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比想象的要亮,虽说不如外面人满为患,但也算得上人来人往。两边开满了小铺子,多是家店两用,门口院子做生意,后面主室便是家。有一家院子里的小桌摆满了刚做好的吃食,用灵力包裹着保温。两个中年人在院内忙前忙后,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揉面做吃食。从这里能看到屋内灯火通明,有老人带着小孩在屋内游戏,门口挂着的红灯笼,照亮了不宽的小道。
自从发现那人是玲珑,月晟的心便静不下来。玲珑善伪装,刚刚那副模样他也确实没见过,但动作举止实在熟悉。她好似也不在意被认出,甚至动作间颇有些故意露出破绽的意味,拿不准她在想什么。比起这些,玲珑的出现让他对背后更改灵签的人有了大致的方向。也许两次更改并非同一人,但这次恐与花家脱不了干系。
“怎么了?”见他沉思,绪月侧头道。
“玲珑,你听过吗?”月晟没绕弯子。
“嗯?”绪月一时没搞清楚,摘下黑色眼镜,拿出白色方巾擦拭。
“花家的玲珑。”绪月既然一直与花家有联系,必然听过此人。
绪月思考片刻:“花家现任的侍卫长。”
“什么?”月晟一愣。
“怎么了?”绪月收好方巾,重新戴上眼镜,“有关花家的消息寥寥无几,但这是四大家里唯一的女侍卫长,有些印象。”
花家能坚守在顶峰这么多年,靠的就是隐藏。隐藏动机,隐藏踪迹。其他仙家,亦或是皇都对于花家的动向一无所知。在花家群龙无首人,有很多人趁机去花家的山头埋伏过,结果埋了三天三夜,什么有用的都没蹲到,花家大门紧闭,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出入,就好像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一样。有一次,连王上的贴身侍卫来敲门都无人应答,众人一度认为花家就此绝了。然而,某天四大家招各家侍卫长来商议大事时,突然发现了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在一堆熟人里,生面孔就显得尤为突出,至此四大家才知道花家的侍卫长长什么样。绪月清晰地记得,当时风家侍卫长挨着玲珑,被玲珑拉着东问西问,弄得他不得不向绪月这边挪,不停地用眼神求助。
“你走后,花家的侍卫长不是祝栖么?”月晟蹙眉。
“祝栖只打理花府,没有调动花侍的权力。”绪月解释,“我到月家后,玲珑就是花家的侍卫长。”
“平日花家苛责俸禄?”月晟抛了抛地上捡的小珠子,不知道是哪家孩子玩具枪的子弹。
“?”绪月刚想说他今天怪怪的,月晟冷冷接上:“看来是花家开不起俸禄了,连侍卫长都得来南燕楼打零工。”
绪月心下了然,他一定看出刚刚那人是玲珑了,叹了口气:“其实是——”
“接头人”三个字还没说完,一阵微弱的魔力波动传来,绪月猛然回头,拉上月晟朝边上短窄的小道快步走去。
月晟下一步还没走稳,直接被绪月拉着倒退几步差点栽倒。进入拐角的瞬间,绪月抬手用灵力隔绝了里外。在鬼界动用灵力是大忌,但是在充满灵力的人间,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二人挤在阴暗狭窄的空间里,几乎喘不过气。
这里虽说是小道,其实就是个两米长、一米宽的小凹陷。月晟整个人贴在墙上,右脸和粗砺的墙面紧密接触,又凉又疼。绪月用手肘撑着墙,整个人贴在月晟身上竭尽全力拉开距离,心道这走道怎么比他想的还要窄?!不过两秒绪月就又暗骂一句。这条走道不深,里面全是一排排巨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花,各种花香掺杂在一起让他想吐,屏住呼吸咬了舌尖,疼痛感才让他清醒一些。
“……巷子那边有魔力波动。”绪月稳了稳神志,“我……呕——”
“……”月晟听到身后近在咫尺的呕声浑身打了个寒战,“绪月,你要是敢吐在我身上——”
“呕——咳咳咳……”话音未完,又一阵干呕声,月晟脖子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
绪月猛地伸手掐了噤声决点在月晟脖上,走道外有什么东西挟着猩红魔风一闪而过。
月晟眯了眯眼,速度太快没看到是什么。
魔风减弱,周遭小贩叫卖声又清晰起来。
绪月待感受不到魔物的气息才解开决,踉跄地挤出小道呼吸新鲜空气,抬手将屏障撤掉。
月晟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巷口:“不追?”
绪月扶了扶眼镜,头还是昏沉,努力平复片刻:“不了,避免节外生枝。花家侍卫长也在此地,不会任其兴风作浪。”
虽是这么说,心下还是留了疑虑。低等的魔是无法掀起如此魔风的,比如魔豺或者魔马,灵力微弱的百姓甚至只能通过外型来确认他们是魔界的生物。灵签让他把月晟带到这里,又恰好出了魔物,看它的动向……似乎是往巷子内的面馆去的。
“客人来看花呀?”
绪月转身,一个小姑娘从边上的铺子抱着水桶走出,正好瞧见他们从自家的仓库口走出来:“客人是看上我那库口的花了?那些还没开完全,要不进店看看?里面有更好的!”
“不——”
“这是什么花?”绪月还没来得及拒绝,月晟已经面带微笑走进了店内,随便一指门口的一丛。
……。绪月深深地看着满店花色,努力片刻还是决定站门外。
“客人!这是梅花!冬天的红梅最是好看,公子若有心仪的姑娘,送给她定能俘获芳心!”小姑娘热情地推销,好奇地打量二人穿着,“公子们是来南燕城游玩?”
“帮我包一支吧。”月晟转头,“你要吗?”
本来就是一句客套话,谁曾想绪月真的接了,还笑了一下:“来朵玫瑰吧。”
“哎!好!”小姑娘被他这标准优雅的笑容弄得心潮澎湃,兴致满满地抱起来去后面包花,虽然这两人一人就要了一支。
……。月晟沉默地看向垂下眼帘瞧花的绪月,半晌才道:“你有爱人了?”
“……什么?”绪月愣住。
月晟面无表情地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三遍,有点警惕:“你要送给谁?”
二人一时僵持,平静的面上掺着不可思议与震惊。
“客官——!”好在这时里屋传来小姑娘的声音,她一手按花,扯着嗓子冲外喊,生怕外面听不到,“花上的卡片要写些什么吗?”
“不用!”二人齐声。
“哎?好哦……?”店主姑娘不解,但还是把卡片扔在一旁,一手拿着一束花走出来,“客官,花好啦!”
“多谢。”月晟递了铜钱,带上花转身离开。
他沉默地递给绪月,视线紧盯,企图从对方表情中发现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
从刚刚开始绪月就有点脸僵,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雪澈说的喜欢玫瑰,还鬼使神差地要了一朵。明明四周寂静,他却感觉极其喧闹,有些烦躁地捏着带刺的玫瑰,伸手从顶端撅断,扔掉扰人的长茎小施灵力别在左胸,回答了八分钟前的问题:“送自己。”
屋内。
花店姑娘抛着铜钱发愣,顺手拿起夹在卡片内的入门符:“奇怪了……他们不是来找‘天门’的吗?”
没人知道,南燕楼四周贴满的入门符位置提示,早就被一位叫玲珑的家伙三下两下清掉了,于是今日的花店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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