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他借由成爻的这张脸混口饭。
再者，他骂人从没舞到正主眼前，搁那趾高气扬地骂，那确实是找死。
找死的事情他拎得清。
无论是骂还是打，他都用手画的画，那绝对没动成大领导一根手指头。
还有，他打得过？还有，谁能认得那是成爻，都是成大领导自己认领找上门来。
所以……
所以，怎么成祸害，他吴客祸害谁。
“祸害谁。”吴客问。
汤一居跳出这个话题，“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走，至于你们怎么办，外面聊去。”
“……”
实验室门关上，出来的吴客此刻真不想做人，真想炸了这个实验室。
好端端，他大晚上不睡觉，受邪风了，来参观实验室。
他看看成爻，内心按耐不住忐忑地说：“我就是……”
算了，他还是拿出实际行动，吴客说：“我现在就回去，老实待着，你回来别忘放我。”
“噌地”，他溜。
人从研究所顶楼，下到外面，在送饭的两人，纪中和尹特处在屋子门口研究人怎么逃的空隙，他一个腾身跃进，跳到屋内，生怕慢一拍，绊也绊地坐到地上，双腿盘起，装若无事：“不好意思，出去了一下。早。”
“早？”
纪中抡着拳头上去了，谁也别拦。
尹特退半步，他没打算拦。
吴客跳起，满屋子躲，躲不过了，才跑到外面。
尹特端着餐盘侧身一下，还好他及时，没让人撞到自己。
吴客跑呀跑，低头看到自己的脚不着地面，他在原地动不了。
往前看，成爻的手一抬一落，自己一屁股墩到地上，他绷嘴，这和摔有什么区别。
成爻说：“纪中。”
纪中不再追赶，他整理仪态，恭敬地说：“大领导。”
成爻想了下，说：“你们不用管他了。”
真好，饿死他。
纪中这样想，尹特也把最后一顿饭给人放屋，出来和纪中站立大领导身前，都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吩咐。
成爻向地上的人递手：“起来走。”
看一眼的，吴客把手放人手腕，自己拉着起来站好。
他一时忘记该往哪走，潜意识跟成爻走准没错，后面两个人纪中尹特互看，纪中喊：“往哪去你。”
“哦。”
吴客看看，是错了，他走回。
成爻说：“对，走吧。”
“哦。”吴客摔一下像摔傻，又没意识地往回去。
后面人：“……”
走了有一会，吴客想，这他跑得也太远了吧，怎么屋子还没到。
下一眼，屋子怎么在后没在前，吴客：“又是走错吗？”
“没有。跟我走。”
成爻说。
回神的吴客前后两看，吃一惊：“跟你去哪，外面？”
“外面。”成爻走着回。
吴客：“外面不是很危险，我们不是不被允许随意出城。”
成爻：“跟着我，就可以。”
吴客：“……我跟着你，出城？”
成爻：“出城。”
想一想2118外面的危险系数，吴客：“我可不可以不去？”
成爻驻足：“一去，二、二……”他好像在等待。
“我去。”
吴客看到这个眼神，真是不能让他把第二说出，怕自己死。
但跟在成爻身边，去看看多年未见的2118外面的世界，也好。
没过一会儿，吴客哄好自己，他看看成大领导，身心算是轻松地问：“咱们现在是到哪啊，直接走，需要准备什么吗，吃的，探险装备，有吗。”
住研究所隔壁，成爻带人回自己家的，没有出声。
吴客见怪也不怪，大领导么，总是脑子想事情或思考，偶尔空耳正常，正常。
不过这路熟悉，他又来过，吴客问：“这是上你家准备吗？”
开了家门，成爻说：“进来。”
吴客进去，陈设一如既往没变，成爻家他是住过几次，不过都睡沙发，说来有点想念沙发了。
他主随客便地坐，然后看看客厅厨房和冰箱，他人犹被浇盆冷水还冷地说：“成爻，你家没吃的？”
储物间走出，成爻拿了两个袋子顺手关门说：“先走。”
“没吃的吗，你拿的什么。”吴客跟上。
成爻给他一个，“穿上。”
“什么。”吴客打开，里面是一个半身雨披。
“下雨了吗？”
见天晴朗，吴客也走了出来：“我知道了，备用的，是不是。”
“是。”
成爻开停放门口的越野车，脚踩刹车说：“上来。”
坐来车上，吴客照常致力于寻找吃的，没有。
“坐好。”成爻开车，他提醒。
“哦。”吴客坐好。
“……”
街上的人怎么都往这边看，异样的眼神怪可怕的。
吴客问：“他们是不是找你有事？”
成爻踩油门说：“我们不是去玩吗。”
“……”
作孽呀，自己造的谣什么时候他跟成大领导一起受了。
或许从此时开启，他的雇主和客户那里已经开始传了，吴客“临阵倒戈”，攀上大领导恣意快活去。
不过真的么。
他可不是，吴客捂好自己的脸，尽量不被人发现是他，而且等从外归，他还要做这一桩一桩生意呢。
不能让人误会，丢掉单子不好。
车驶城门，持有枪械的守城人，向他们行注目礼。
吴客感到车正缓缓停，他觉得是时候放下手了，睁开眼，但一动不动，他吓着了。
平日哪里有人轻易靠近城门，纯属显命长。
但见那持枪的守城人没有问话，给车上搬去水和压缩充饥食物，物资？
吴客不经想着，成爻就这么不用接受任何检查的把车开了出去。
外面，古老的粗树枝盘旋城外路，爬藤遮住穹天互环，越野车驶在下方，就像穿越了一条无法诉诸时光的原始路。
成爻的心是静的。
吴客是不能平复的，这条城市通往外面的路，曾是很多人的未来，但因为不时爆发的可怖疾病，人类被困其中，几乎无端不能出。
守城人给他们传达的思想，是外面非常危险，为了人类的安全和生命着想，切记不可外出。
什么时候能外出，守城者给他们的答案是，疾病散去，古树退离。
而2118内的人类，每个人都嫉妒、恨过一个人。
他是成爻，城内的人不明，为什么他可以外出，别的人不可以。
守城人给出的解释是，他不一样。
没有人敢再争议，因为守城人真的枪毙过在城门口抨击成大领导的人。
从那之后，没有谁敢把话再放明面上。
就是吴客自己，也只是把话题引到不能说明此画是某位大领导本人的画作身上，坚决不提名。
为了让自己在这方面安生，成爻专门给他开了一间屋子，每次都很快被抓住，这样想来，成爻似乎施舍于他。
吴客说：“你是不是施舍我。”
“？”
成爻问：“为什么。”
夹杂着孤寂的蝉鸣声起又落，吴客说：“你可怜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成爻微转方向盘，闻音未答。
吴客却说：“好人，我知道，谢谢你。”
“？”成爻正转了一下方向盘，“谢？”
“谢”这个字，当真在吴客这稀贵得很。
成爻说：“好好说话。”
吴客的身，大半都对成爻，他说：“我保证，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接这样的单，不做这样的事，我换个饭碗，再碰这个天杀的工作，我立刻死。”
他一指前方，态度看不出一点瑕疵。
成爻减速一下车，看看他，再开说：“很难让人相信。”
“……”
吴客：“我没有发过誓，但这次我发誓，以后绝对没有在某处张贴东西的我的身影，我就是饿死，我也不再碰。”
“你有点突然。”成爻说。
吴客：“不突然，这是我的诚心，大领导。”
“说一说，为什么。”成爻觉得这些话不太正常。
但说无妨的吴客说：“您保证我活着回去。”
成爻：“……”
有点明白了，有点明白。
原来这人是怕自己野外弄死他。
不觉笑了下，成爻说：“我不保证。”
吴客心里凉透，早知自己不该惹这个人，要不是他脑子够用，预想成爻为什么要带没用的自己来，那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下车，要逃。
成爻预判地说：“别急，我还没说完。我可以保证我不杀你。”
“真的吗？”吴客的眼神好似清澈，此刻只有对活命的渴望。
“真的。”成爻回他。
这放心多了，相信成大领导言出必行，吴客随即车上睡起了囫囵觉。
越野车一路畅行无阻，它在漫天尘埃中渺小的隘道上，给方圆千里留下碾深的印迹，却独它飞驰，无人追逐再踏。
汽车也无需额外补加燃油，因为驱使这辆车的，是成爻。
只能说，这个到处充满灵异的世界，无处没有诡异。
人类学会适应接受，灵异更无时无刻不与之同行。
天色暗了。
醒来躲到越野车后吃东西喝水的吴客，被人一喊：“吴客。”
食物卡喉腔里，吴客自己噎住自己，他一手顺胸膛，另一手举高高朝人示意他在其后。
“你可以慢点吃。”成爻见此开口说。
终于咽下去，吴客抹嘴，衣服上蹭蹭手，他说：“我吃完了。”
见他要上车，成爻说：“你干嘛。”
“出发。”吴客感觉自己替人着想地说。
成爻说：“不用，到了。”
望望四周，吴客：“要进山吗。”
“山林，走吧。”成爻戴上了雨披大衣帽。
远望雾霭沉沉，近观又有潮湿的雨雾，吴客和人一样，也把袋子中的雨披拿出，套在身上。
深蓝色的雨披顶着个蓝帽子，吴客从头到尾欣赏完自己，看看成爻那一身黑色的大衣雨披黑帽，他好想换一下。
但没胆，他换作赞美地过去说：“你这身衣服比我的好看多了。”
“你也好看。”
成爻几乎不看地瞧路说。
吴客心里腹诽一遍，这人有透视眼怎么的，不看都知道，好好说话还不听。
等等，他忘拿东西。
对，吃的。
这衣服左右还有两个兜，好像一件卫衣，说来，吴客不怎么讨厌这件雨披了。
因为能装东西。
还有水，吴客揽怀里，跟上成爻，回来人身边，他把两瓶瓶装水自作主张地放到成爻的大衣口袋内，配有舒缓语调地说：“正好能装，你带一下，我有吃的，你有水，我们路上不饥不饿。”
成爻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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