀：“累的话，借你靠一下。”
林珈奈笑，借着酒劲大胆靠上去：“谢谢。”
“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个，说谢谢说到明年也说不完。”
“可惜还是让我那个死人姑父跑了，没抓到他。”
“叫什么我帮你找。”
“不用，闹这一出他应该很难睡安稳觉了。”
付京洧扭头看她：“下一步呢？准备再追去俄罗斯？”
“我在那边有熟人，你找他们做导游给你便宜点。”
林珈奈骂他：“奸商，就算我不是你朋友，你也是我债主，打狗还看主人，不能看你的面子上给我免费吗？”
付京洧笑出声：“人家不要挣钱吗？你白嫖还理直气壮了。”
“不免费算了。”
付京洧猛地转过身，她差点掉下去，他扶着她：“说真的，你要去？”
“不知道。”
“确实有点累，但已经走到这步，我没有退路了。”
看她说得认真，又差点掉眼泪，付京洧点她额头：“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
当晚两人回到酒店又在阳台上喝了点红的，付京洧还教她怎么吐烟圈，林珈奈学几次没学成，咳嗽不停。
她喝得晕晕地靠在椅子上，付京洧把她抱过来搂进怀里。
他低头吻她：“可怜的小狗。”
林珈奈环着他脖子，软软道：“daddy。”
“我是谁。”
“daddy...”
“再说。”
“付京洧。”
付京洧低头咬她，含着她的唇瓣，直到咬出血，两人口腔内充满血腥味。
他的舌头闯进去扫荡、缠绵，直到她不能喘息环着他撒娇才松口。
林珈奈是有意识的，起码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接吻，对象是付京洧。
但又不想那么清醒，她环着他抬头回吻，付京洧往后她就往前凑上去。
好像只有这样迷迷糊糊才能全心全意地依赖他，吻他。
一旦清醒过来，就要保持理智，计算好对他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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