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颠宗内山间云雾缠绕,从前云大殿往下便是延绵的石阶,石阶接连着一片似被削平的山顶,云颠宗弟子们便在这片巨大的平台上修习练功。
大殿内,几位宗门德高望重的宗门掌事正在议事,忽而一阵地动山摇,众人纷纷诧异对望。
不一会儿,一位弟子进殿汇报。
他不知是疾奔而来还是被吓着的缘故,他粗喘着气艰难道:“宗主,不好了……镇……镇邪柱……出事了。”
温昱尘带着人前往镇邪柱时,镇邪柱的六道结界已经破了五道,只剩最外层的一道结界闪烁着暗淡的流光。
云巅宗副宗主顾践言坐在轮椅上,身后有弟子推行着,他拖着病体上前担忧不已:“再这样下去,怕是最后一道也撑不了多久了。”说完他剧烈地咳嗽几声,身边的弟子立刻给他顺顺背。
镇邪柱是云巅宗独门法器,在温氏未更名成云巅宗时,便已经存在,那时镇邪柱镇压天下邪祟,当年姚乐彤拿着邪祟令召唤邪祟扰乱世间,镇邪柱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至此,温氏一战成名,在仙门中的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百年过去了,镇邪柱日复一日地压制着世间邪祟,镇邪柱内邪气横生。
常年受着邪气的影响,镇邪柱早以承受不住地开始动荡。当年云巅宗宗主怕镇邪柱倾倒,释放大量邪祟,才逐渐用一道道结界抑制。
擅长压制镇邪柱的结界云巅宗弟子如今就剩顾践言。
顾践言粗喘了口气,可即便会设立结界,也是他年轻力壮之时。如今他体弱多病,常年汤药不离,勉强吊着这条老命,早已有心无力了。
这最后一道还是六年前各大宗门参加仙盟大会时,镇邪柱突发动荡,当时碰巧柳淮钦在时所设立的。
原本六道结界设立的好好的,镇邪柱虽动荡不安,却也难以冲破结界。如今却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就破了五道结界。
温昱尘嘴唇紧抿着没发话,片刻后,他颦眉地看着镇邪柱道:“像是有人蓄意暗中破坏结界。”
顾践言听闻担忧起来:“近日宗门内可有什么可疑人员来往?”
温昱尘摇摇头:“查过了,都没发现。”
“难道是宗门内的人?”
“极有可能。”
顾践言窒了窒:“近日也未曾有新入门的弟子,而且要破坏这么多结界,若非修为高深,一般人可真破坏不了呢。”
这才最让温昱尘担忧,这人明显是要对镇邪柱下手,再不找出来,镇邪柱的邪祟一旦被放出,第一个反噬的便是他们云巅宗。
“这最后一道结界再压制不住,镇邪柱可就真的没人可以压制了。”顾践言一脸担忧道。
云巅宗现在已经彻底得罪了柳淮钦,要是最后一道结界破了,他们有什么脸面请他过来帮忙?
他叹息道:“只恨我太掉以轻心,没能教会他们设立结界之术,只以为自己的结界可一劳永逸,万万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镇邪柱的威力越发大了。”
结界术法通常起到防御和围困敌人的作用,所以很多修士在这方面也都只学了点皮毛防身用即可。真正深入研究结界术法的人不多,顾践言在修习结界术法比同门要好一点,完全在于他对着结界术法的喜爱。但云巅宗宗门的核心并不在此,所以这百年来云巅宗也不过几个精通此术。
“顾师叔还是保重身体,不必为此事忧心,怎么说我也是一宗之主,此事应由我来想办法。”
顾践言点点头道:“那我自然是放心的。”他顿了顿道,“若是需要我出面的,你喊我便成,若万不得已真要请求柳淮钦,便让我来吧,哪怕是豁出我这张老脸,也会去求来的。”
“师叔不必如此,一切还不到那时候呢。”温昱尘轻声安慰道。
“说起来,逍逸宗宗主姜狄……前日便带回来了吧。”顾践言顿了顿为难道,“清远宗肯把人交出来,我们无论如何还是要给清远宗一个交代的,总不好一直拖着,还得处理得妥当,万一日后真需要柳淮钦的助力,倒也不至于开不了这口。”
“师叔放心,仙盟已有决断,姜宗主……此行径确实违反了各宗门之间的安宁,索性没惹出什么大乱子,便小惩大诫,将逍逸宗逐出仙盟。并令其向清远宗致歉。”
顾践言咳嗽了几声道:“如此便好,他们宗门看中名利,这对他们来说也算颜面丧尽,望他们能回去思过一阵子吧。”
·
祁念洵和柳淮钦来到寒定荒野,这里一如往常一般悬浮着碎石,似飘浮的残垣断壁,远远看去破碎且凄凉。
审判台像是被众星拱月一般纵横在碎石之间,
为防止有人擅闯审判台,在不开启审判时,审判台常年被巨大的防御阵笼罩着。
“如今都不能明辨是非了,他们还用着防御结界笼罩了有什么意思呢?”祁念洵调侃道。
保护了不该保护的。
“不一定是为了保护。”柳淮钦淡淡道,灵光汇聚于两指后抬手一扬,朝防御结界挥去。防御结界受着巨大的冲击,霎时如泡沫一般破碎消散。
结界一旦被破坏,设立结界之人便能迅速感受到,便能迅速做出准备。这才是仙盟对审判台设立结界的目的。
祁念洵讶然地瞪大眼睛道:“草率了点吧……”
柳淮钦轻笑了声,牵过他的手道:“速战速决吧。”
祁念洵点点头,他拿出星落伞,带着柳淮钦御伞飞行,轻盈地飞上了审判台上。
祁念洵环顾四周,审判台一如往常一般森冷,大约是曾经被审判过,即使不再相信审判台的结果,祁念洵再次来到这里时,依然能感受一丝庄严和畏惧。
他看向柳淮钦道:“怎么样?”
柳淮钦蹙眉摇头,方才还能灵活运用体内的灵力,一上审判台,他便能立刻感受到体内灵力虚空,金丹也不再运转,于普通人无异。
说明并不是在审判台开启之日才会如此。
祁念洵笑了笑道:“倒是挺敬业的,时时刻刻都如此。”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仙盟里,如今已经没有人会施用这样的法术了。
祁念洵来到审判石跟前,审判石和悬浮周遭的石头无异,却比其他石头颜色更深了些,他看着眼前这块凹凸不平的石头思忖。
上次来审判台时,他心中便一直有个疑虑,先不论审判石能否判定真假,它是如何做到只需一滴血,便能引来雷霆?
思虑间,他划破手指,将指尖渗出来的血滴落上头。
一旁的柳淮钦神情微动,紧抿着唇不语。
待到审判石由内向外散发鲜红色的亮光时,柳淮钦拿出帕子,两指隔着帕子捏着他的伤口。
“身体发肤,以后不可随意如此了。”柳淮钦淡漠道,眼神注视着他的手指,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审判石最后会如何。
祁念洵一愣,随即忍不住地笑了,这等伤口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刚想开口,一声雷鸣之后,一道稍纵即逝的的天雷在附近的柱子上落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祁念洵和柳淮钦同时看过去。祁念洵抬眼望着雷霆落下的天空,原本晴空万里,不知何时已然是乌云密布。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审判石的光华还在流转,第二道雷霆又落下,第三道……直到审判石光华不再,天空的乌云便逐渐消散,重新恢复碧空如洗的模样。
“符箓……”柳淮钦突然道。
“什么?”祁念洵没听清,下意识问道。
他心中或许隐隐猜到了。
柳淮钦定定地瞧着审判石:“方才云起,雷鸣的样子似乎和使用符箓很像。”
撰写符箓也是修士在修习过程中必学的,修士大多都会。有人精练剑法,有人钻研医术,自然也有人会去深耕符箓,全凭修士们自身条件选择。
柳淮钦对符箓了解并未深入,可清远宗修习符箓的不少,陈师伯便是其中一个。因为清远宗不适合引种桃树,现在在清远宗活下来的桃树便是陈师使用符箓呼风唤雨而来的结果。
或许见多了陈师伯使用符箓的场景,所以柳淮钦对方才景象格外熟悉。
祁念洵当机立断抬手施法,在审判石中间注入自己的气息,果然审判石的中间似乎有极小的间隙。祁念洵双目迥然,驱动气息,气息萦绕间,审判石微微颤动,随即由内而外炸裂开来。
碎石飞溅之间,两张背面相抵的符箓愕然呈现在眼前,一张聚云符,一张引雷符,两张符箓失去了审判石的助力,飘然下落。
柳淮钦眼疾手快,伸出两指将其夹住。
两张符箓,历经久远,长期封存在审判石内,不见天日,至今却完好如初。祁念洵接过符箓,纸张细碎的声响传进他们耳朵里却变成了讽刺的声音。
“竟没想到……”
两张小小的符箓戏耍了整个修仙界百年,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看似复杂的东西,往往异常简单。
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
这个被称为天道审判的审判台,人人谈及色变,以血引来的雷霆却是刺向自己的利剑。
[哈哈大笑]
来啦~
“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出自《太平广记》,不过我是在去年比较出圈的某电视剧上学到的。当时被这句话震撼好好久~
如果出处有误,烦请提醒我一下哈~[捂脸偷看]
晚安,爱你~么么~[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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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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