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门前青砖铺的很整齐,砖缝间甚至都没有一株杂草,可以看出来是有下人专门定期清理的。
傍晚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余晖正好将程府大门的匾额映得一明一暗。
黑漆匾上用金书的丞相府三个大字挂在最高处,但落日的角度已经不能反射出金色的光辉。
反而暖橙色的日光全部泼洒在了较低处的四字匾额上。
燮理阴阳。
程千灯看到这四个字不由得一笑。
程府门口的石狮子也比其他贵人府邸高大上几分,门前的柱子也都用的价值千金的梨花木。
朱门铆钉好不气派。
程千灯下了马车,这是她第一次从程府大门进入程府,也是第一次看清了程府的全貌。
程千灯的小院里有个能自由进出程府的小门,是原主之前为了出门不碰上程令婉而特地开的,程千灯之前多次出门置办临仙阁事宜,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走的小门。
但程千灯院里有小门并不是一件秘密,再加上程府中惯是曹茹娇母女的眼线,即使说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过也是希望让这府里的人能晚点知道罢了。
结果显而易见,程令婉对程千灯的事情,怕是比她自己的事情还关心。
看原著的时候程千灯就在思考程令婉到底是真的喜欢萧砚凌还是只是因为厌恶程千灯而故意事事争个高下,即使是婚姻嫁娶也不例外。
若真如此,程令婉的人生就仿佛一个笑话,原主虽然结局很惨,但最起码也算是替自己活过,若程令婉当真只是为了赢程千灯而活着即使原书中结局是发配边疆,虽然最后还有命活着,那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些都无从追究了,程千灯本就是一个小角色,程令婉的笔墨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笔墨也是为了突出程千灯的恋爱脑,体现出程千灯竟然放弃萧砚浔这个香饽饽而被萧砚凌这个大反派蛊惑,可以说是一个活生生的工具人。
程千灯在程家大门前站定,小青替程千灯理了理她因坐马车颠簸而留下褶皱的衣裙。
此时车夫已经牵着马经过了大门,向专门进马匹车辆的侧门走去,只留下程千灯与小青二人。
真是朱门酒肉臭啊。
诗圣杜甫先生真是诚不欺我。
程千灯略有感慨。
但现在并不是仔细观察程府大门以及感怀追忆的好时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程千灯收了收心思,眼神愈发坚定的跨过程府大门,向前厅走去。
还没等程千灯从前厅站定,就听见面前程晦明带着愠怒的声音:“跪下!”
程千灯并没有听话跪下,反而挺直了腰板,“父亲,请问千灯何错之有啊?”
程千灯不卑不亢的向程晦明回话。
程晦明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上程千灯锐利的眼睛,“逆女!”
“你自己犯了什么错难道不知道,竟然还要问我?”程晦明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刚刚放下的茶水也因此飞溅出来,沾湿了程晦明的衣袖。
一旁的曹茹娇适时出来打圆场,“灯儿你就别气你父亲了,快点好好认个错,姑娘家家的哪有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呀,你这让外人怎么想我们程府?”
程千灯猜的没错,程晦明今天这一出果真是冲她的临仙阁来的。
“姨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女子经营产业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外人又怎么会对我们程府又不好的想法呢?”
“再者说,经营产业就是要自己日日辛劳的,谁说男子做得女子就做不得,抛头露面又是哪里的话。”程千灯又将之前在临仙阁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程晦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脸转向一边。
曹茹娇惯会看人眼色,接着对程千灯说道:“灯儿啊,说到底你也是未出阁的女子,怎好整日在外面?这让……怎么看啊。”
硬的不行来软的是吧,现在还想用那个狗屁三殿下来压她,还真当她程千灯还是个恋爱脑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呢?
再说了,就算她真的要嫁人,若是对方嫌弃她自己经营生意,这种死要面子不尊重女性的烂男人也是绝对不能要的。
程千灯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曹茹娇还想说些什么。
曹茹娇见程千灯没有反应又接着说,“灯儿啊,姨娘也是为了你好,不如这样,你将这外面的产业交给你父亲,待你嫁人了,这赚的银子全都拿来给你做陪嫁如何?”
曹茹娇心里拨着小算盘。
程千灯冷笑一声,原来她这位“好”姨娘打的是这份注意。
程晦明心思不在府里,府中的大小产业都是曹茹娇和早就是她的人的管家嬷嬷一起打理,这些年没少中饱私囊,让程千灯将临仙阁交给程晦明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想私吞程千灯的劳动成果罢了。
程千灯可不惯着她。
“原来姨娘是想要我这临仙阁,您直说便是,又何必打着父亲的名义。”程千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解决矛盾的最好方式就是转移矛盾。
“姨娘克扣千灯房中月钱首饰,私吞我娘嫁妆话不够吗?”程千灯装作委屈的抹抹眼泪,“今日还想要我这小小的酒楼?”
“程府嫡女身上却没有一点能拿的出手的绸缎首饰,哪里是千灯一人丢脸,这丢的还有父亲甚至整个程府的脸啊!”
程晦明皱了皱眉,看向曹茹娇。
曹茹娇心下暗骂程千灯这个死丫头,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演给程晦明看,“老爷,妾没有呀,是大小姐一直瞧不上妾给的首饰,还有主母薛夫人的嫁妆,虽然库房钥匙确在妾手上,但不过是念在灯儿还未出阁,妾是万万不肯私吞的呀。”
曹茹娇装的声泪具下,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程千灯轻轻翻了一个白眼,接着对程晦明和曹茹娇道:“那今日来我那酒楼闹事的人也不是姨娘和令婉妹妹派来的喽?”
程千灯装作一副冤枉了人的焦急样子,“父亲,请快快给荣王殿下和江少卿传信,今日来我那酒楼闹事的人声称是令婉妹妹指使的,恰被来我这酒楼吃食的王爷和江少卿抓了个正着。”
程千灯抬眼看曹茹娇已经变了脸色,接着道。
“可千万别是诬陷了妹妹啊,想必现在太阳没落山,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程千灯装模做样。
“你是说荣王殿下和江江诏安那个小子今日去了你的酒楼?”程晦明又看向了程千灯,重新拿起茶杯若有所思的提问。
“回父亲,今日荣王殿下和江少卿确实来了女儿的酒楼吃食,不仅如此。”程千灯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他二人还替女儿狠狠惩治了来闹事的那群人。”
程千灯又瞟了一眼程晦明的神色继续说道:“荣王殿下二人不仅认为女儿经营生意为女子争光,还说下次还要再来女儿的临仙阁吃食呢。”
程千灯狐假虎威的拿出萧砚浔存给她钱的钱袋子。
虽然是江诏安的钱袋子,但是布料上乘,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想必是太子那里讨来的。
程晦明自然认得。
“你与荣王殿下能说上话?”程晦明又问。
程千灯一时有些拿不好该说是还是不是,又想到后期大反派还要指使自己去偷布防图,相比说是程晦明更喜闻乐见。
程千灯便开口答道:“是。荣王殿下还十分支持女儿做生意,看来是女儿酒楼的味道深得王爷的心。”
程晦明闻言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意味不明的点点头。
曹茹娇见自家老爷态度莫名缓和下来,还有几分不甘心,又开口道:“老爷……”
没等曹茹娇吹上耳边风,程晦明便打断了她,看向程千灯,“此事便作罢了,既然王爷爱吃,你便好好招待荣王殿下,与他打好关系。”
程千灯心里偷笑,嘿嘿没想到吧,还是有关系好用。
程千灯没有将情绪表达在脸上,又问程晦明:“既然如此,那‘冤枉’姨娘和妹妹的那个人?”
“你便不用管了,我自会与王爷亲自交代。”程晦明虽说是个二反派,但好歹是个与主角团斗智斗勇的人物,虽然不关心后宅之事,但看曹茹娇的表情也了解了今日闹事的人定是她派去的,于是深深的看了曹茹娇好几眼。
曹茹娇此时已经不敢再继续辩驳,只能在心里暗骂程千灯狡猾。
程晦明又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女儿,自从她母亲薛绛去世后,他就没有好好关心过程千灯。
后来更是觉得她蠢笨丢人不如令婉,今日看来,却亭亭玉立,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倒有几分她母亲曾经的影子。
就连上次三皇子都对这个女儿多有青睐,程晦明抿了口茶水,看来这个女儿也并非毫无用处,若是将来大业已成,凭三殿下的喜好若是能让她做皇后,自己怕是还要仰仗这个女儿。
程晦明放下了茶杯开口道:“今日父亲也是听了你姨娘的话急火攻心,太过关心你,灯儿可莫要怪罪父亲。”
呸,真不要脸,装给谁看呢?
程千灯换上一副假笑,“灯儿怎会怪罪父亲呢,父亲不过是为灯儿着想罢了。”
程千灯装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样子。
“之前灯儿还未及笄,家中的大权暂时交给了你姨娘。”曹氏母女近日来净坏他好事,也该给她们些教训,让她们别忘了这程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今日开始,程府的内务便由灯儿和你姨娘共同操持吧。”
程千灯没想到这一趟还有此等好事,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些事情灯儿第一次执掌还不太熟悉,还要请姨娘多多教我了。”程千灯笑盈盈的看着曹茹娇。
曹茹娇此时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碍于程晦明在场只好咽下了这口气,面目狰狞的说了个好字。
程千灯正作势想要告退,刚行完礼便听见程晦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这几日你好好准备,给自己置办一身好衣裳,过几日便是春日宴,宫中的宴席,莫要给为父丢脸。”
“是。”程千灯楞了一下,便拉着小青匆匆退下了。
1.燮理阴阳源自 《尚书·周官》:
“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
这是周成王在阐述三公(太师、太傅、太保)职责时的表述,强调辅政重臣需调和阴阳、治理国家。
2.“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唐代诗人杜甫在其诗作《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中写下的名句。
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出自《淮南子·人间训》,通过一个边塞老人的故事揭示祸福相依、转化无常的深刻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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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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