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漆漆的木匣子被推到了黑影面前,不详而熟悉的气息让它几乎要落泪。它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打开匣子,又忽地止住,抬头看向玉明竹,小心翼翼地请示。
“名字。”玉明竹没给什么指示,凤眸微敛,漫不经心地问道。
“无名……无姓。”
“既然如此,吾为你赐名。”玉明竹的话说得越来越顺畅了,只是还是不喜欢说话,“‘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造化自有定数,来日当获新生,日后你便叫千声罢。”
千声欣喜若狂,那张平凡大众至极的脸一瞬间迸发出极炫目的光:“下臣拜谢陛下!”
“无妨。”玉明竹摆了摆手,形状漂亮的指尖点了点木匣子,道,“你先收着,暂且莫开。”
千声毫无疑义地叩首:“是!”
晃晃瓶子,玉明竹把瓶子伸到千声面前,千声乖乖抱着木匣子飘了进去。玉明竹左右看看,把瓶子放在桌子的左上角,和笔筒、花瓶一起,排成一排,摆了个整整齐齐。左右看看,又默默地按高矮排了个顺序。这才解除术法,展现自己的存在。
楼下,颜明秀如梦初醒:“不对,明竹没吃!”
几人看向一片狼藉的餐盘,只剩下一点奶油末和蛋糕屑,莫文非愣愣地咽下最后一口蛋糕,颜明德刺啦一下,牙齿来了个急刹车,在叉子上划出老远。颜明卿顿了一瞬,继续滑动手机看文件。
蛋糕上有着“重新开始”几个大字,是颜母特意叫人做的,是为了庆祝颜明秀走出阴影,即将进入新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明竹呢?
明竹也才刚回家呀,她也应该重新开始,奔向美好的新生活呀!可是整块蛋糕,她连上面的水果装饰都没吃一颗。自己刚刚甚至还说什么大家同乐,给住家阿姨和管家都各分了一块!
“阿姨,有点晚了,我先回家了。”莫文非赶紧放下餐盘,说道。
颜明德咽了咽口水:“我带你去找司机。”然后就想领着人走。
“站住!”颜父皱着眉,打了今天值班的司机的电话。未免突发状况,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司机得随叫随到。
莫文非被司机送走了,莫名的气息在家中蔓延,保姆房的两个住家阿姨听见外面突然安静,想探出头来看看是不是要收拾了,被管家几个眼神逼了回去。
楼下的官司玉明竹不知道,她正在翻名单。国际外语领航高中里的学生还不少,也不知道那么多有钱人都是哪里来的,为了不伤及无辜,也不漏掉一个,她探查了三天才确定该对谁下手。今天教训的是带头孤立颜明秀的,如果不是因为有点脑子,他们恐怕会直接上拳脚,所以玉明竹打算过三天连带着颜明秀班上的同学,一起再教训他们一遍。
担心有心人会联想到颜明秀,从而给人家带来麻烦,玉明竹找了几个小鬼,让它们这三天去每个年级、每个班随意挑几个学生和老师,稍微吓一下,还特意嘱咐不能过分、必须找身体健康,没有重大疾病的。
见小鬼们走了,玉明竹呆坐在床边,停止了呼吸,眼神空茫,像个发条玩具停止了转动。
“凭什么是我啊!”颜明德满脸不服。
刚才,几人面面相觑半天,颜明秀实在受不了了,跳起来说:“我给她再做一个!”就去敲住家阿姨的门了。家中两个阿姨,廖阿姨擅长做中式,吴阿姨擅长做西式,颜母给颜明秀带回来的蛋糕是专门去她最爱的那家店订的,他们的千层做得尤其好吃,是颜明秀绕路都只去那里买的好吃。可现在再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颜明秀只好向吴阿姨取经。
“现在已经太晚了,算了吧。”颜母下意识地拦住她,“明天再吃啊。”
颜明秀睁大眼睛望过来:“哪里晚,才八点!做个小点的也行。这怎么能算了呢,就算她不吃,态度也得摆在这里呀!”
“那多浪费呀……”颜明德嘀嘀咕咕。
当姐姐的考虑周到:“浪费不了,雨子叔叔不是有个五岁的儿子吗,我做小一点,明竹不吃的话,等雨子叔叔送完文非,让他带回去给小朋友吃。”说完,颜明秀看看在场众人,点名:“明德,等下蛋糕好了,你去把明竹叫下来。”
于是颜明德爆发出了那句怒吼:“凭什么是我啊!”
一直没说话的颜明安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那丫头正眼看过的只有妈、明秀和大哥,大哥明天就又要去忙了,明秀去做蛋糕,你不上谁上?”
和颜父这个当爹的不一样,颜明卿是真正的别人家的孩子,毕业后就出去单干了,还干得有声有色,每天忙到飞起,这段时间能安安稳稳在家不知道是熬了多少夜的结果,明天天一亮就又得搬到公司去,不像颜父,有个超厉害的姐姐,自己又不善管理,公司在她手里蒸蒸日上,干脆每天坐等分红。
这么一说,颜明德是不好让明秀和大哥去了,但他还是不服:“那为什么不让妈去?她不正眼看我,我还不想正眼看她呢!”
此话一出,无人接茬。说白了,这一家子都暂时不敢去找玉明竹,更没想到等下都不吃蛋糕的借口,还担心万一打个饱嗝能不能蒙混过关。
颜明安有办法。他微微一笑,温文尔雅:“你下周还要上学对吧,我陪你去,顺便确定一下,你以后就住校了。”
此话一出,颜明德大惊失色。贵族学校的住宿条件当然没的说,他也只是周末回来一次,但颜明安的意思,明显是让他周末也别回来了。那怎么行!他辛辛苦苦装修的电竞房啊!
颜明德咬牙切齿:“你也别得意,你的快乐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一听这话,颜明安的脸就黑了。颜明安刚刚大学毕业,也不是读书的料,没接着往下读,目前处于待机状态。他拉得一手好小提琴,颜父颜母之前讨论过,等欢迎玉明竹回家的宴会开过之后,要不要继续送他去深造。
但问题是,颜明安本人其实并不喜欢小提琴,他喜欢跳舞,但无奈跳舞天分一塌糊涂,小提琴拉得不算顶尖,也确实算得上极好了。不搞出点名堂,颜父颜母不在乎,大哥绝不会允许他在家啃老的,除非他愿意干那些钱少事多的活、和那些普通人家争岗位,好歹挣点零用。
颜明安当然不愿意,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学,偶尔还跑去当当家教,证明一下自己还是有点用的。当然,就教教差不多阶层家的小孩,给他们打打基础。
颜明德得意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甩着两条腿就挪到一边了。颜明安微笑着偷换概念,盘算等一会该怎么不着痕迹地告诉玉明竹那小子有多嫌弃她。
蛋糕做得很快,在所有人坚定的视线下,颜明德扭扭捏捏地上了楼,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窗开得很大,树叶沙沙抖落着,抖下一层浮尘。月色很亮,橙色朦胧,灰尘都像是精灵。房里没开灯,玉明竹站在门前,保持着为他拉开门半侧身的姿势,精灵和光自上而下,勉强看清她的半张脸。少女像雾一样,随时都会化去。
开门的那一瞬,玉明竹就已经敛好了因为发呆而自然散发的煞气,嗓音沙哑:“何事?”
颜明德回过神来:“我姐做了个蛋糕,问你吃不吃。”
明秀给自己做的蛋糕?颜明德只觉得,一瞬间氧气都浓郁了不少。玉明竹抿了抿嘴,眉眼微微舒展,向眼前发呆的二愣子点点头,绕过他直接向楼下走去。
“……”颜明德莫名觉得,刚刚这家伙有种故作矜持的意味,而且明明是面无表情,怎么就觉得她笑了呢?二愣子发了个抖,觉得要不就是自己瞎了要不就是这姓玉的有问题。他当然没瞎,所以保护姐姐免受诡异影响的重要任务必须得担下来!
莫名燃起了熊熊斗志,玉明竹看到一个男性生物以奇怪的姿势超过了她,抢先跑下了楼。
玉明竹无法理解当弟弟的一颗拳拳爱姐之心,她停下脚步,思考片刻,得出结论:他想和自己抢蛋糕。舒展的眉眼一下子又变回紧绷的状态,她不再往下走,而是转身——
轻飘飘,一个人从二楼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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