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徐景延开始学着用新的方式与怀昭相处。
他不再将她困在梅苑,而是允许她在府中自由走动,甚至偶尔会带她出府,去京城有名的酒楼品尝美食,或是去郊外赏景。
这日,徐景延下朝回来,手中拿着一份请柬。
“三日后,安王府设宴。”他将请柬递给怀昭,“安王特意嘱咐,要我带你同去。”
怀昭接过请柬,有些诧异,“带我?安王怎会知道我?”
徐景延在她身旁坐下,“如今京城谁不知道,九千岁府中住着一位江南来的苏姑娘。”
怀昭蹙眉,“这...合适吗?”
“有何不合适?”徐景延看着她,“你若不想去,我便推了。”
怀昭沉吟片刻,“不,我去。”她抬眼看他,“既然决定重新开始,总要面对这些的。”
徐景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那我让人为你准备衣裳首饰。”
三日后,安王府门前车水马龙。
怀昭与徐景延同乘一辆马车前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玉簪,简约却不失雅致。
“紧张吗?”徐景延问。
怀昭摇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这话说得自然,徐景延心中却是一暖。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记住,你是九千岁府的人,不必畏惧任何人。”
马车停下,徐景延先下车,然后转身扶怀昭下来。这个细微的举动,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安王府的管家亲自迎上来,“九千岁大驾光临,王爷已在厅内等候多时。”
徐景延微微颔首,带着怀昭走进府门。
宴会厅内早已宾客云集,见徐景延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而当他们看到徐景延身旁的怀昭时,眼中都流露出好奇与探究。
安王迎上前来,目光在怀昭身上停留片刻,笑道:“景延,这位就是苏姑娘吧?果然气质不凡。”
徐景延淡淡一笑,“王爷过奖。”他转向怀昭,“这位是安王爷。”
怀昭依礼福身,“民女见过王爷。”
安王连忙摆手,“不必多礼。来,这边请。”
落座后,怀昭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屑。但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
席间,有人故意问道:“听闻苏姑娘来自江南,不知家中是做什么的?”
怀昭正要回答,徐景延已先开口:“苏姑娘在江南经营酒铺,酿得一手好酒。”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督已决定,在京城为她开一间酒坊。”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下来。谁也没想到,徐景延会如此公开地支持一个平民女子。
怀昭也愣住了。开酒坊?他从未与她提过此事。
提问的人讪讪一笑,“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宴会继续进行,再无人敢对怀昭无礼。
回府的马车上,怀昭终于忍不住问道:“开酒坊的事,你为何从未与我商量?”
徐景延看着她,“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怀昭摇头,“只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那日你说,想要平等的相爱。”徐景延轻声道,“我想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做。但我知道,你不该被禁锢在后院。既然你喜欢酿酒,那就开一间酒坊,做你喜欢的事。”
怀昭心中震动。她没想到,她那日随口一说的话,他竟如此放在心上。
“谢谢你。”她轻声说。
徐景延握住她的手,“不必谢我。怀昭,我在学着如何爱你,可能做得不够好,但我在努力。”
这话说得诚恳,怀昭的眼眶微微发热。
接下来的日子,徐景延果真开始筹备酒坊的事。他选了一处临街的铺面,亲自带怀昭去看。
“这里如何?”他问,“离府邸不远,又临着主街,客流量大。”
怀昭打量着这处铺面,很是满意,“位置很好,只是...会不会太招摇了?”
徐景延轻笑,“有本督在,你怕什么招摇?”
酒坊的装修,徐景延完全按照怀昭的想法来。她想要一个雅致温馨的酒坊,不像京城其他酒肆那般喧闹。
“这里摆几张桌椅,客人可以在此小酌。”怀昭指着窗边的位置,“后面设几个雅间,供喜欢清静的客人使用。”
徐景延点头,“都依你。”
一个月后,“江南春”酒坊正式开业。
开业当日,因着九千岁的面子,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就连安王也亲自前来,送上一份厚礼。
怀昭穿着简单的衣裙,在酒坊内招待客人。她举止得体,谈吐优雅,丝毫不逊于任何京城贵女。
徐景延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从容应对各方来客,眼中满是骄傲。
夜幕降临,宾客渐渐散去。怀昭终于得以休息,坐在柜台后,轻轻揉着发酸的脚踝。
“累了?”徐景延走过来,递给她一杯茶。
怀昭接过茶杯,笑道:“是有些累,但很开心。”她环顾着酒坊,“谢谢你,景延。”
徐景延在她身旁坐下,“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两人静静坐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李福匆匆走进来,面色凝重。
“督主,宫中来人了,说皇上急召您入宫。”
徐景延皱眉,“这么晚?可知何事?”
李福压低声音,“似乎是关于...江南盐税一案。”
徐景延神色一凛,起身对怀昭道:“我入宫一趟,你早些休息。”
怀昭点头,“小心些。”
徐景延离开后,怀昭心中隐隐不安。江南盐税一案,她略有耳闻,据说牵扯甚广,朝中多位大臣卷入其中。
这一夜,徐景延没有回府。
第二天清晨,怀昭正准备去酒坊,徐景延终于回来了。他面色疲惫,眼中带着血丝。
“出什么事了?”怀昭关切地问。
徐景延揉了揉眉心,“盐税一案,比想象中复杂。有几个大臣狗急跳墙,在皇上面前参了我一本。”
怀昭心中一紧,“参你什么?”
“说我结党营私,滥用职权。”徐景延冷笑,“其中最重的一条,是说我将你安插在京城,实为江南盐商的眼线。”
怀昭愣住了,“这...这从何说起?”
“无妨。”徐景延握住她的手,“这些跳梁小丑,还伤不到我。只是...”他顿了顿,“这几日,你尽量少出门,酒坊也暂时歇业几日,以防万一。”
怀昭点头,“我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气氛明显紧张起来。九千岁被弹劾的消息不胫而走,各方势力都在观望。
怀昭听从徐景延的安排,待在府中不出门。但她心中担忧,每日都会向李福打听朝中的消息。
这日傍晚,徐景延回府比平日早了些。他径直来到梅苑,面色比前几日更加凝重。
“明日,皇上要在朝堂上亲自审理此案。”他对怀昭说。
怀昭心中一紧,“你有把握吗?”
徐景延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应对之策。”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只是...明日朝堂之上,可能需要你出面作证。”
“我?”怀昭诧异。
“他们指控你是江南盐商的眼线,唯有你亲自出面,才能彻底洗清嫌疑。”徐景延看着她,“你若不愿意,我另想办法。”
怀昭沉默片刻,坚定地点头,“我去。”
徐景延眼中闪过感动,“谢谢你,怀昭。”
第二天清晨,怀昭早早起身,穿上了一身素雅的衣裙。徐景延亲自来接她,两人一同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这是怀昭第一次进入皇宫。巍峨的宫殿,森严的守卫,一切都让她感到压抑。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龙椅上坐着年轻的皇帝。气氛庄重而肃穆。
当怀昭走进大殿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审视与质疑,但她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去。
“民女怀昭,叩见皇上。”她依礼下拜。
皇帝抬手,“平身。”他的目光在怀昭身上停留片刻,转向徐景延,“李爱卿,这位就是苏姑娘?”
徐景延躬身道:“回皇上,正是。”
一位大臣出列,“皇上,此女来历不明,突然出现在京城,又与江南盐商有所牵连,实在可疑。臣怀疑,她是盐商安插在九千岁身边的眼线。”
怀昭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开口:“大人此言差矣。民女在江南经营酒铺,与盐商从无往来。此次来京,只因与督主是故人重逢,并无其他。”
“故人?”另一位大臣冷笑,“据老夫所知,苏姑娘曾是宫中宫女,而九千岁曾是太监。你们这故人之情,未免太过牵强。”
这话说得刻薄,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怀昭面色不变,坦然道:“大人说得不错,民女与督主确实曾在宫中相识。但正因如此,我们更懂得彼此的不易。这份情谊,不因身份改变而改变,更不因时光流逝而淡薄。”
她转向皇帝,诚恳地说:“皇上,民女虽是一介平民,但也懂得忠君爱国的道理。督主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民女愿以性命担保,督主绝无二心。”
徐景延看着怀昭,眼中满是震撼与感动。他没想到,她会在大殿之上,如此坦然地承认他们的过去,如此坚定地为他辩护。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朕相信李爱卿的忠心,也相信苏姑娘的清白。”他看向那些弹劾的大臣,“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议。”
退朝后,徐景延与怀昭一同走出大殿。
“谢谢你。”徐景延轻声道,“今日若不是你...”
怀昭摇摇头,“不必谢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阳光洒在宫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徐景延看着怀昭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他忽然明白,真正的相爱,不是占有与控制,而是彼此信任,相互扶持。
“怀昭,”他轻声唤她,“等这些事情了结,我带你回江南看看吧。”
怀昭诧异地看着他,“真的?”
徐景延点头,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真的。我想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尝尝你酿的酒,走走你走过的路。”
这一刻,怀昭在他眼中看到了曾经的阿元,那个单纯而真挚的少年。
她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携手走出宫门,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共同走过的漫长岁月。
这一次,不再是强迫与执念,而是两个自由的人,真心选择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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