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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知己

建中十年。

林菀青醒来,血腥味和人体腐烂的恶臭充斥着她的鼻腔,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张草席下面,不敢动,旁边紧贴着一个不知名的开始腐烂的尸体。

“我分明看着那小兔崽子跑这边来了,怎么就不见人影了?”一个男人声音响起。

“就剩他一个幼小稚子,跑了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说不准过两日就饿死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复命吧,天就要黑了,在这乱葬场真是瘆得慌。”另一个男人说道。

“就你这胆子还能干什么大事?算了,回去吧。”很快,马踏声渐渐远去。

林菀青依旧躲在草席下面,甚至怕自己又晕了过去,把手臂都咬出好几个深可见血的牙印。

直到月上梢头,她才从里面出来。四周几簇淡蓝色的鬼火,一荡一荡的,满身苍夷的林潋青在此衬托下,像从地狱趴出来的恶鬼。

她要趁着清醒,找到食物,否则就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在走了差不多三里路后,林菀青看到一个略显破旧的小庙。走进里面,供奉台上放着馒头和苹果,看样子已经坏了,她顾不得那么多,拿起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果腹后,林菀青抓起一把香灰往脖子上抹。那是逃跑不小心滚下山坡,被树枝划出的伤口,她先头绑了布条,还是隐隐有出血,现下终于止住了。

随后她又把外衫脱了,往泥地上滚了几圈,把头发弄乱抹上泥,脸上也抹上泥,还是不太满意。她想,要找条河或者水塘,覆上一层厚厚的泥巴才好。

最后,林菀青把两枚玉佩贴身绑在身上,才找了个角落浅浅睡过去。

天刚擦亮,林菀青就揣上剩余的馒头苹果,离开了小庙。

之后的两日里,她都不敢走官道,尽量避着人走,翻山越岭,终于到了长安城外。

然则林菀青没有关引,无法通过明德门进到长安城。又等了两日,她等到了一行十几人的镖队,趁着他们停下休整,林潋青偷偷躲进箱子里,顺利通过明德门后,听着外面动静小了才跳出来。

进入长安城后,林菀青一边搜寻着苏府,一边躲着巡捕兵,她如今乞丐打扮,被抓到的话会被赶出城去。

林菀青到了苏府附近后,在周围潜伏着。第三日辰时,她终于看到一个满头发白的老妇人,被一个嬷嬷几个侍女簇拥着走出来,正要踏上马车。她立马冲上前去大喊:

“外祖母,我是您的外孙林潋青!”

苏老夫人连带周围的奴婢都被吓了一跳,家丁冲过来拦着她不让近前。林菀青立马把怀里的玉佩拿出来,

“这是我母亲苏锦交予我的玉佩,她说您会认得的!”

苏老夫人终于回过神来,吩咐侍女去把汉古纹玉佩拿到跟前。待注意到玉佩内沿的“锦”字时,身体摇晃了下,颤声哭道:“我的潋儿啊!我的乖孙!你受苦了啊!”

林菀青推开拦着她的家丁,滑跪在苏老夫人身前,“外孙不孝,过往九年未能侍奉在外祖母身边,如今又惹外祖母如此悲痛。”

苏老夫人哭得说不出话,不在意林菀青满身脏污和恶臭,蹲下身紧紧抱住她,一遍遍喊着林潋青小名。

良久后,在芳嬷嬷的劝说下,苏老夫人平复好情绪,带着林菀青回府里。

来到苏老夫人的院落延康堂后,林菀青坚持只换衣物简单梳洗,不愿意去沐浴。苏老夫人也随着她,待她梳洗后,牵着她到用饭处。饭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十几道菜品,林菀青勉强维持着进食礼仪,举止皆有度,只不过没忍住大口吞咽,整整吃了三碗米饭。

饭后,面对苏老夫人和芳嬷嬷的问话,林菀青也只是简单回几句,更多的不愿意说,只说要等外祖父苏合回来。苏老夫人没有办法,一遍遍催促下人去请苏合回来。

此时刚下朝前往文渊阁处理奏章的苏合,听到消息后匆匆告假回府。

苏合踏进延康堂正殿,望着悬着脚安静坐在官帽椅上的林菀青,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他有点怕,在颠覆常理的消息面前,人是会心生怯意的。

林菀青走上前去,对着苏合跪下,行了一个隆重的稽首礼,“外孙林潋青,拜见外祖父。”

苏合立马把她扶起来,双手维持着搀扶状,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真是潋儿?”

他又望向官帽椅上不时抹泪的苏老夫人,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再接过玉佩端详后终于敢相认,“潋儿,只你一人回到长安吗?你父亲母亲何在?还有菀儿呢?”

面对苏合的一连串问话,林菀青只说了一句:“外祖父,我想与您单独聊聊,就你我二人。”

听到这句话,苏合略一迟疑,还是应了下来,把林菀青带到他的书房悟心斋。

等到房门紧闭,悟心斋只有他们爷孙二人,不等苏合问话,林菀青把噩梦一般的经历讲了出来:

“朝廷的粮草迟迟未至,送出的求援书也石沉大海,在粮食短缺后爹爹苦苦坚持了一个月,最终未能守住城池,被藩人攻破。娘亲带着我们兄妹二人逃跑,途中遇到歹人追杀,我们一行人死伤大半,娘亲以身入局引开了歹人的追杀,让崔嬷嬷几人带我跑,最终剩我、崔嬷嬷和一个侍卫逃脱成功。我们三人在穷山僻壤处躲藏了五年,今年六月动身往长安走,又被歹人盯上,崔嬷嬷和侍卫皆被杀害。

如今,满门只我一人独活。”

苏合听到这字字泣血的一番话语,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只喃喃道:“竟如此狠毒!连幼小稚童都不放过!”

又颤着手抚摸着林菀青的脑袋,“潋儿,你受苦了啊。”

林菀青仰着头看着苏合,“外孙在乡野听到消息,说朝廷把那起战败归咎于爹爹‘急功近利’,可是真的?”

“这不是你一个孩童该管的事。你如今既已回到长安,外祖父会护着你的。”苏合避开她的眼神。

林菀青听罢直直跪到苏合脚边,任凭他如何搀扶就是不肯起身,“此事事关我爹爹的清誉,事关我一家、守城战士以及百姓无辜死去的冤屈,恳请外祖父告知于我,否则我将寝食难安、不可终日。”

苏合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你父亲战败丢城的消息传回长安,圣上震怒,下令彻查,查出结果就是你父亲急功近利所致。圣上本想追究,但念你一家四口皆陨于这场战事,且林家你祖父你父亲劳苦功高,此事就此揭过了。”

林菀青满脸不甘哽咽道:“可爹爹是被陷害的啊。”

“你可有证据?”苏合反问,随后回想起当年的事,“此案当年是三司会审,由圣上亲自过问,半个月敲定了罪名。我肯定是信你父亲断不会如此行事,但苦于没有证据,提交上去的折子皆被圣上退了回来。你母亲是我头生女儿啊,她就此冤死我岂能不心痛,可我没有办法了,圣上已再三告诫,我再有动作,可能连苏府都难保。”

林菀青维持着跪的姿势往后退,郑重地拜了三拜,一字一句道:“外祖父,我其实是您的外孙女林菀青,我的双生胎哥哥林潋青在逃亡路上被歹人杀害。我想用哥哥的身份科考进朝堂,亲自为爹爹翻案,还其一世英名!”

悟心斋骤然安静下来,林菀青以额贴地伏拜着,她无法看到外祖父的表情,只能听到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跳声以及急促的呼吸声。她知晓自己的想法有多离经叛道,但她必须做这件事,她不能让父母以及兄长就这样白白死去!不能让忠君爱国的父亲无端背负污名!

她也必须借用苏合内阁大臣兼太子太傅的权利和人脉,顺利躲过科考的盘查并进入朝堂。

良久后,苏合的声音传来,“你有如此孝心是好事,不过往后这种话别再说了。你祖父常年戍边,你就把外祖家当自己家。”

林菀青直起身子,她预料到会遭到拒绝,劝谏的话早已在腹中滚过几番,此时如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我同哥哥一样三岁启蒙,在乡野躲藏的五年我也未曾落下学问,如今,我已熟读《四书》《五经》,策论我也写得不错,外祖父可考究一番。另,我会回到颍川侯府居住,女子身份一旦败露,后果我一人承担,外祖父您只当不知情,祖父有免死金牌也可无事。”

这一番话理据清晰、思虑严谨,苏合感受到林菀青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想法,并非逞一时之气的。思及此,苏合的态度由软和变得郑重,“我如若怕累及自身,当初就不会多次上书。此案并非表面“陷害”二字如此简单,我当年私下去查,线索隐约指向高位。”

从未料想过的可能灌入脑海,林菀青不由发愣一时无言,须臾后,她坚定地望着苏合的眼睛,“只要此案是被人为捏造的,就能找到证据;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能迫使圣上翻案。当今圣上在位时不能翻案,那我可以等新皇。我还年幼,且与当今太子年龄相当,我等得起。”

回想起逃亡时娘亲悲痛恸绝的神色,林菀青喉咙发紧、眼圈发红,“娘亲时常与我说,您从小就疼爱她,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所以外祖父,您忍心见娘亲受这种冤屈吗?娘亲以身入局使我得以存活于世,我也想以身入局报答其再造之恩。外祖父,您就让菀儿试试吧!”

约莫有一盏茶之久,苏合走过来扶起林菀青,让她先回延康堂好好休息,一个月过后,再来商讨此事。

林菀青松了一口气,这表明苏合认同了她说的话,只不过他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思虑周全再做决定。

林菀青回到延康堂后,由于连日的惊惧和困顿得到解决后,她沐浴过便倒头睡着了,足足昏睡了两日,吓得苏老夫人几番请府医来诊治。

之后的一个月内,只有芳嬷嬷贴身服侍林菀青,苏合时不时叫她去书房考究学问。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悟心斋内,苏合郑重其事地说:“如若你在十八岁前,考中一甲进士,我就允你入朝为官。如不然,你需换回女子身份,我会与你外祖母一道,帮你物色一个品貌端正的男子托付余生。你若答应,则无须回颍川侯府,就在这住下,我也方便指点你学业。”

林菀青激动地点着头答应。她也同苏合商议,只去信告知她祖父,她尚且在世的消息,不说隐藏身份的事,林菀青实在不想费时间去劝说了,届时事成定局,她祖父也只能接受。

从此,她就是林潋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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