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溘坐在回家的车上。
路边的霓虹一闪而过，他的俊脸在光影明灭间浮现又隐没。
双腿自然交叠，一手抵在台上，支着侧边的脸，另一手缓缓摩挲掌心天鹅绒的方盒。
晚会上这颗蓝宝石一出来，莫溘便莫名想到他养在办公室的那只小家伙，手一挥将其拍下，换来旁边合作伙伴诧异的一眼。
本来也是要做样拍些东西回去的，这颗宝石还算有用，可以给它当玩具。
莫溘打开方盒，昏暗光照下宝石依旧璀璨，光芒折射在莫溘的幽幽瞳孔中，深蓝的一个小点。
*
宁余昨天睡得早，今天起来的时候莫溘还没上班，太阳升起来了，温温的光盖在他身上。
宁余安静等着莫溘来。
办公室隔音好，外面助理人来人往的嘈杂完全传不到室内，直到门被推开。
一瞬间丰富的声音涌入宁余的耳廓，步伐声、谈话声、机器运转声，夜晚沉闷的大楼热闹了起来。
宁余的孤寂感随着莫溘的进入一扫而空。
“你终于上班了，”宁余的声音很欢快，“比昨天晚了46秒。”
纵使莫溘听不到，宁余依旧说得起劲：“这里的夜景挺好看的，一整夜外面都亮着，我睡觉还要爬到背光的地方，有灯照着我睡不着。”
“是不是该给我喂早饭了？能不能换个种类的藻叶啊，之前一连好几天我有点吃腻了……”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宁余沮丧了一下下，“算了，有的吃就挺好了，那个还是挺好吃的。”
莫溘脚步不停，从绒盒里拿出宝石放进水里。
“噗通”一声，宝石重，很快沉到宁余旁边。
“哇塞——”宁余惊叹一声，“你手滑了？宝石都拿不住？我——”
“给你的玩具。”莫溘太阳穴一抽，及时打断宁余的话。
宁余呆住了，他围着静静处在砂粒间、散发着灵动光芒的珍贵珠子转了一圈：“给我？”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嘛，就连宠物的玩具都是五六位数的？
宁余家不缺吃穿，他妈给他的零花钱也多，买的衣服都是以舒适为主价格为辅，但远远没有奢侈到莫溘这种程度。
败家呀，宁余这般想着，却是宝贝地抱住了自己的玩具，很兴奋地说：“谢谢老板！祝老板天天发大财！”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宁余感到一股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宝石导到他微凉的腹部，捂得那块肌肤暖洋洋的。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连莫溘喂到嘴边的，之前觉得吃腻了的叶子宁余现在都嚼得津津有味。
“就这么喜欢？”莫溘轻轻拨动宁余的花瓣。
“喜欢！”
莫溘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看着宁余努力地搬动宝石。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宠宠它，初入人世还这么单纯，别被一些小恩小惠就给骗走了。
孩子就是要富养的，莫溘沿袭了他们家一贯的养儿理念，丝毫没觉得自己才二十出头，就把养孩子那一套用到宁余身上有什么不对。
莫溘一心二用，一边眼睛略过文字理解其组合而成的含义，一边思考有什么是宁余所需要的。
“莫总，十点的会议要开始了。”
莫溘按下按钮，助理的声音停止，他起身整理衣领，离开。
他没有发现之前一直活跃的宁余已经一个多小时没有发出声音过了。
宁余趴在珠子上，体温逐渐上升，渐渐到了他难以忍受的程度，他终于意识到他现在的状况是不正常的，但已然到了无法动弹、控制不了肢体的境地。
脑子似乎被胶水糊成一团，眼皮千斤重般坠落，宁余陷入了昏迷。
“噗——咳咳咳——”
宁余忽得起身探出水面，剧烈地将胸腔内的水咳出。
“咸死了……”宁余呸呸吐出嘴里残余的水。
“……”
宁余忽得愣在原地，直直盯着自己的掌心。
白的，五根手指的掌心，纹路、经络一应俱全。
牵动手心上的肌肉，宁余双手缓缓握成拳头，又舒展地张开。
而后，颤抖着摸上自己自己的脸。
等到指尖触上柔软有弹性的肌肤，宁余才终于感确定，自己终于变了回去。
“变回去了，变回去了……”宁余发晕地喃喃，一低头，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一览无余。
脑子瞬间清醒，宁余率先捂住重点部位，抓住缸壁边缘翻身一跃，逃进了莫溘的休息室。
休息室除了一张大床外，还立着一个大衣柜，宁余直接打开衣柜门，抓了一件先行披到身上。
还不待他为没有被人看见自己裸奔而松一口气。
“咔——”
外面的门开了。
怎么办！
慌乱之下，宁余一头闷进衣柜，快速带上了柜门。
*
莫溘一踏进办公室就发现了不对劲。
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丫印子，从鱼缸一直蔓延到他的休息室。
他眼神一利，几步来到鱼缸边，里面空空荡荡，连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东西的影子都没有。
他的办公室门带锁，他不在的时候没人能够进来，更别说偷走他的东西了。
一切可能性排除，余下的那个想法再不可能，也只能成真。
莫溘放下手中的合同，拿起放在架上之前买来装饰的唐刀。
刀剑离鞘，寒光闪现。
没有开刃，但这一刀砍下去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莫溘放轻脚步，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一切无异。
没人？
莫溘视线顺着地上的痕迹，停在了衣柜上。
他伸手打开柜门，寒光一现，莫溘愣在了原地。
一个很年轻的男孩，胡乱地套着一件他的衬衫，扣子歪扭着没有对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的雪白肌肤。
他紧闭着眼，睫羽不安地上下翩飞，双手捂着脑袋，双腿并拢蜷缩着，一片粉嫩。
莫溘刷得移开目光。
感知到柜门被打开，宁余眼睛张开一丝丝，看到横在面前的刀吓了一大跳。
“别！别动刀！我不是坏人！”
莫溘转回头，看向他俊秀的脸：“你是谁？”
“我，我叫宁余……”宁余依旧抱着头，犹豫了一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莫溘静待着，等他组织语言。
“你相信世界上有妖怪吗？”
相较于穿越时空变成海蛞蝓后又变成人，宁余觉得还是世界上有妖怪可以修炼成人这种说法比较合理。
而这和莫溘的脑洞不谋而合。
宁余暗戳戳瞥莫溘一眼，见他没有反驳，硬着头皮往下编：“我修炼多年，即将化人，没想到就被你给捉了回来，所以，所以这不怪我！”
越瞎编，宁余越理直气壮。
其实事实也大差不差，除开他的真实身份，过程本来就是这样的嘛，他好好在那晒着太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莫溘看上抓了过来，他也不想将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呜呜呜。
还用刀威胁我……宁余语气弱弱：“那个，能不能先把刀拿开，我害怕。”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刀入鞘，莫溘语气淡淡。
宁余哪敢说他的不是，怕不是嫌自己的小命太长了。
为了不让莫溘送自己进实验室或者直接把自己宰了，宁余语气带上丝丝讨好：“不是不是，你能看上我是我的荣幸，老板大气，不要和我这个小妖怪计较。”
年轻男孩子的声音清澈，放软后像拂过鲜花的微微春风，带着浅淡香味，温暖又甜蜜。
他的话带着太多的歧义，莫溘倏尔转身离开：“你先穿上裤子吧。”
宁余脸蛋爆红，才想起来自己下半身还光着，急忙扯了件手边的衣服盖住光裸的腿。
遮完才看向莫溘，眼尖地瞥见莫溘关上门那一刹间他飘红的耳垂。
宁余的脸更烫了。
等那阵羞耻过去，宁余确认门被关上后，才慢腾腾爬出衣柜，套上了一件莫溘的西装裤。
宁余虽然一直对外说他有一米八，但高考前体检的数字准确来说还差了两厘米，莫溘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
人高腿长，裤子也长，宁余穿上他的裤子后裤腿便直直耷拉到地上，只得弯下腰将布料向上叠了两层，再拿了根腰带，让腰带的勾子扣进最里面的小洞，这才恰恰合适。
衬衫扣子解开重新扣好，宁余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拉开了门。
莫溘反射性看了过来，和宁余对上视线，墨色的瞳孔对上深蓝色的眼眸。下一秒，两人同时偏开视线。
莫溘的视线往下移动，又在宁余发现之前不着痕迹地挪回自己手上的计划书。
衣柜里好像没有准备贴身衣物。
莫溘放缓呼吸，控制着自己的大脑不让他乱想。
“我，”现在的气氛太奇怪，莫名暧昧，让宁余尴尬得直扣手指。他起了个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续。
“要去吃饭吗？”
最终还是莫溘先找到了话题。
宁余嘴比脑子快：“要吃。”
莫溘养了他后喂食的时间很规律，以至于一到固定的时间，宁余的生物钟就会自动告诉他的肚子：该饿了。
莫溘带他做电梯去了餐厅。
“你现在能吃什么？”莫溘不清楚妖怪的习性，故而询问。
宁余回答不上了，他的理性让他继续吃叶子，但他的感性则想着必须吃一顿豪华全肉宴。
他原来就喜欢吃肉，穿越后却只能被迫啃叶子，如果是正常人早就吃吐吃抑郁了，他还依旧坚强，这片叶子想成猪肉脯扯着吃，那片藻叶视为烤肉一口闷。
现在好不容易变成人了，怎么能接受继续吃素？
“肉！”宁余决定好，果断报菜名，“我要吃红烧肉！”
“啪。”莫娃你柜门开了[小丑][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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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打开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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