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曾既不知晓内情，为何会是我们的生路？”
“天机不可泄露，小仙无法多言，只要二郎真君谨记便是。”
杨戬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和太白金星的对话，在听到唐曾那一句“许我飞升成仙位列仙班”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咬牙切齿问：“你是在戏弄我吗？”
被怒气喷了一脸的唐曾茫然：“那我也太冤了，说真话也不对。”
“那老仙儿就是让我送你们回去，顺带给你们仨治疗加调解一下与天庭之间的恩怨。”
说到这，唐曾恍然想起自己忘记的事情，懊恼地一拍额头，惊呼：“我忘记和老仙儿说调解恩怨这事太难我办不到！”
杨戬还以为他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他微微提起一口气，似是无奈地说：“我们也不需要调解。”
只有心里有亏的人才会使手段各种找补。
“哦，那没事了。”
回答的十分干脆，要不是自己是被人半强迫式带走的，杨戬都要怀疑唐曾其实也不喜欢接受这个任务。
认识不过两天，唐曾只按任务行事，找人、带走，多一句都不过问。
当年冰封是什么情况？他们又为何在人间重伤？他们与天庭究竟有何纠葛？
杨戬做好了被一问再问的准备，却没算到唐曾至此一句也不曾过问，独善其身依令行事。
如此按部就班，丝毫没有太白金星所言的生路。
想到从前种种，杨戬不禁自嘲，这不就是他们惯用的手段，自己真是眼盲心瞎多年又一次上了他们的当。
“太阳都要下山了，怎么还没到？”
眼见太阳已消失小半边，前方道路还一望无际，唐曾不由着急起来。
倒不是自己的伤势无法继续赶路，而是杨戬的寒气又要发作。
在温热的水雾里，怀里渐凉的体温尤为明显。
见过杨戬寒气发作时痛苦的模样，唐曾没忍心让他受着，收起小旗，往附近一座草木林密的山头拐去。
“不赶路了，我趁还有点余晖，我先给治疗。”
水雾退散，唐曾小心扶着杨戬靠坐在一棵树下，见对方又回到昨天那副爱答不理的冷淡模样。
不禁蹙眉，问：“怎么了？已经开始难受了吗？？”
“没有。”
杨戬伸手摸索着身边的空位，确定没有什么石头虫蚁，才掏出自己法袍铺在上面，一边摸索着小心翼翼放下哪吒。
他身上寒气达到顶点时就会泄于体表，哪吒又是细嫩莲藕，受不得冻。
怕治疗途中会影响到哪吒，杨戬又裹紧法袍将哪吒护在里面。
随后朝唐曾冷冷开口：“要我怎么做？”
唐曾惊疑他忽然间态度的转变，以为刚刚聊天惹他不快，无奈叹息：“也不用做什么。”
他放下明月珠继续充当照明，往杨戬那边靠了几分。
一靠近，杨戬就感受到对方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意，想着他的伤势，杨戬攥紧衣袖强忍着想要贴上去取暖的冲动。
“玉鼎真人可有给你留下什么治疗丹药？”
“师父只来得及给法宝，不过太白金星倒是给了一些。”
“那就先拿出来备用，寒气在你体内共生太久，若一下子全都抽离出来，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我不用，你若是想用便拿去。”
因着唐曾的到来好不容易打开的一丝心扉由于没有得到谜团解答又再度关闭，连着太白金星那份善意一起拒之门外。
唐曾头疼，知道他排斥天庭的一切，没想到连自己的伤势都这般不管不顾。
他耐着性子哄道：“知道什么叫支撑不住吗？就是意味着一旦寒气离体，你周身的气力也会跟着散尽，需要养阵子才能恢复。”
“那我也不用。”
唐曾揉着抽疼的手臂，忍了忍还是选择顺毛，说道：“好好好，不用就不用，反正后面难受的也是你。到时就算你哭天喊地，我也不会管你的。”
“……不会。”
见他执拗不改口，唐曾也不再劝，半跪在他身前，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捏着他的下巴。
突然的亲密接触让杨戬有些不适，侧头避开，伸手抵在对方肩上，“你要做什么？”
“ 治疗，把你体内的寒气吸出来，我会小心不碰到你的。”
想要一次性根除杨戬体内的寒气只能用这种对嘴方式，但两人相识还不到两天，关系没有亲密到能做这种行为的程度。
对于这种很冒犯人的举动，唐曾只能保证自己尽量隔开一点距离，不碰到杨戬。
“不能用昨晚的方式？”
杨戬蹙眉，关于昨晚的情形他其实没记住多少，那时候他神智不清，只能依稀感觉有人在帮他捋顺那股乱窜的寒气。
那时周身一片冰寒，只有额头上不断有热源传来，他能肯定昨晚唐曾肯定不是用这种方式帮他缓解。
“哎，我的好神仙。”唐曾没收回手，低头靠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也替我想想吧，我现在需要你体内那股寒气来消耗结界带来的反噬。”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热量源源不断的穿透进来渗入皮肤，这温度比刚才还要灼人。杨戬心下一动，默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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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此时能看见，就会发现唐曾整个人都在发热，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色，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像披了一层血衣。
唐曾已经很努力在压制了，以往这种反噬的灼伤他休养几个小时就能好转，偏偏今天赶路加救人耗费他太多力气，眼下有更便捷的方式解决，自然不会去花时间慢慢等。
过了几个呼吸，唐曾终于等来一句首肯，“好。”
唐曾伸手再次覆上他的下巴，手指的温度很烫，轻轻往下一按很轻松就打开双唇，他倾身缓缓靠近，在快要贴上唇瓣时便停下动作。
两人鼻尖错开，一呼一吸间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在空气里交融，又传达给对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体温开始下降，杨戬觉得唐曾的温度越来越高，好似熔炉一般要将他融化，而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炙热。
无意识间，他松开克制的手，一点点攥紧唐曾的衣摆。
唐曾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捏着下巴的手按在对方胸口上，捋顺那股四处乱窜的寒气引导着往上走。
顷刻，清薄如白雾的寒气一点点从杨戬嘴里飞出，又钻入唐曾的嘴里，炙热温度猛地一下子接触到冰凉气息，唐曾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下。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人用力按进怀里，保持距离的界线瞬间瓦解，唐曾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戬。
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突然失控，箍在腰间的手又收紧几分力气，似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身体。
“唔……”
这个发展出乎唐曾的预料，他预想的杨戬寒气离体就会进入虚弱无力状态，万不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总不能是杨戬的神体一直被寒气压着，这刚一离开就显现出来？那他岂不是搞混了两者的关系？
意识到自己的估算真的出错后，唐曾挣扎着想要推开对方，手臂刚要挡开，后背又被施加一股力量，将他牢牢圈在怀里无法动弹。
“唔唔……”
唐曾仰着脑袋努力向后躲避，终于在脖子快要断掉的时候成功摆脱对方的攻击。
清凉的空气挤进双方之间，贴在热意未散的面颊上轻抚着混沌的神经，失去的理智瞬间被拉回。
意识回笼的一瞬间，杨戬的脑子轰一下炸开了，连忙松开手推开对方。
刚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唐曾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被推倒在地，饶是再好的脾气此时也窜上心火。
“嘶！你这是用完就扔啊！”
“我我……”
被控诉的杨戬张着嘴，辩解无能。
“行了行了，你自己缓缓，我得打坐会消化消化。”
唐曾忍着灼烧的反噬又接收冰凉的寒气，一冷一热碰撞一起打得不可开交，即便是火气上来，他现在也得先解决体内的问题才行。
昏暗环境下，四周一片静悄悄，耳边只有两人的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和紊乱的呼吸声。
“唐曾？”
“……”
“我、刚刚……对不起。”
“……”
杨戬看不见，又不敢伸手去寻找怕打扰到他，只能用言语苍白无力的表达自己的歉意。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失控了，他不是不能忍受寒气的侵害，以前也是这么熬过来的，偏偏这次撞到唐曾这个大火炉就失控了。
失了理智发了狂一般的不断索取对方的温度，想把这股热意占为己用，好把侵害他多年的寒气逼走，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明明治疗前有抵触的是他，结果接受最快的也是他。
唐曾这个小精怪，不辞辛劳找到他帮他缓解寒气，又帮着解救哪吒兄弟，自己还反过来趁人之危轻薄于他。
他杨戬真是坠入人间也染上恶习滋生邪念，不仅愧对唐曾也愧对养育他的师父，更无脸在这天地间苟活。
羞耻与恼怒纠缠一起达到顶峰时，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再度失衡，杨戬翻手唤出三尖两刃刀，用刀尖对准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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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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