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场欢声不断，夜幕彻底落下之际，昏暗窗台外的雾霾里闪起了刺眼灯光。
唐都心放下酒杯走出铁皮小门，隔边开启的缺口对接而来了一辆流光的飞行艇，他现在脚下是万米高空，雾霾之下的地底漆黑深不见底，仿佛有什么深渊巨兽蛰伏其中。
一步踏出，机械的播报音随之传来，流光的船体也变形了个模样，展开的款式还是最顶尖的那批。
更难办了....
唐都心沉默的进了仓，熟练的在旁边柱台凹陷的地方取了颗葡萄。
嚼——
一年比一年酸。
游走到最前方凹入的巨大半球，球面环绕着密密麻麻的光屏信息，唐都心躺进去闭目静着。
[您好，我是您的临时管家一号，希望切换性格请指示，已为您导入行程]
[事件预定，①21:00，目的地-永闇地-行宫-偏E'240]
[请注意，此节点无法更改，无法取消]
“确定”
接他的机器来了——
——
休息不过十余分钟，接近整个城市上层跟下层的距离便结束了行程。
[您好，管家一号为您服务，将替换为悬浮跟随模式]
[事件预定，②21.14，路线行宫-偏E'240-08.67，速度4]
随着播报完毕，整个流光的飞艇收缩成一个小小的悬浮金属球，一上一下悬浮在一米左右远的半空，并且指引着唐都心往南方行去。
唐都心跟上小球，回忆着这熟悉的首都行宫偏殿。道路绿植和水流，可惜一切过于机械的有序了。
或者说是，他还是喜欢生物的模样。
不多时到达了一个门的侧边，小球也瞬间消失不见。
“都心你来咯！果然准时！”
迎面冲出来一个红发短袖的青年，眼睛清亮的锁定了不远新的人影，左手一挥示意唐都心往里面走。
不知道这趟到底能不能安全回去喂猫。
——
“都心啊，你可终于舍得出现了。”
人还没来得及见到，熟悉的声音首先传来。
唐都心随即偏头望向声音来源，红色软皮的沙发上，坐着的男子也正来回打量着他。
灰白顺直的长发，简单的黑色紧身衣，没有任何装饰，这人设，冷漠得跟他游戏里一模一样。
不过这脸上？
名空城雀微微歪头，好奇看着唐都心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眼睛和小半脸遮全了，只是单论露出的脸型和嘴巴，还不错的样子，就是有点奇怪。
“兄弟见面都不愿意露全貌啊？都心你可真是——”
笑着起身，很显然名空城雀这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
拉着唐都心往他身边一按，名空城雀就跟软了骨头似的没个坐相。靠在沙发上歪头看来，手还扣着唐都心的手腕。
“都心，我们是前三个到的，开心不？”
随即名空城雀又转头用另一只手招呼了一下刚刚的红毛，“来，这是包子香香，旁边沙发坐。”
名空城雀拍拍旁边的皮革，微笑着示意大家坐下放松，唐都心看了一眼还在傻笑的红毛顿时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包子香香在他的好友列表里一直说自己是下等人打个工混口饭吃，但以永闇的禁令怎么可能。
现在的地星下等人连住在上层的资格都没有，哪怕是这些公子哥邀请，也只能作为‘玩具’带回。
仿佛察觉到了唐都心疑惑的视线，对面的包子香香笑了下仿佛有点尴尬，抓了抓满头红发才开口。
“不好意思啊心哥，我也不是有意骗你的。”
“只是一开始要我加这个帮会，卢老大就是这么安排的嘛。”
“嘿嘿正好我也体验下苦日子。”
卢老大？唐都心顿时眉毛紧皱。
姓卢的....
好巧不巧，最近他们在打的敌对争斗帮，也是他的前帮主就是。
可惜这些信息被不明存在高度加密了，不然不会如此被动。
“嗨呀~”名空城雀笑咪咪的接着开口，“都心应该不知道吧，你别看现在的帮主跟卢老大游戏打那么凶搞个你死我活的。”
“在帝星上关系可好了。”
“这次卢老大也来哦，听说都心你从他们帮转来的，那应该也认识吧？”
唐都心:......
唐都心眼皮跳了一下。
卢卡帝斯，前一个对他表示好感遭到再三回绝。
最后被他叛逃输了四个城地的人。
如果是所谓的敌对帮是好友，那么很明显，他才算是被算计得彻彻底底的那个。
但是现在他还走得掉吗？
唐都心不动声色的想松开名空城雀的手，可惜对方依然是不为所动。
“对了都心你是不是喜欢吃葡萄？来点？”
名空城雀在机器小飞碟取了颗汁多饱满的黑灰色葡萄，张嘴就是“啊”的一声想喂给他。
“我想去个厕所，方便吗？”唐都心开口，顺势举起了被拉着的手。
“当然~但是这边只能进不能出哦，行宫偏殿可是重地。”
见唐都心微眯了眼睛，名空城雀又开口，“放心吧，他们应该在门外了，你完全可以憋一憋。”
只是这一次，名空城雀却笑得渗出了一丝诡异。
——
[您好，管家零为您服务——]
果不其然，随着开门的声音，高大的身影挡在正门前，而在其后还有些影影错错的人影。
“都心你可真是，难抓。”
一步踏入的金发男子开口。
在逆光中，对方仅仅是站在门边，身上的气息几乎让周围的人都被无视隐去。
“永闇找不到你的档案。”
“只能在jx游戏打工。”
“很委屈吧。”
男子踱步而来，拇指上代表某些权柄的扳指显眼又贵重。
唐都心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多余的表情都不再多给一分。
多说无益不是吗？
“没关系，反正你也不需要身份。”
“无论在游戏还是现实——”
“你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反叛者。”
......
唐都心瞬间打落了名空城雀拉他的手，抓着缝隙便往一边的露天台闪去。
卢卡帝斯原地站着不动，见唐都心一瞬间逃了，拦住身后的人笑起来。
“零，E6外城关”
金发男子再开了口，随着旁边漂浮的机器人接收到指令，露天台外围一圈的林木便架起了十余米的围栏，仿佛困兽一般闪着黑光。
见状唐都心回头一望，就算机会渺茫，他没有不试的道理。
“权限:——”
滋—滋——
腐蚀黑气蔓延——
咳——
唐都心眼见着光怪陆离的程序漏洞，落到庭院的身躯却只能死死把着一边的围栏，青筋根根蹦起，他融化了黑栏一角却停了脚步，不是他不想下一步，而是他已经没法动弹。
“你在公共悬浮器动手脚？”
唐都心冷汗淋漓的半跪下来，他还是低估了现在他们的手段。
或者说是，普通人等，终究比不过卢卡帝斯这样的掌权者。
“什么时候你也如此下作了？”
“以前我就觉得很熟悉。”卢卡帝斯仿若未闻的开口，“果然是你。”
卢卡帝斯找了个沙发躺下，左手放在扳指的位置扣着，划拉着脱出又扣紧，“面具不错，哪弄的？”
......
唐都心没法过多的集中思维。
很明显，在他当初叛逃同意入帮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布下。
而到了现在，正是收网的时候。
“那个机器启动器应该在你房里吧？不过不重要了，没人想重修‘太阳’。”
卢卡帝斯抬头，双腿交叉重叠，正望向隐隐快倒地上的唐都心。
面前人只有件黑衣，细瘦腰部仅环着根腰带。抛开那张脸不谈，他的资本一直够忽悠这永闇帝都的每一个公子哥。
沉默之际，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的名空城雀弯腰弓着身子，将被卸的手放在膝上，另一只手擦了下唇角。
“在各虚界游戏里，都心你可真是，鼎鼎大名。”
“无论是想寻仇报复的，还是有其他目的的，行宫的队应该排都排不下吧。”
名空城雀抬头笑吟吟的起身，甩了甩微麻的手，将唐都心连拖带拽架到沙发上。
两只修长的手指掐着唐都心下巴的部分，迫使他视线停留在上方。
“来。”
卢卡帝斯招招手再度开了口，名空城雀松手的同时他便一把环住了唐都心细瘦的腰。
仔细看了他这美丽的猎物一眼。
——
两人对视着，仿佛一切还停留在游戏里的时候。
难看的金色卷毛。
唐都心在药力下略微意志模糊，很快他却又精神起来。
细微低喘出现在这不大不小的区域。
他离男人不过厘距，像个‘玩具’一样被丢在货架上。
——
“卢卡帝斯。”
“你想如何？”
....
唐都心微微偏头，但还是被旁边站着的名空城雀一把扯了面具。灰白色发丝微微擦过，脸也在面具接缝的边缘被刻了几道小红印子。
但这不是让人瞩目的，在面具下的这张脸，竟然神奇的丑陋至极。
被覆盖住的地方仿佛有生命一般流动着奇异的黑色纹络。
大面积的凸起与下陷显得好像烧伤，又像是皮肤底下存在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
而中间包裹着的眼球，不仅微微凸起，更诡异的是整颗珠子染上了一层黑色，慢慢扭曲着，侵蚀着。
“你....这。”
名空城雀直接被吓了一跳，他是没想到在游戏里长得不错的都心实际上是这样，堪称诡异，更为不详。
因为这实在不像是现在任何后天条件下能出现的东西，科技早已能修复任何外伤，这反倒像灾难前......
对，灾难前关于先天基因的报道。
生命延长技术唯一产生抗性变异的人类居然是发明者的亲生儿子，属实惊掉了世人的眼。
但是在此之后再无任何一例‘人类’像那样。
传言也只能说是创造者将不成熟的版本实验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在这之后推向世界的是完全无害的。
但是等等，他居然是？
卢卡帝斯真的是因为感情问题才要对唐都心赶尽杀绝？
名空城雀瞪大了原本略显轻浮的双眼，旁边的卢卡帝斯倒是没什么反应，仿佛一切都早已知晓。
......
“那，那外面些人还要放进来吗？”名空城雀犹豫片刻，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放？”卢卡帝斯交叉着双手。
“冤有头债有主，求我办事的不知有多少都找上门了。”
“现在哪有不放的道理。”
是的，他得给个交代，名空城雀犹豫片刻便按下了按钮。
——
——
影影错错的人包围了整个大厅。
一时间面积不小的房间也显得有些吵闹，但进入的人无论是谁，都没有试图靠近坐在沙发上的金发人影。
卢卡帝斯让昏昏欲睡的唐都心躺在了流线形的低矮茶几上。
都心。
都心！
都心。。
一道道愤怒，或者阴郁，沉闷，狂喜，惊愕......
声音接踵而至，直到一只手扒拉到了唐都心的腰腹，另一只一只按住了他原本还算自由的胳膊，手腕。
恐怖的重压中，面对态度不明却任由他们行动的卢卡帝斯，众人的行为逐渐变得放肆了起来。
毕竟卢卡帝斯也是眼前这人的‘仇人’。
而唐都心却显得平静异常。
无论何时，他永远都是那副死人样子。在虚界的所有人都对他这副模样算得上又爱又恨。
当然，对着现在这副丑陋的脸除外！
“都心，你敢背叛我，原来长这个样子根本不敢见我！”
“你这怪物敢耍劳资！”
“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
“找到了！”
......
一名研究所的人摸上了唐都心凸起的眼。
躲闪过伸来的手指，唐都心看向这些熟悉的脸庞。
“卢先生，作为灾变前唯一一例变异案例，我觉得....”
“他很有纪念价值！”
作为怪物当然只有纪念价值——
——
唐都心强撑着默默回头，他还是能一眼锁定了边上坐着的金发男子。
你也如此希望吗？
世界看似苟延残喘，却早已步入倒计时。
而他——
如果要被当成放在货架上的物品。
那么宁愿葬送在此刻。
......
未多时，唐都心仰回头眼神里古波无井。
他行动被众人钳制，身体被团团围住。
但，人类无法控制怪物。
——
——
“权限：”
“摧毁‘太阳——’”
——
一瞬间众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发狂般将他的嘴扣住，按住，撕扯....
“你这个叛徒！”
遥远的方块房内，小人偶双眼一闪红灯，极细的未知光束发向了天空。
恍惚间卢卡帝斯站起身，好像也向唐都心扑来。
金饰与戒指灿灿生辉，只是摘下面具的祂看不清任何人脸的表情。
——
唐都心望向繁复犹如万花筒的房顶花纹。
永闇的行宫，多处层层叠叠刻制着图腾或经文，可是那些地方早已破旧不堪，被修复后重新刻下了繁复的纹络，像现在这样，光怪陆离。
随着尖锐的爆鸣声闪过，眼前只剩一片白光。
永恒的生命也无法抗拒如此的外来致命伤。
作为离‘太阳’最近的永闇帝都，唐都心深知，在行宫的地底，‘太阳’的核心离祂从未如此近过。
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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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欢迎来到——，正在查询——】
【滋——滋——】
【亲爱的J武世界玩家[都心]，您是否现在登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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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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