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晟前脚抱着衣服回屋,后脚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玲珑虽然帮他愈合了表面伤,也拆除了绷带,但她说的对,自己现在和被强行缝好的破布娃娃没什么区别。刚刚忍着浑身巨痛已然是极限,现在光抱着衣服就浑身冒汗,连伸手这种动作都做不到,更别提自己穿衣服了。
就在他坐在床上跟这衣服较劲时,花晢推门而入。
月晟下意识拿衣服挡在身前,谨慎地盯着他。
正当二人僵持之时,花晢身侧的母灯突然响起琼的声音: “少主。”
花晢似乎早有预料,将母灯放于手心,目光却是看着月晟:“说。”
“少主,你的签突然闪了起来。”琼眯着眼捏着花灯,照了照那个签,虽然花灯没有传递影像的能力。
月晟闻言不动声色。签子在新地点前不会更新,此时突然闪烁只能是任务变更。灵签千百年来雷打不动,从没出现过半道改任务的情况。怪异之事接连不断,就不能被称为“巧合”了。
玲珑在琼边上吃着糖葫芦,嫌他墨迹,一把抢过花灯放在嘴边:“注入灵力后签上出了新的字,上面说……要你们迅速回皇都。”
“小点声!”琼脸都黑了赶忙四下张望,月晟身负重伤大概就因之前泄露了内容,这次唯恐再次出问题,抬手用灵力设了道屏障隔绝里外。
“嗯。”花晢回了一声当应答,沿着床边走到月晟身边,单手帮他穿衣服。
月晟眼睛盯着他,但也不想光着腚出门,乖乖任他动手动脚。
“上面是红字,看起来很紧急。”玲珑拿起签继续道,末了还鄙视地看了下琼,“至于保密,我施了灵力屏蔽声音,除了你我没有人能听到。”
琼被哽了一下。会伪装就是了不起,祝栖亲手拉上来的花侍确是不一般。
“之前的任务如何了?”花晢摸了摸月晟的项环,重新往里注了点灵力。
“其实我们已经到了,但灵签的内容只有新的红字。”琼站在启荧台四下张望,“这周边荒无人烟,也没有魔力的踪迹,看不出什么来。过一会儿我们就往回走。”
“嗯。”花晢似乎早就料到,继而低头看向月晟,“别动,你灵核有损,我在帮你。”
“……什么?”琼以为在和他说话,从没听过他这么温柔的语气,生生打了个寒战。
月晟没回话,安静受着花晢注入的灵力。他打完那架后,灵力已经空了很久了,因为强行榨干灵力导致灵核受损,现在一滴灵力都挤不出来,内核生疼,花晢的灵力裹上来至少没那么痛了。
“没什么。”花晢似乎察觉到什么向门口走去,“不用回来了,直接在皇宫见面。”
“是。”琼收起花灯,和玲珑开始动身。
“怎么了?”月晟看着停在门口的花晢,隐约感到他在警惕。
“穿好衣服。”花晢绕了回来,低下身子把他的外袍向前拢了拢,还把花灯坠往里塞了塞用衣物挡住。这衣服对月晟来说确实是大了点,加上他还有内伤一碰就疼,没怎么系扣,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锁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花晢视线在他白皙的脖颈处游走片刻,低声道:“有人来了。”
“等回去后,把全部都告诉我。包括为什么给我下毒和解法。”月晟将他拉了下来,眼神阴冷,“我对你的目的并不关心,但你若想将我制成傀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花晢面无表情地迎上月晟的眼神,心中莫名一动。这凶狠的模样他简直太熟悉了。
“好。”
花晢直径走向窗边,一眼就扫到了对面街角的小铺。这么冷的天,对面那个铺子早就没人开了,结果现在还坐着一个人吃东西。正待此时,那个人突然抬起了头,二人视线相对。花晢眉头皱了一下,总觉得眼熟。他一把将坐在床边低头穿鞋的月晟拉了过来,俩人贴着墙蹲在窗户右边。
“嘶——我还是病人,你做什么!”月晟被拉得生疼,咬牙切齿道。自从觉得花晢给他下蛊后,月晟再也不对着他装了,本性毫不避讳地暴露,也不怕他在外散播自己阴险狡诈。他敢散自己就敢在皇帝面前哭诉被下蛊,看看皇帝是忌惮他帮一帮灵力薄弱的废物,还是忌惮自己帮一个民心所向的花少主。
“你若不想被暗器一击毙命,就忍一下小痛。”花晢冷淡开口,拉过月晟手腕向里注入些许灵力帮他缓解疼痛。
月晟舒服不少。这人话虽然越来越多,但嘴也越来越毒。罢了,总好过一句话不说像个木头。
月晟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套上鞋,光着两只脚站在地上,寒意从脚下顺着攀上来。于是他立起脚,用前脚掌和五指撑在地上减少与地面相贴的面积,虽然没什么用还弄得脚腕疼。
花晢闭上眼,手指触地,用灵力覆盖周围的区域。脑中瞬间显示了范围内所有灵核的位置,但灵核是极其敏感的,探别人的灵核同样会暴露自己所在方位。果然,除了老板以外,另外三个灵核感受到被窥视的一瞬间就打了个眼色,几人开始朝客栈方向快速移动。
花晢立刻收回灵力切断联系,拉起月晟转身朝门外走去,准备从对面厢房的窗户离开。
月晟浑身是伤还被拉得一踉跄,本能地想骂人,但房门一开,他那条件反射的温文儒雅面具就又戴上了。
这边的窗户下是小巷,因为处于客栈后方,一般没人来。这儿的视野很好,除了这家客栈高楼以外,目及之处都是平楼,朝这边走更容易辩清方向。
花晢没多停留,拉开窗户向下扫了一圈,随后一脚踩上台面,纵身直接跳了下去,落地轻巧,没有声音。但他落地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月晟正站在窗口边,面上是和蔼可亲,但只要细看,就不难发现他的手死死地捏着窗户边,要是有灵力,一定能把这边儿捏碎。
这里是四楼,虽然跳下去不至于完蛋,但也得折几根骨头。正在他犹豫之时,一阵哐当声传来。是一层传来的,似乎是老板给他们的信号。
果不其然,还没等月晟细想身后就传来一阵悉西索索的脚步声,他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他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连包裹内脏免受伤害都做不到,万一断掉的肋骨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扎在心肺上,他就微笑离开这个世界。
花晢本想再上去一趟把他带下来,但那家伙真的不要命,直接就跳了下来,还好他眼疾手快,瞬间朝双臂施加了灵力,在月晟快要落到他手臂上时,周遭闪起荧光托住了他,下落速度骤减,在安稳落在他双臂上的一刹那,荧光也随之而散。月晟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他打开护着头部的手臂,和花晢对视了一眼。
“谢……”
“等到了自然会告诉你。”花晢以为他还要继续问蛊毒的事情,抢先答道。
月晟的道谢卡在喉咙里:“不是,我……”
花晢时刻观察着四周的动向,他向上看了一眼,立刻捂上月晟的嘴,把他带到窗户下面的拐角阴影里。这里是楼间的过道,刚刚他从窗户那里向下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死角,知道自己等下一定用得上。
窗边站着一个人,影子映在地上,看身型和姿态像是个男人。
此时花晢站在月晟身前,一只手握着拳,小臂撑在墙壁上,转头警惕地看着外面;另一手捂着他的嘴,食指绕过他的鼻子搭在鼻梁上。在他的印象里析月非常喜欢叭叭,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他必须一直捂着。
花晢的手有点凉,绕着槐花的香味,月晟猛然联想到了街边卖的槐花糕,凌风之前出任务回来给他带过,很不错。但他没心思多想,拐角空间很小,他只能双手抵在墙上防止花晢把自己压得脸贴墙。
月晟被捂得难受,实在忍不住了想拉走他的手,结果花晢突然压低身型凑到他耳边——
“别动。”他声音极轻,“你不是想知道蛊毒的作用吗?”
月晟身形随之一颤,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心口溢出冲击头脑。
“这毒名为花下花,能够通过梦境逐渐控制宿主,最终成为施蛊人的傀儡。”花晢开始胡编乱造。
“我要让这天下重归花家。”花晢垂眸,睫羽轻动,“第一步就先收了你,花析月。”
屋内。
男人站在窗边盯着拐角看。
“怎么样?”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跑了。”男人答完转身回到月晟之前的屋子。
里面还有一个满头绿发、皮肤偏黑的中年男子,正摸着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他起身沿着房间走了一圈,在窗户边上驻足看了看,啧了一声。
“谁选的这个地方窝点,”绿发男子拍了拍窗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咱们三个在这不铁定有问题?”
“他干的。”女子一指刚刚站在窗边的红发男子,“早说了他一点心都不用,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绿发男子回身扫视了一圈屋内,被子随意丢在床上,桌上放着一个完整剥开的橘子,边上放着几片橘子皮。男子看了一眼,拿起来一口吃了。
“别吃了行不行,目标都跑了。”女子很无语。
“要追么。”红发男子问。
“算了。”绿发男子扶着脖子转了转脑袋,转到一半颈间突然发出骨节活动的声音,男子面色痛苦了一瞬,“草,疼……”
“……你能不能行。”女子和这两个不紧不慢的人同行,非常之烦躁。
“老了老了,唉。”绿发男子惋惜叹道,走道床角,拎起拉在角落的一段绷带,上面还有斑驳血迹。他一愣,末了勾起嘴角,朝另外两个人晃了晃,“这不还是有点收获的嘛。”
“你们俩简直……”女子嫌弃地看着,正想说些什么,被绿发男子直接打断了。
“你要是觉得坐不住,就去把你那头发染成黄的。”绿发男子顺了一下头发一指她,“咱们凑个红黄绿,出去肯定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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