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的声音还在书房内回荡，顾晋安已经抓起双剑：“备马！”
“王爷”张玉岩强撑着站起身，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刚包扎好的纱布，“家父曾说过李大人是最后一位见过先帝遗诏的朝臣。”
顾晋安脚步一顿。十九年前先帝驾崩当日，正是礼部尚书李成第一个发现遗诏有异。当时他提出质疑，却被先帝的贴身太监冯志以先帝驾崩悲痛过度为由挡了回去。
“青云，先封锁现场。”张玉岩忍着疼痛系好外袍，“暗夜，去查李大人近日接触过什么人。”
“你留下养伤。"顾晋安按住他肩膀，“我去吧。”
“来不及了。”张玉岩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仰头饮尽，“乡野秘药，能让人强撑三个时辰，可生死人，肉白骨。”
药效发作时，张玉岩苍白的脸色泛起不自然的潮红。顾晋安看着他摇摇晃晃却执意前行的背影，突然将人打横抱上马：“我带你走。”
礼部藏书阁内，李成仰面倒在书架前。七窍流血的面容狰狞可怖，右手死死攥着半页残纸。
“是鹤顶红。”张玉岩蹲下身检查，“但嘴唇发紫，应该是混了其它的毒药。”
顾晋安抬起李成的手，就着窗户透出以光看起那半页残纸，上面隐约可见登基二字。更令人心惊的是纸上印鉴，上面竟有鞑靼王族的徽印。
“不对。”张玉岩突然抓住顾晋安的手腕，“这印…不似旧物，更像新印。”
“是新的。”顾晋安摩挲着印泥，“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暗夜从门外走近：“张大人，李尚书临终前见过先帝的贴身太监冯志。”
司礼监值房内，冯志正在焚毁一叠文书。火盆突然被一阵风吹翻，一转头，顾晋安的双剑交叉架在他脖子上。
“王爷这是何意？”冯志面不改色，“老奴只是在…”
“先帝遗诏在哪？”话音未落，直接被赶来的张玉岩直接打断，“李大人死前见过你。”
冯志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老奴确实见过李大人，他问起先帝驾崩那日的细节。”冯志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窗外，“比如那夜当值的禁军校尉杨帆，如今正在兵部当差。”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过，二人下意识挡了挡，再一看，冯志口吐鲜血，已经咽气了。青云追出去时，只看到宫墙上一闪而过的黑影。
顾晋安转头踢开冯志的书桌，像是发脾气般一通胡乱打杂，没想到，“咔哒”一声，露出了床榻上暗格中的密函。信中详细记载着先帝驾崩当夜，肃王如何买通太医在药中下毒，信尾更是提到真正的遗诏被藏在“老地方”。
“老地方？”张玉岩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先帝晚年常去的老地方？”张玉岩沉吟半刻，二人异口同声道“皇觉寺！”
皇觉寺藏经阁内，杨帆正在撬动一块地砖。听到破门声时，他毫不犹豫地挥刀砍向身后，却被顾晋安一剑挑飞了兵器。
“杨校尉好身手。”张玉岩亮出了【神机处】令牌，“十九年不见了，别来无恙？”
杨帆面色大变：“你是？神机处的人？”
地砖下露出鎏金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道完好无损的遗诏。当传位于太子几个字映入眼帘时，顾晋安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当今圣上正是先帝亲封的太子。
“当年我亲眼看见肃王他调换了遗诏。”杨帆苦笑，“为保性命，不得不投靠肃王。”
突然，整座藏经阁剧烈震动。暗夜在外大喊：“有火药！快走！”
顾晋安护着张玉岩冲出殿门的刹那，身后传来震天巨响。杨帆被气浪掀飞，临终前死死的抓住张玉岩的衣袖：“小心锦衣卫提督。”
金銮殿内，皇帝凝视着那道真正的遗诏，指尖微微发颤。“朕早该想到的。”朱笔在太子二字上久久的停留，“几位皇兄十九年前突发暴毙，朕一直心存疑虑。”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冯安突然现身，“微臣有要事禀报。”
就在他靠近御案的瞬间，顾晋安双剑向前一挡，冯安袖中暗器叮当落地，竟是一对淬了毒的梅花镖！
“王爷好眼力。”冯安阴森一笑，“可惜晚了。”
殿外突然杀声震天，锦衣卫众人将金銮殿团团围住，领头的赫然是已死的冯志！
“肃王不过是一颗愚蠢的棋子。”冯志亮出私印，与肃王手中一模一样的印章，“真正的幕后，一直是咱家。”
千钧一发之际，顾晋安吹响鹰哨。埋伏在宫墙外的顾家军如潮水般涌来，与锦衣卫战作一团。
“你以为只有你会诈死？”张玉岩像看蠢货一看着冯志，满脸玩味的笑，“杨帆临终前说的不是提督，而是替身！”
冯志脸色骤变，颤声问道，“你如何得知？”
张玉岩轻声说道：“手”。冯志紧蹙眉头，“其实当时在司礼监就不是你，而是冯安，你是先帝身旁伺候的老人，就算年龄大了，手也不可能是枯瘦的，枯瘦的手可伺候不好主子，那双手只有可能是冯安，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双手每日水淬火练，早已布满沟壑。”
顾晋安双剑如虹，一剑挑开他的官帽，底下竟藏着与冯安一模一样的脸！
“双生子。”皇帝恍然大悟，“难怪鞑靼的私印会这么快地重现在伪造的遗诏上。”
冯志冷笑道：“不过一堆蠢货，被人骗的团团转，就算是现在知道了又如何？”，电光火时间，冯志甩出两袖毒镖，欲逃窜向金銮殿门外。
不曾想，张玉岩掏出一把弓弩，径直射向冯志，冯志大惊，赶忙闪身后撤，毒镖尽数落空，被顾晋安一剑穿心。垂死之际，他狞笑着吐露最后一个秘密：“你们永远…找不到…先帝真正的死…”
话未说完，人已气绝。张玉岩在他怀中搜出一封密信，上面记载着当年参与谋害先帝的所有名单。
三日后早朝，皇帝当众宣读真正的遗诏。满朝文武跪地痛哭，为十九年的冤案昭雪。
退朝后，顾晋安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跟着张玉岩死皮赖脸的问他今日可否一同前去太和居吃饭。
“王爷，下官还有要事处理。”张玉岩扶额轻叹，“怕是不能和王爷一同前去吃饭。”
顾晋安听罢，转头又跑回金銮殿。去求皇兄让二人告老还乡。当然，又被皇上好好揪着耳朵训诫了一番。
肃王谋逆案已告一段落，皇帝特许二人几日假期好好休整。乐的顾晋安不分白天黑夜的合不拢嘴，心里暗自琢磨着要带他家菡菡去何处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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