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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缘尽

齐州的夏日漫长,刘子深最后也没有挨过中元节,不出七月,便也紧随着晓晓离去。

刘府上下因得此事,早已乱成一团,丧子之痛令刘家与楚家彻底决裂,刘富商始终坚信,是楚盈害死了刘子深,加之之前府内的风言风语,她与阿苍,便成了刘家的祸害。

楚都护倒是全程对此事都没做任何表态,他心疼女儿在刘家受到欺辱,想接她回家,但楚盈却不肯。

她在郊外的一处置办了间宅子,带着阿苍住了进去,楚都护三天两头来看楚盈,见她对坊间风言风语当真毫不在意,将自己照顾得挺好的,便也渐渐宽了心。

正巧朝中不断有人弹劾,圣上龙体抱恙,内忧外患,楚都护渐渐忙于军务,这才来得少了些。

楚盈依旧会每日去军营,阿苍在家里等她,不弹琵琶,只刻木头,后来刻得多了,倒还真像模像样起来。

直到一日,楚盈从军营回来,脸色比往常要沉,阿苍看着她,跟着眉头紧蹙起来,忙丢下刻刀,倒了杯水过去,问:“发生何事了吗?”

楚盈口干舌燥,接了水一下喝完,抹了抹额角的汗:“爹说近日安南不太平,要我从明日开始不能再去军营里了。”

“安南不太平?”阿苍拧眉,不解道,“可这几日城里并未听说有外患侵扰。”

楚盈点头,难得同阿苍讲这么多话:“我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虽然平静,可我心里总隐隐有不安。”

她说到这顿了顿,看向阿苍,“你知道心里不安,是什么感觉吗?”

阿苍又替楚盈倒了杯水,闻言笑了,“自然知道。”

楚盈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伸手接水,却是跟着笑了,唤道:“阿苍。”

阿苍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看到楚盈这么笑着,还柔声地唤自己的名,他愣了愣,又听楚盈道:“许久没听琵琶了,给我弹一曲可以吗?”

这一下如冰原破裂,阿苍受宠若惊,脸上的笑更盛了,忙点头问:“小姐想听什么?”

他从柜子里小心翼翼拿出琵琶,掀开挡灰的布,因为太久没弹琴,琵琶的音调有些跑了,阿苍一边加快手速地调着,一边看着楚盈,生怕他耽搁一下,楚盈又要说不听了。

楚盈抖了抖袖口,转身坐下,视线从阿苍的脸滑落,到琵琶的琴颈上,“就听贵妃最爱的那首《画乐曲》吧。”

“好。”

琵琶声熟稔,阿苍虽有很久未弹琴,技艺却无生疏,一曲酣畅奏完,他长吐出口气,朝楚盈微微躬身。

楚盈不知沉浸在曲中想着什么,好半晌方回神,盯着窗牖外的枯枝,蓦地叹息道:“竟是又要到隆冬时节了。”

她想起什么,笑了笑,起身走到阿苍面前,问:“犹记得那年我离家出走,在村里遇到你,也是大概这般萧瑟的时节。”

阿苍轻点了一下头,没有答话。

“如果……”楚盈绕开阿苍,抬步走至门口,声音淡了下去,“如果,晓晓姐没有出事,该多好。”

甫一听到这个名字,阿苍的呼吸轻了几分。

自从那段乱糟糟的日子过去后,他和楚盈之间,别说提起这些人,便是讲话都格外的少,可是——

在停顿的须臾,阿苍却突然没由来地感受到,楚盈方才所说的心中不安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楚盈今日为何会突然讲起这些,也许是心中那股难安不吐不快,又或许她是对这些事情开始有所释然。

无论是哪种,阿苍都觉着,自己是可以受着的。

可是为什么,他又能在楚盈的语气中听到举棋不定、惋惜、不甘,还有一丝丝的绝然呢?

阿苍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楚盈的这一句,嗫嚅着,心里跟着七上八下。

如果真要算起来,晓晓的事情,他其实难辞其咎。

但楚盈好像并不在乎他怎么回答,又或者她从来就没有期待过阿苍的答案,默了默,她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阿苍,如果……那一日崔红没有死呢?”

这一下,阿苍觉得自己的心口又再一次重重地跳起来,这回他已经不是不安了,而是一种从心底生出来的害怕与恐惧。

也许他不该探究楚盈为何会突然说起已经死去的崔红,但是心底的声音却一直在提醒着他,楚盈此话,就是他所想的、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至少,在对上楚盈的眼神时,阿苍觉得自己或许一切都明白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匆忙间心虚地移开了眼,低下头,继续保持沉默。

楚盈笑容苦涩,又道:“其实有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曾经以为,做错了可以挽回,可以改变,可当面对无法改变与承受的命运时,我才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徒劳。”

她终于看向阿苍,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茫然与虚空,“子深……走之前,曾告诉我,爱,是由心而发的,情需要信任、需要交流,只是……”

话到此处,楚盈深深叹了口气,“只是阿苍,我与你……都不懂得爱。”

寒风瑟瑟,楚盈站在风口处,任凭冷意钻进怀中,她抹去眼角的泪,笑着摇了摇头,“我和子深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约定而已。”

那一日,她意外于观音山寺碰见刘子深,因楚盈腕口带着晓晓绑的及笄绳,二人就此结识。

刘子深心中苦闷繁多。

刘家看似商门大户,实则规矩森严。他自幼便不如自家兄长那般聪明利索,也没什么上进心,如果没有遇到晓晓,这辈子或许都是跟随父母之命而活。

可他想要娶晓晓,名正言顺的,除了自立门户,拥有自己的一条路,才能够有底气去替她赎身。

本以为不会让晓晓等太长时间,可惜第一年,他科考落榜,父亲本就不喜他走仕路,又见他不是这块料,几番争吵过后,彻底下了死规矩,不肯给他继续学习考试,甚至要给他谋一门亲事,将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彻底绑在家里。

刘子深郁闷地跑到观音山,还没能想好怎么做,就差点因为楚盈的手帕丢了命。

那时候的楚盈心性直白爽快,因得晓晓缘故,便说要帮他们。

只是二人磨了几个月,最后只能借以成婚,软化刘富商,答应刘子深可以继续参加来年的考试。

“其实嫁给刘子深是个不错的决定,刚好我也需要一个成婚的契机。”楚盈顿了顿,眼神有点飘,没有落在阿苍身上。

后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京城那件事……”楚盈无奈笑了笑,“其实打人本不算什么,那人确实也该打,可谁能想到,偏偏打的是亲王的好友。”

她终于再度看向阿苍,带着点温柔的神色,一闪而过,“其实在成婚之前我们就做好约定了,只要他努力考上状元,便是和晓晓远走高飞的最好时机。”

和离书是新婚夜便写好的,虽然楚盈并不在乎名声,可刘子深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哪怕最后决定私奔,他也想要把一切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可是……”阿苍终于开口了,双眼盛满了不解与难过,可他依然没有眼泪,“可是小姐,究竟是什么事,让你想要用自己的下辈子去换?”

在这世道,哪怕是和离,哪怕是受伤的一方,身为女子,嫁过人几乎等于将自己的下辈子葬送。

楚盈听出他话中之意,摇摇头,眼神忽然坚定了几分,“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喜欢的……人,我想,他不会介意我有没有嫁过人的。”

阿苍似乎看见她带着点期盼,问他:“对么?”

喜欢的……人?

阿苍很是意外,声音颤了颤:“我——”

他不敢说下去,楚盈的这些话,听是听明白了,可还是带着几分云里雾里,楚盈又一次读懂他的想法,靠近了他。

阿苍从未和楚盈这般近过,神思短暂空缺了须臾,便听楚盈轻声问道:“你的名字,和仓州有关吗?”

楚盈这一句几乎直白的话,将阿苍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刚收下去的那份不安与无助又顿时跑了出来。

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阿苍率先移开了眼,小辫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抖了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看到琵琶琴颈上刻了什么了吗?”

“是因为我吗?”楚盈同样没有回答阿苍的问题,身子往后仰,拉开了他们的距离,“阿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

阿苍不语。

一如初见那日。

屋外寒风呼啸,楚盈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如果真要细究她何时怀疑阿苍便是那只赤狐的,应该是在崔红被妖杀死的那一日。

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从阿苍的言行举止,到道士们的言之凿凿,再到后来的那道伤,更重要的是,楚盈总会在他身上看到那只小狐狸的影子。

或许皮相可以骗人,但心不会。

虽然她不知道阿苍为何断发会没事,也不知道罗盘到底为什么会失灵,但马厩的事情,楚都护不如楚盈心细,后来她又寻了那兽医,此人第一反应便是——

楚府的琴师可真是厉害。

崔红就算要换烂掉的果蔬泥,也不会在清晨的时候便换上坏的,待到问审崔红之时,兽医也方瞧出那些蔬果并不新鲜,比寻常鲜果腐烂得要快。

可阿苍发现的时候,是清晨。

“鼻子灵得简直不像人。”兽医说,他震惊咋舌,全然没有注意到楚盈越来越苍白的脸。

她上观音寺,寺庙的尼姑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说:“姑娘佛法心善,怎会一身妖气?”

后来她慢慢试探,慢慢观察,阿苍待谁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唯独对她,总有着不同寻常的好。

琵琶上刻着的是阿苍一直长不出来的心,他画下了笼中的那只赤狐,存下了楚盈的模样。

他想要学着人画情,可惜,他始终没能得到一颗真心的眼泪。

楚盈最终没有等来阿苍的回答。

他们之间,永远横亘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那天深夜,楚盈离开了,临走之前,她只是告诉阿苍,不放心楚都护,要回去看看。

阿苍点头,送她到城关,目送她入城,直到那身影慢慢模糊,就像楚盈去观音寺的那日,他看着她,总能将这身影与当年仓州的女孩对上。

只是,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女孩从来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便在这时,那抹熟悉的身影却像如一阵幻梦般的风似的,头一回直直撞进阿苍的怀里。

他还尚未反应过来,楚盈身上的馨香早已一触即离,阿苍双臂还张开着,可待到凉风入怀,他才懵懵懂懂地回过神,耳边却还萦绕着楚盈方才的那一声浅笑。

她说:“阿苍,苍山远,恩情尽,无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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