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轻轻颤动,感觉有星点火光微微跳动着。
林苏慢慢睁开眼,那块怀表还完好无损的躺在那儿,秒针规律跳动,传来嗒嗒的声响。
林苏缓缓伸出手想要把怀表捡回,心道要是谢尔盖大爷反悔了想要回去,也能有始有终。
“住手!”微弱的男声喝道,“别碰我的东西。”,瞬时伸出一只手将怀表收入怀中。
林苏抬眼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军装的男人躺在地上,他右侧腰部有鲜血不断渗出,将身下单薄的床单染红大片。
林苏忍不住打量着男人,微弱的烛光映射出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鼻梁高挺,浅蓝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不屈的光芒。尽管脸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但依然难以掩盖他英俊的面容。
“你看够了吗?”男人面露不悦之色,“德里特米就这么把我丢给了你?可笑。”?
林苏心虚地移开目光,讪讪道:“我觉你有点面熟。”音量越说越小,随即又慢慢起身环顾四周。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身体有些撑不住,于是闭眼不再说话。
不对!
林苏这才发现周遭环境的异常,自己上一秒还在恐怖分子袭击的现场,怎么一下子来到了这个亮着烛光的帐篷内,身边还有一个受了伤的可疑男人。这个男人说话的语调也有些奇怪,不像俄语或者英语,但自己居然能听懂。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也?林苏低头一看,自己居然穿着一身修女服。顿时一惊,难道是穿越了?
“德里特米?”林苏带着疑惑的问道,最终把他是谁咽了下去。
正当林苏惊疑不定时,帐篷外传来女声询问,“苏,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准备回去了。”
稳住心神,林苏快步走向帐篷就要拉开门帘,余光看见受伤的男人慌忙用床单盖住身体,掩住面容。
“收拾得差不多了”林苏拉开门帘一角冲着帘外同样穿着修女服的俄罗斯长相的女孩微笑说道。
“那群德国人是疯了吗?居然不怕死一轮一轮的猛攻,都快到莫斯科了”女孩叹了口气,“不知道又抬下来多少伤员,医院人手不够,把我们也抽调过来帮忙。”
林苏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默默跟着叹气。
“苏!”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位身穿卡其色作战服的高挑身影出现在眼前。
穿修女服的女孩朝来人点头示意,带着疑惑的眼光看向苏。
“我来看看我妹妹,她第一次见这种场合,有什么不懂的给你们添麻烦了。”男子唇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整个人散发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儒雅气质。
卡拉有些羞涩的点点头,不再多问。
“这是是我的哥哥,德里特米?”林苏让往里让了一步,颇为好奇地想,难道自己现在也是俄罗斯人的长相吗?
德里特米见妹妹有些迷惑的看着自己,便朝着她做了个“放心”的口型。于此同时拉开门帘进了帐篷,从身后掏出一套病员服,朝躺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他轻轻地掀开床单,看见受伤的男人脸色更加惨白了,有些不忍心的的说道:“把衣服换上,还穿你那身军装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给你一顿招呼吗?”
受伤男人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但不见动作。
“难道需要我来帮你换吗?”
受伤男人还是没动静。
“难道需要苏来帮你换吗?”
受伤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很是不满的瞪了一眼德里特米。“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做你们的阶下囚受辱。”
德里特米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上手就要解受伤男人的衣服扣子“奥托,你别这样倔。我们还是朋友,我不会害你。等你伤好了,再说别的。”
奥托挣扎着推开德里特米的手,摸索着就要开始解扣子。忽然又看向林苏,“怎么,你们东方女人不是都很含蓄吗,这会儿还想看着换衣服?”
林苏愣了一瞬,嘟囔着“谁稀罕。”,但还是老老实实得别过脸不再看。
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忽又听见奥托“嘶”的深吸一口气。林苏忍不住回头看来一眼,只见伤口的纱布已被鲜血浸湿,似乎还血水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怪不得奥托脸色如此惨白。
林苏快步走上旁边的医药箱,还好器具都齐全,便端着箱子走到奥托旁边,打算帮忙重新包扎伤口。
奥托看这个东方女人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忙,轻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再排斥,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林苏靠着之前看剧的记忆,有模有样的重新给伤口缠上纱布。终于,血减缓了渗出速度,这样重的伤口得回医院等医生处理了。德里特米也手脚利落地帮忙把病员服换上了。
清点好要带的东西,德里特米扶着奥托和林苏一起走向不远处的车辆。卡拉站在车边低头记录数据,边叮嘱车上伤员尽量别碰到伤口。
“不好意思,来晚了,这儿还有一名伤员。”林苏按照和德里特米商量好的说辞对卡拉解释道。
卡拉扫了一眼奥托,没有多问,帮忙着安置好上了车,一行人开车向莫斯科公立医院驶去。
一路颠簸,同行的修女在一旁轻声的聊天。林苏总算有点时间梳理自己的情况,很明显自己是穿越了。
望着玻璃上模糊的倒影,清秀稚嫩的脸庞和之前的相貌很是相似,但年龄却小了几岁,约莫只有17、8岁。
遗憾的是林苏并没有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要是德里特米发现自己的妹妹被掉包了?
不敢想象后果。林苏赶紧摇摇头,然后又深深地叹气。
进城后,德里特米由于要回去汇报情况,便与众人告别,还特意嘱咐林苏这几日帮忙照顾好奥托。林苏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下来。
回到修女院,卡拉看看林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在国外的哥哥吗?”
“啊?”林苏两眼一黑,问道点上了,但...最后只能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真人比照片看起来还要温柔,真希望我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嗯,我下次介绍你们重新认识。”多了个陌生的哥哥,林苏心里惴惴不安。
转念一想,在国外,有照片,好办些了。等回去翻翻书柜,说不定还能找到来往书信。
林苏想着一股脑儿撞上了卡拉的后背,“苏,你是忙糊涂了吗”卡拉站在一个小房间门口,用手指了指斜对面的另一个房间说道,“你不回自己房间,还跟着我干嘛。”
“哎呀,脑子有些晕”林苏慌忙走向卡拉手指的房间,道了声晚安,关了房门。
房间很简陋,靠近窗口处放着一张单薄的铁制单人床,旁边是书桌,配一把泛黄的木椅,还有一个旧巴巴的柜子立在书桌另一侧。
打开柜子旧看见里面有几套秋冬常服,左上侧有一个铁箱,林苏踮踮脚拿了下来。箱子没锁,林苏毫不客气的打开,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书信。
林苏细细翻阅,注意到书信往来时间跨越八年之久。
从最久远的一直看到最新的一封,不觉天边已泛起一点微光。
林苏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翻身躺上床闭眼,逼迫自己入睡。但脑子又不禁思索着,原来这对兄妹已是许久不见,只要自己熟记信件内容,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露馅。
次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林苏只觉自己仿佛上一秒才入睡,下一秒就被惊醒。昨晚看书信太晚,居然错过了晨会祷告时间。卡拉趁还没被院长索菲亚发现,偷偷跑来叫醒了林苏。
林苏匆匆洗漱完,跟着卡拉赶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院长索菲亚坐在首位听各修女汇报近况,听了昨晚的情况,便指派林苏等修女去医院帮忙。接着又安排修女负责给穷苦的孤儿流浪汉施粥布道等一众事宜。
这座修女院算是中等大小,有将近一百人。是由一位乐善好施的寡妇太太建立,旨在收养孤苦伶仃之人,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期依然坚守本心,林苏心里生出一阵钦佩之意。
林苏见到奥托时,这个男人紧闭双眼,表情痛苦地躺在床上,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林苏回忆起之前的信件,信中提到奥托是德里特米在德国时的邻居,一起上了初中高中,关系深厚。正逢战时,高中毕业后两人又一同加入国防军。
林苏细想又觉不对,为何昨晚的德里特米能在苏联红军的地盘来去自如,但私下又悄悄给奥托换掉德**装。难道他是卧底在德国的间谍,但又想对自己的好友照拂一二?
林苏一时被这个想法吓到了,现在最危险的是自己吧。德里特米要真是德国间谍,那自己岂不是分分钟就会路出马脚?
首要任务就是能躲就躲,想办法创造一个能让自己失忆的情况!
林苏自觉已想通事情原委,便放下手中带来的吃食,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幸好,自入城那晚一别后,林苏已有好几天都没见过德里特米。
不过,这几天她还是很老实的都会抽空过来看看奥托。听隔壁伤员说,奥托腰部的伤口因为处理不及时造成大面积感染。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状态,偶尔清醒了也不爱说话。
这日,林苏又来帮忙换药,奥托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由于止痛药和麻醉不够用,病房里换药的病人不时的发出低低的哀痛声。
林苏感觉自己似乎听不到奥托的呼吸声,心想不会撑不下去了吧,可是伤口表面恢复挺好的呀?
加速缠完最后一圈纱布,林苏便伸手想要去探探鼻息。手指刚凑近鼻子,突然手臂被一只手制住。
林苏抬眼看见奥托冰蓝色的眼眸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目光寒冷。
“嘶”林苏有些被吓到了,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臂,不满地说道:“我在为你处理伤口,你就这样表达感谢吗?”
奥托哼了一声,松了手,随即表情厌恶地收回视线。
林苏叹了一口气,看来奥托也想明白了,自己的昔日好友,昨日同僚竟然是个间谍,而自己这个间谍的妹妹自然也是被迁怒的对象。
突然,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苏侧身就看见德里特米身着笔挺的军装出现在门口,面带疲倦之色。后面还跟了两个神情淡漠,同样身着军装的苏联红军。
德里特米微笑着向林苏点点头,目光又转向床上的人语气温和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吧?”手指轻轻扣响床沿,德里特米又与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语气又变得冷冽“他们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你。”
奥托瞥了一眼,不冷不谈的说道:“随便。”,然后闭上眼睛又道,“痛快点,直接毙了最好。”
“我们可没有杀俘虏的规定。”德里特米背过身定定地看着奥托,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
不愉快的谈话结束,德里特米一行人离开。林苏想安慰一下这个所谓的哥哥的朋友。但对方并不领情,依旧闭眼假寐。
林苏试图回忆前世在课堂上学到的历史知识,但作为一名理科生,只依稀觉得苏联红军没有滥杀无辜的恶名,即便是俘虏了德军,一般都会安排去做苦工。更何况还是战争初期,在一切都不明郎的情况下。
只是和德里特米一同来的两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军人,而奥托似乎军衔较高或者知道一些秘密。思绪万千,林苏最后只道了一声:“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林苏感觉自己快疯了,她只是临出发时被院长索菲亚叫住多问了几句最近的工作情况。刚到医院的时候又遇上又伤员病情恶化,被拉着去帮忙。临到中午的时候才抽出空去往奥托的病房,然后等待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
德里特米熟识的伤员有些愤愤的说:“原来那个小伙子是个德国佬,把我们的红军同志伤成这样。”
“长得那么俊俏样,里面心都是黑的。”
“德国佬没一个好人,就该被拉去枪毙了。”
病房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林苏只觉吵得脑子疼。
“刚被带出去不久,追出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被枪决的场面呢。”一个在战争中失去丈夫,儿子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娘不屑地说道。
林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娘,但是一想到这个被战争伤害的人才是最无辜的,只能默然低头,然后快步走出病房。
身后却又传来大娘安慰的声音。“姑娘,你是我们苏联儿女,别为了一个德国佬这样,不值当。咱们苏联男儿不好吗?”
看来大娘是误会了自己和奥托的关系,林苏来不及解释,一心想着冲出去寻到奥托的身影。奥托不能死,否则自己怎么跟德里特米交差。得尽快找到德里特米,兴许他能做点什么。
兴许,这也是德里特米默许的?林苏缓缓的停下脚步,回想起德里特米对奥托说的他们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你。
医院门口有驻守的红军值班,林苏只需要走过去询问就能打听到德里特米的情况。可是如果德里特米本就默许呢?
没想德里特米能对自己的多年好友做出这样狠心的决定,那对自己这个假妹妹又会如何呢?
林苏有些失神地靠着墙壁,一阵冷风吹来,背心凉飕飕的。无奈失笑,刚刚居然被吓出一身冷汗了。
林苏稳了稳心神决定还是将情况通知德里特米,无论如何当初是德里特米拜托自己要照顾好奥托,自己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到。
林苏说自己有急事要见德里特米,值班的红军听后道:“德里特米同志今早被上官紧急叫走了。”
林苏满脸遗憾,看来只能等消息了。
匆忙道谢后,林苏重新进入医院开始忙碌的为伤员清理伤口。
接下来的两天林苏都按部就班的去医院帮忙,但直到完成医院的任务都没有再见到奥托或收到德里特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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