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落地窗外，桂花被风卷着打旋，谢迟暮指尖划过书页上的英文单词，心思却飘回了半小时前——夏念安站在书架旁，手里攥着笔记本，耳尖泛红地递过手机，说“谢同学，我是英语系的夏念安，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英语问题想请教你”。
他当时只轻轻摇了头，声音平淡得没带一丝波澜：“抱歉，我不太习惯加陌生人的微信。”
夏念安的脸瞬间白了，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却还是礼貌地说了句“没关系”，转身快步走了。谢迟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书架尽头，才收回目光，指尖却无意识地蜷了蜷——他不是刻意冷淡，只是心里装着一个人，连多余的社交都觉得是负担，更别说让别人靠近自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江屿发来的消息：“我打完球啦！你在图书馆哪层？我给你带了热牛奶。”
谢迟暮盯着屏幕上的字，心口那点因拒绝人而起的滞涩慢慢散了，只剩下暖意。他回复“三楼靠窗”，收起书往座位走，刚坐下没两分钟，就看见江屿拎着热牛奶跑过来，额角还沾着汗，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像个刚从球场冲下来的小太阳。
“给，还热着。”江屿把牛奶递过去，目光扫过谢迟暮的桌面，“你今天看了这么多书？眼睛不累吗？”
谢迟暮接过牛奶，指尖碰到对方的掌心，烫得他立刻缩了缩。“还好。”他拧开瓶盖，温热的奶香味飘出来，是他爱喝的那个牌子，“你打球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跑太多有点累。”江屿坐在他对面，随手拿起桌上的英语书翻了翻，“明天友谊赛，你可别忘了来啊，我特意跟教练说了，让你从球员通道进来，能近距离看我发球。”他说着，眼里亮得像落了星星，全然没注意到谢迟暮低头喝牛奶时，嘴角悄悄弯起的弧度。
第二天下午的友谊赛，体育馆里坐满了人。谢迟暮刚从球员通道走进来，就被人叫住了——夏念安抱着个加油棒，站在观众席第一排的空位旁，笑着朝他挥手：“谢同学，这里有空位，你要不要过来坐？”
他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夏念安身边的空位，又看向不远处正跟队友热身的江屿，犹豫了两秒，还是走了过去。刚坐下，夏念安就递过一瓶矿泉水：“我看你没带水，这个给你，常温的。”
“不用了，谢谢。”谢迟暮礼貌地拒绝，目光却没离开江屿——对方正踮着脚发球，白色的运动服被风吹得鼓起来，阳光落在他扬起的发梢上，晃得人眼晕。
夏念安没再说话，却偶尔会跟他搭话，说“江同学打球好厉害”“你跟江同学关系真好”，谢迟暮大多时候只是嗯一声，心思全在场上。直到比赛结束，江屿带着球队赢了，兴奋地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我请你去吃烧烤！庆祝咱们赢了！”
他的手劲很大，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子传过来，谢迟暮没挣脱，只点了点头。两人刚转身要走，夏念安就追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个运动包：“江同学，谢同学，你们要去吃烧烤吗？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呀？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特别好吃，我可以带路。”
江屿愣了愣，转头看谢迟暮，眼里带着点询问。谢迟暮的指尖悄悄攥紧了，心口那股熟悉的酸胀感又冒了出来，他看着夏念安期待的眼神，没说话，只等着江屿的回答。
“当然可以啊！”江屿立刻点头，笑得没心没肺，“多个人更热闹，正好你带路，省得我们找半天。”
夏念安的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跟上他们的脚步：“那家店的烤鸡翅特别好吃，还有芝士红薯，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谢迟暮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江屿跟夏念安聊得热闹，看着夏念安偶尔会递纸巾给江屿擦汗，看着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影子在夕阳下挨得很近，心口的酸胀感越来越重，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
他想起昨天在图书馆拒绝夏念安时的坚决，想起自己心里那点偏执的占有欲，再看看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可笑——他连让别人靠近自己都不愿意，却拦不住别人靠近江屿，更拦不住江屿对谁都那么热情。
“迟暮，你走快点啊！”江屿突然回头，朝他挥手，“别掉队了！”
谢迟暮抬起头，看着江屿灿烂的笑容，心里的酸胀感慢慢压了下去。他加快脚步，走到江屿身边，没说话，只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胳膊。江屿愣了愣，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疑惑：“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谢迟暮的声音很轻，“就是觉得有点冷。”
江屿立刻把搭在肩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还细心地帮他拉了拉领口：“早知道让你多穿点了，晚上风大。”
外套上还带着江屿的体温，混着淡淡的汗味和阳光的味道，谢迟暮裹紧了外套，心口的酸胀感慢慢散了，只剩下暖意。他抬头看了眼走在旁边的夏念安，对方正看着他们，眼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却没说话。
谢迟暮没在意，只跟着江屿往前走。他知道夏念安的出现，只是个小插曲，可他也清楚，自己心里那点想把江屿圈在身边的念头，又重了些。他想，等吃完这顿烧烤，等江屿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他一定要让江屿明白，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止是朋友的陪伴。
前面的夏念安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烧烤店：“到了！就是那家！”
江屿立刻拉着谢迟暮的手腕跑过去，兴奋地说：“快走快走，我要吃烤鸡翅！”
谢迟暮被他拉着跑，风在耳边吹过，带着烧烤的香味，他看着江屿的侧脸，嘴角悄悄弯起个浅淡的弧度。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江屿是拉着他的手
烧烤店的油烟裹着孜然味飘出来时，谢迟暮被江屿拉着跑，校服外套的下摆扫过脚踝，带着对方身上未散的运动热意。夏念安跟在后面，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指尖悄悄攥紧了运动包的带子，却还是快步跟上，笑着说：“这家店的烤脆骨也特别好吃，我上次跟室友来，点了两盘都不够分。”
江屿立刻转头接话：“那一会儿肯定要点！迟暮你爱吃脆骨吗？上次在食堂你好像没怎么夹。”
谢迟暮被他问得愣了愣，才慢慢点头：“还好，不讨厌。”他其实对脆骨没什么特别感觉，却记得江屿上次啃脆骨时，嘴角沾了点酱汁，还是他递了纸巾过去。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江屿拿着菜单翻得认真，手指点着菜品念：“烤鸡翅要微辣，脆骨两串，还有茄子和玉米……迟暮你还要加什么？”
“不用了，这些够了。”谢迟暮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路灯已经亮了，偶尔有学生结伴走过，说说笑笑的样子，像极了他和江屿平时的状态。只是现在多了个夏念安，空气里好像多了点说不上来的滞涩。
夏念安把矿泉水瓶摆到两人面前，笑着打破沉默：“江同学今天发球超厉害，最后那个绝杀球，全场都在喊你的名字呢。”
江屿摸了摸后脑勺，耳尖有点红：“还好吧，主要是队友配合得好，而且迟暮在下面看着，我总不能发挥太差。”他说这话时，下意识看向谢迟暮，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在意。
谢迟暮的心跳漏了半拍，赶紧移开目光，拿起水杯抿了口。他能感觉到夏念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探究，却没心思去猜她在想什么——满脑子都是江屿刚才的话，“迟暮在下面看着，我总不能发挥太差”。
烤串很快端了上来，滋滋冒油的鸡翅散发着香味。江屿先拿了一串，吹凉了递到谢迟暮面前：“快尝尝，他家鸡翅烤得特别嫩。”
谢迟暮没接，只摇了摇头：“你自己吃，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江屿皱了皱眉，“你下午在观众席坐了那么久，肯定没吃东西。”他说着，把鸡翅放到谢迟暮的盘子里，“必须吃，不然一会儿回去该饿肚子了。”
夏念安看着这一幕，拿起一串脆骨慢慢啃着，没说话。她其实早就注意到谢迟暮看江屿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专注，不像普通朋友那样随意。昨天在图书馆要联系方式被拒时，她还以为谢迟暮是性格冷淡，可现在看来，他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江屿身上。
“对了，”夏念安突然开口，“下周学校有迎新晚会，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听说有乐队表演，还挺热闹的。”
江屿眼睛一亮：“真的吗？那肯定要去啊！迟暮你要不要一起？”
谢迟暮正咬着鸡翅，闻言顿了顿，才慢慢点头：“再说吧，可能要去图书馆。”
“别总待在图书馆啊，”江屿放下烤串，语气带着点劝，“偶尔也该放松放松，迎新晚会肯定很有意思，到时候我们可以提前占前排的位置。”
夏念安也跟着劝：“是啊谢同学，一起去吧，人多热闹，而且江同学都这么想让你去了。”
谢迟暮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心里有点犹豫。他其实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可江屿眼里的光亮，让他不忍心拒绝。最终，他还是松了口：“那……到时候再说。”
江屿立刻笑了，又拿起一串脆骨递过去：“这才对嘛！多跟我们出来走走，别总闷在图书馆里。”
谢迟暮接过脆骨，慢慢啃着，没说话。他能感觉到夏念安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却没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江屿刚才的笑容，还有那句“迟暮在下面看着，我总不能发挥太差”。
烧烤吃完，江屿要送谢迟暮回宿舍。夏念安站在路边，笑着说：“我宿舍跟你们顺路，一起走吧？”
江屿没多想，立刻点头：“好啊，正好路上有伴。”
三人并肩走在路灯下，桂花的香味飘过来，带着点甜。江屿走在中间，偶尔跟谢迟暮说两句刚才比赛的趣事，偶尔又跟夏念安聊起学校的社团，气氛不算尴尬，却也没那么自在。
到了谢迟暮宿舍楼下，江屿停下脚步：“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晚上早点休息，别熬夜看书。”
“嗯。”谢迟暮点了点头，转身要上楼，却被江屿叫住。
“对了，”江屿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了过去，“今天比赛赢的纪念品，一个小排球挂件，给你。”
谢迟暮捏着那个小小的排球挂件，塑料的材质却带着江屿掌心的温度。他抬头看了眼江屿，对方眼里带着点期待，耳尖还红着，像个等着被夸的孩子。
“谢谢。”谢迟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
江屿笑了笑：“不客气，你喜欢就好。那我跟夏同学走了，明天见。”
谢迟暮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手里的排球挂件被攥得紧紧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重叠在一起，看得他心口有点发涩。
他转身上楼，回到宿舍，把排球挂件挂在书桌前。看着那个小小的挂件，他想起江屿今天在球场上的样子，想起他递烤串时的样子，想起他眼里的光亮，心里突然觉得满当当的。
或许，不用急着要答案。就这样陪着他，看着他笑，听他说话，偶尔收到他送的小礼物，也挺好的。谢迟暮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月光，嘴角悄悄弯起个浅淡的弧度。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楼下的江屿跟夏念安分开后，又绕回了他宿舍楼下，看着他房间的灯光亮着，才慢慢转身离开。江屿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另一个排球挂件，耳尖又红了——其实他买了两个，一个给谢迟暮，一个自己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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