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萌萌和陆诗诗的建议,我加了两个实在挑不出骨头的鸡蛋,还必须实时向我爸汇报情况。他对我良好的表现总算给予了肯定。但为了不在唐舜华这里暴露自己,我只能趁她不在的时候和他们简短的聊一两句,然后搁浅,仿佛我这个人已经消失了,有问无答。不出陆诗诗所料,他们俩对我的看似积极实非积极的表现提出了质疑。一个不欢而散,直接把我删了。一个大家彼此不再主动联系,成了对方通讯录里面的僵尸对象。
为了这个好结果,我还回请了陆诗诗一个小蛋糕。当然,用了她的员工价。暂告一段风波后,唐舜华那边却开始沸腾了。
起因还是她大姨,住院的大姨。她突来的血栓让她更放不下孤身一人的唐舜华。因为她儿子交的女朋友准备谈婚论嫁了。不出意外,就是年底。那唐舜华们这一辈,除了还在读书的,就只剩她一个没找落了。
病中的人,尤其是刚经历了生死的人,我们做小辈的更是不好反抗。所以唐舜华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来自大姨的精神洗礼。就算她不想去,她大姨也会亲自打电话让她去。搞得她做梦都开始说梦话了。看得我这个枕边人心里一抽一抽的,十分心疼。
大姨又开始召唤了。这可把我气的,一把拉住又要探病的她:“唐唐,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她握上我的手,反倒来安慰我:“玉儿,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要是真习惯了,就不会做噩梦了。我真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又开不了口。毕竟她大姨的病危通知书又来了。这可急得她大哥赶紧在家族群里一吆喝,又把一大家人紧急召来。
看着唐舜华憔悴的背影,我真想跟着她去。可是我不能出现在大姨跟前。她可讨厌我了。也许她已经猜到了,所以才会这般折磨唐舜华。可有些事,真的扭转不了乾坤。
我又一个人守店,看着花花草草,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快乐。
突然,李仙推门进来,还提了三杯咖啡,没看到唐舜华自然要多问一句。我也如实相告。她哦一声,然后告诉我:“他们认识你,又不认识我。要不要我去看看?”
一想到唐舜华一日赛过一日的憔悴,我真的于心不忍:“你有时间吗?”
“不然我们有空来找你们?”她将咖啡一拿,直接抬脚,“等我实况转播吧。”说完,她就信步离开。我开始有些忐忑地期待。
收到她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没有实况直播,而是转述:她大姨住的两人间,另一个空位,没病人,我不好进去,只是在外面瞧了瞧。她家亲戚真多,老一辈就来了五六个。没看见一个年轻的,就华华一个。
我想着人多势众的画面,心里更紧张了:然后呢?
她慢慢给我讲:然后,他们在屋子里,自己聊自己的,你家华华在削苹果,一个一个递长辈。
没有爆发,我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突然,她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这是她哥吗?
我打开一看,正是,旁边还有牵着个女生。我正准备回应,她已经发来了:里面说起来了。我听听。一会儿给你说。
我回了个好,就按耐不住地等她的下文。我都把手中的苹果杰克玫瑰花束包完了,她都还没有回我。我感到一丝强烈的不安。
正准备直接打电话时,李仙总算来信了:你家唐唐真厉害,一圈人围着她,像念经一样,她也岿然不动。还好她大哥比较明事理,帮她说话。但她大姨真是个倚老卖老,还以死要挟。
看到这里,我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疼得我直哈气。我赶紧追问:然后呢?
她回得快:然后华华就出来了,我这会儿和她一起回来。
我啊一声:她看到你了。
她笑着:没注意,就被她发现了。
我心如乱麻。唐舜华本就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没有告诉我,现在我知道了她的处境,她更是万分难受。真的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唐舜华和李仙一起回到店里,她依旧没有多说,而是问我花束送了吗?我们仨喊了个外面,一起吃了个下午饭。席间,大家都没有提医院的事。为了缓和气氛,李仙开启话痨模式,给我们积极推荐瑞士滑雪。我看似在听,实则满心满意都是观察唐唐。而唐唐则若无其事地抱有期待,让李仙越讲越精神,还现场比划上了。
直到晚上,我俩同塌而眠,她在被窝里拉住我的手:“玉儿。”我嗯了一声,她这才告诉我她的决定:“过两天,我想带你一起去见大姨。”
这个决定我当然支持,回握住她的手,坚定着:“好。”虽然不知道她大姨会如何发难,但我不想再被藏着。要面对,就一起面对。
a城今年依旧没有下雪,但入冬的寒风没有停,刮在脸上还有些生疼。我给她整理好围巾,她给我拨正好帽子,我们俩一起携手去了医院。当然,作为晚辈的我,算是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见她家的长辈,我特意买了新鲜的水果和牛奶。
到了医院,今天病房里来探望大姨的人并不多。
看到我的出现,大姨立马警觉了起来:“她怎么来了?你的店不开啦?”大姨的语气真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就像猛烈拍打在礁石上的大浪。
“大姨好。”我将水果和牛奶放在桌上。
大姨夫温和地开口:“谢谢。”
一旁不认识的一个比较年轻的女长辈抬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里充满了不屑:“你就是小玉店里的那个伙计。”
“小姨,她叫温玉,是我的女朋友。”
唐舜华这话一出,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仿佛一切都被消音了。我接收到一束束惊愕的眼神向我射来。我镇定的仿佛一座灯塔,不偏不倚,等待他们的审视,等待风雨的到来。
突然,大姨一个挥手,就把旁边桌上的杯子挥在了地上,一阵碎裂声,打破了这场短暂的宁静,紧接着是她指着唐舜华的破口大骂:“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要是死了,也不需要你来祭奠。我怕脏了我的眼睛。”
没料到大姨会这么气急败坏,我正想为我的唐唐出言两句,却被她拉住了手,听她缓缓而谈:“大姨,你别动怒。今天我只是带她来让你们认识一下。我们先回去了,你慢慢静养。”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拉着我就不再顾身后所有人的反应径直离开。我从她凌冽的侧脸上,仿佛看到了千年雪山的清冷孤寂与桀骜不屈。心里的担忧慢慢化开,跟着她一起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其实,我的唐唐一直都很明白,她自己想要什么。权衡之下,她只想试着过自己的人生,好不好,幸福与否,她总在以一种坦然的姿态接受。很多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这让我想起了夹缝中努力生长起来的野花小草,生命力透着一股子倔强。
她的脚步有些快,像一只终于飞出牢笼的鸟儿。我跟得有些急,却掩不住心里的兴奋和嘴角的笑意。我们这算正式出柜了。第一次经历的我,还有些窃喜。被喜欢的人宣之于口,公之于众,是这样的幸福。我突然理解了她们总要一份正式的官宣,是多么的重要。
进了电梯,她这才看向我:“怕吗?”我摇摇头,她继续:“以后看见他们,离远点。”我乖巧地点点头。
还没有走出医院,就碰到了她大哥。看见牵手的我俩,他并没有很惊讶,而是淡然的扫过我,最后落在唐舜华身上。
唐舜华也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大哥,大姨在气头上。”
不料她大哥并不生气:“我知道。”
“那要麻烦你多多安抚大姨了。”唐舜华笑了,这几天唯一的笑,释然而灿烂,仿佛是从云朵里穿透的阳光。
大哥也笑了:“没事。忙你的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去照顾她,你别太担心了。医生已经说了,度过危险期了,周五就可以出院了。”
唐舜华点点头:“好的,大哥,再见。”
心里泛起欣慰的我冲大哥微笑着告别,他目送我们。
我感觉唐舜华拉我手的力道有些重。是呀,这么撕破脸的结局,是她不想要的后果,但却是必然的结果。也许,今年过年,她不会再接到大姨的电话,明年也吃不到她家的粽子了。但是怎么办呢?有些事,无法欺骗自己。其实这么做,对他们未尝不是一种尊重。
我们奔出医院,清冷的寒气从鼻腔灌入心肺,带了些冰凉,却也唤醒了冬眠的细胞。我们驰骋,我们大笑,我们在a城撒欢。
最开心的是,许记烧烤今天也营业了。我们一个电话,李仙裹着个单衣就赶了过来。我们仨一起喝奶茶撸串,让烟熏味穿过我们的发丝,让舌尖不再寂寞,也让肚子有了自己的归宿。
唐舜华账本:大哥说大姨让他把玉儿买的水果牛奶扔了,他觉得可惜,给保洁员了。
苹果杰克玫瑰:奶白色或浅绿色的花心带着红色花边,花瓣紧致且厚实,未开似青色苹果,全开如熟透苹果,带有果香气息。花语,永远的幸福,热情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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