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翻了翻那几张纸,自言自语:“有什么问题吗?”
白以湄转身对花常在说:“花娘娘,你能否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啊。”花娘娘直直的看着白以湄,看上去很镇定,但脸上有些苍白。“你为什么向太医要了50份的湿疹药呢?”
白以湄话音刚落,底下人都开始纷纷议论。“50份?”“她要这么多干嘛!”底下的娘娘们交头接耳。“我...我是为了那小宫女,那小宫女说她的母亲也患有湿疹,想寄给她母亲一些。”花常在嗓子干燥,有些语无伦次。
“哦?是吗...”白以湄走近花常在,花常在无意识的退了一步,“你当时跟太医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怎么说的?”花常在像是掉进了水了,挣扎着发不出声,但仍然仰着脑袋,直视着白以湄。
“你说我和箐娘娘都得了湿疹,你替我们两个拿了药。”白以湄笑了笑。皇后娘娘见花常在是真的有问题,厉声问咬着嘴唇的花常在:“花常在,长公主说的可都是实话?”花常在嘴唇都咬出了血,一言不发。
“花娘娘,我记得你家是炼铁的,整个玥金城的铁都是你家买的吧,应该挺有钱的。”
花常在没说话,只瞪着眼珠,白以湄见她不说话,继续说着,“我记得你进宫里时带了个铜烧炉,宫里人嫌你脏,那炉子还是我差人帮你搬的呢。”
“现在那炉子还在你的后院摆着呢吧。”
花常在听到这句话,如同被雷劈中,瞬间瘫倒在地。“不是我!都不是我干的!”她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要喊破了,花常在突然开始绕自己的手臂,那指甲上还带着银质的护甲,娇嫩的胳膊被抓出了血。头上的步摇流苏像是炸裂开,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啊啊啊啊——”其他娘娘们被吓得不轻,各个宫里的丫鬟拉着自家的娘娘就往门外奔。“来人!拿下这个疯子!先关进冷宫让她清静清静!”皇后娘娘起身大喊道。
侍卫像是准备好了似的,鱼贯而入,架着花常在把她拖出门外,花常在的脚还乱蹬着,踹翻了一个贵重的青花瓷,那花瓶摔在地上,裂成几片瓷片,瓷片划破花常在的小腿,那白刃染上几朵诡异妖艳的红花。“我不去冷宫!我不去!”花娘娘凄惨的声音钻进白以湄的耳朵。
“唉,好吵人。”白以湄坐下,流婉给她添了壶蜂蜜茶,白以湄半掩着面饮了一口。
晚些时候,箐娘娘来芝雅宫找白以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箐娘娘慌里慌张的问,“我有些没听懂,哎哟真是吓死人了,这花氏怎么突然疯了!你快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
箐娘娘的声音很尖,白以湄揉了揉耳朵:“哎哟姐姐,小点声吧,来来来!我给你讲!”
“那天之后,我偶然知道那花氏以咱们俩的名义抓了好多治疗湿疹的药,我觉得奇怪,向太医要了那药方,那药里主要成分就是青铜。”
“青铜?”
“对,就是青铜。其实我那一晚是想去她宫里折一朵铃兰花调香的,让流婉去她宫里采了几朵,流婉以为花氏睡了,就没打招呼,那花氏为了诬陷我,拿出之前收集好的青铜粉末,去内务府拿了几担子柴火,架着炉子炼青铜,炼好之后那青铜油就有像浓醋一样的很强的酸性,她把那点油倒进花田里就把花给烧烂了。至于那小宫女嘛,我猜应该是打晕的。”
“诶?你是怎么知道炉子还在她宫里呢?”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是我猜的。”白以湄吐了吐舌头。
“真有你的!”箐娘娘拍了拍白以湄的肩,“你这样聪明,我可就不担心你会受欺负了哟!只是...这么聪明的人要离开我了,我真是伤心啊。”箐娘娘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
白以湄轻轻拍了拍箐娘娘的背。
“诶对了。”箐娘娘想起来什么,“凉国使者说怕你不适应凉国风俗,说要派凉国的二公主给你接风,据说那二公主也是不好惹的。”“嗯,我也听说了,不过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箐娘娘摸索着白以湄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充满爱怜。
白以湄成婚之日定在三天后,7月26日,白以湄明天就要出发前去凉国,中途要在凉国首都沫邑城的国用大酒楼住上一晚。今晚白以湄就要收好全部的私人物品,皇后娘娘多排了一个宫的人帮白以湄收拾。
白以湄的私人物品不多,只装了两个马车,还有一多半是调香的药材和工具,倒是皇后娘娘和皇上安排的嫁妆很多,足足60辆马车,其中多半是首饰盒衣物。陪嫁的丫鬟太监坐满了30辆马车。每辆马车都用红花团装饰的很喜庆。
“真有排面啊。”白以湄随便看了看,她要坐的马车很大,差不多能装下六七个人。“可不嘛,你好歹是长公主。”流婉摸了摸红绸子,“不知道二公主什么时候嫁人呢。”
燕赤二公主叫白以菱,是薛贵妃的女儿,今年才9岁,活泼伶俐,热爱诗书和作画,在宫中很受宠。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小姑娘和白以湄很亲。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去看看二公主。”白以湄已经有一周没见到白以菱了,估计那小丫头现在正在练着琴呢。流婉安排了去看二公主的轿子,白以湄收拾差不多了,登上了轿子。
白以湄闲来无事,掀开帘子看风景。她看了看黑色神秘的天空,“在凉国也能看到这么美的天吧。”白以湄这样想,喝了口凉茶。
天气还是很热的,灵巧的少女都已经脱下外衫,露出自己剪裁的夏装。现在流行的圆圆的领口,少女们都拿旧衫挖低领口穿,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矜持又俏皮。
那个女孩不希望自己是苗条轻盈如小鹿一般呢?可白以菱自然是不被允许穿这样的衣服,她穿着的是今年新做的薄衣,虽说是内务府新做的,但款式很经典,白以菱觉得很老土,此时生着闷气,不肯练琵琶。
小侍女来告诉白以菱,薛贵妃和长公主来看她了,白以菱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起身向两个大人行礼。
“以菱向贵妃娘娘和白姐姐请安。”小姑娘声音懒洋洋的很软,像是刚睡醒。贵妃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发丝。“以菱啊,这是白以湄姐姐最后一次看你了,好好跟姐姐说一会话吧。”薛贵妃向侍从嘱咐了几句,就走了,留下白以湄和白以菱姐妹俩。
“啊?”白以菱懵了,她愣了一会,瞳孔微张,“姐姐出嫁之后再也不会来看我了?姐姐...”虽然她早就知道,但听她娘这样说,白以菱咬着嘴唇差点哭出来。
“哎呀,不一定啦。”白以湄很温柔的和白以菱并排坐在塌上,捏了捏小孩的脸蛋,“姐姐就是出个嫁,又不是永远离开你了,你不希望姐姐出嫁?”“不是的...我希望姐姐幸福的。”小女孩说的很认真。
“嗯,姐姐会幸福的,姐姐也希望你健康成长,长成一个漂亮的姑娘。”白以湄说了很多,鼻头有点酸。
白以湄把小姑娘揽在怀里,嘱咐了很多,白以菱乖乖的点了头。她情绪平静多了,也开始和白以湄说笑。
“姐姐会不会遇上真爱啊,那你会和她私奔吗?”白以菱眼睛睁得很大,很期待白以湄的回答。
“嗯...有可能,但我不会和他私奔,可能不会跟他说一句话。”
“为什么呢?爱一个人不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吗?”
“不一定啊,你看,你很爱姐姐,但姐姐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小姑娘低头想了一会,好像是赞同白以湄的说法。“可是我很希望姐姐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啊...”白以湄与女孩对视,白以菱的眼神很纯真,显然不懂着婚姻的残酷无情。
她们是宫里养的一枚棋子,又是垂死的一线生机,连亲生父亲都要将她们送到异国,她们是那样重要,能拯救举国上下无数百姓的性命,她们的命又是那样的不值钱,被人杀被人剐都不能呻吟出声。
白以湄很喜欢女孩清澈的眼神。她垂下眼帘,取下与她贴身的一块玉,那玉是圆环状的,用一根金红的线栓着。通体是无暇的乳白色,有一边染上了一丝褐黄。“白以菱,姐姐不能陪着你长大了,你戴着这块玉,你要常记得姐姐。”
小姑娘的眼眶微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了那块玉,紧紧攥在手心。“姐姐。”白以菱轻声说,“我希望我能永远记得你。”“嗯。”白以湄紧闭了闭眼,不让眼泪滑落。
在燕赤的最后一晚,白以湄宫里空荡荡的,人们都有想见最后一面的人。因为要探视的人多了,总管嬷嬷安排宫女太监们在偏门与家人会合。流婉一直觉得,他们的眼泪比皇帝驾崩时的眼泪都真诚。
“跟出征似的。”流婉手里拎着一条拖到地的柳枝子甩着,一般走着一边寻找他的身影。谁说不是呢,他们随行和亲比出征可比重要多了。
临走前,白以湄特意给流婉扑上点胭脂,抹上点栀子花香油。流婉还换上一条藕色的细面裙,一根细长的银簪子把棕色的发高高竖起,露出细腻白皙的颈子。南水看了一圈,说流婉害羞的样子像个刚上学的小女娃。
流婉在门边探出头仔细听着,听着微弱的马蹄声越走越近。“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翻身下马,流婉的眼神一直没离开他的脸。
“一路还顺利?”流婉接过男子的马甲,拍了拍尘土,假装很淡定的样子。宋千渝是流婉的好朋友,两人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流婉入了宫,宋千渝进了禁卫军,两个人也算是有个照应。
“婉婉。”宋千渝叫了流婉一声,声音低沉。流婉有一瞬的恍惚,勉强扯开笑脸,温和的看着宋千渝的眼睛。“嗯?”流婉的嗓子有点干,她死死盯着宋千渝温润的眼,想看出一些情绪。
“军队批准了。”
话语落下的一刹,两个人的眼睛都在颤抖。“宋千渝你...呜...”流婉偏过头,眼泪夺眶而出,绷着的情绪终于炸裂出火花。宋千渝揽过流婉的肩头,肩膀上的人哭的颤抖,宋千渝心疼的抚了抚流婉的背。
“好了,不哭了哦。”宋千渝用指腹轻轻抹了抹流婉眼角的泪水,流婉扬起小脸,陷进宋千渝温柔的目光。
“哥哥说好会陪你一辈子。”“嗯,一辈子。”
夜已深,栀子花香四溢。
7月25日,怡雁公主动身和亲,举城欢送。在皇帝面前接受仪式后,白以湄马上就要登上轿子了。整个大殿都是红色的喜纸,嫔妃娘娘们穿的花花绿绿,一个一个的送着祝福,白以湄还看见白以菱在薛贵妃身后偷偷瞧着,颈子上有一抹红金色。
白以湄登上轿子,穿着精致的小儿撒着红花,宫女太监们迎合着马车。白以湄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噔——噔。”白以湄脚下一颤,马车过了两次门槛,走出宫城,走到热闹的玥金城。
“有时间会回来的。”外面的喧嚣刺耳,铜锣声惊扰小儿。白以湄自己对自己说。
多更了一章大家来看啊!
不出意外齐榭和白以湄要出意外了...
婉婉子:我也有cp嘿嘿...
大家多多支持呀谢谢啦!!
(推荐一篇短文:chaodaoti0726的《烂掉的小说》
超导体太太写的很好!很治愈很温暖大家关注一下谢谢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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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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