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把防护服归还给组长后只想回宿舍好好睡上一觉，她感觉自己无论精神还是□□，都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值，再不休息，如果明天通知干活可能就要旷工了。
经过垃圾站时，疲倦不堪的李月习惯性的就绕到了那片绿化带。
“喵呜” 神色恍惚的，好像听到猫叫？李月有些自嘲的咧嘴，原来她依旧还抱有幻想。
“喵呜？”
是真的有猫叫，李月愣住，有烟花在脑海里绽放。她小心翼翼的朝猫窝方向走进。
“大咪？”
“喵”声音是背后传来的，李月骤然回身，一只脏兮兮的缅因猫蹲坐在地，抬头和李月相望。
泪水瞬间就充盈了双目，李月微微仰头，把泪意逼回。
“大咪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喵呜。”大咪温驯的走到李月脚边，有些受宠若惊的李月匆忙蹲下，伸手给它顺了顺毛。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然一向爱干净的大咪怎么会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
大咪没在回应她，只是用粗壮的尾巴勾住李月的脚踝。
“大咪？”搞不清状况的李月任由大咪牵着走，感受着脚踝处传来的温暖，身体的疲倦都好像一扫而空了。
是要去哪里吗？李月跟着大咪绕过绿化带，一直走到了十一区唯一一处轻轨站台，上一次到这还是8年前了，李月看着眼前被维护得当的站台心想，这个站台还是老样子。
“是要带我坐轻轨吗？可是我没有尚章通行证，怕是搭乘不了。”她老旧的终端里面只有过去八年扣除衣食住后累计得来的那点微薄薪资，根本还达不到办理通行证的最低存款额度。
“喵。”大咪松开尾巴，轻轻扫过李月的腿。
一辆黑色汽车迎面驶来，靠边停在了站台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从驾驶位走了出来。
“喵喵”大咪赶紧跑了过去。
“我就猜到是你了。”女子有些无奈，看了一眼李月说道。
“看来它是想要我把你带上了，要上车吗？”
“啊？”李月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大咪作为猫可不管那么多，直接用尾巴勾住李月就往车上带。
李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离开十一区。她把无处安放的手搭在身上，眼神闪躲着低声道。
“那个…谢谢您。”
“叫我赵磨就好。”赵磨抬眼看了下后视镜中明显紧张过度的小妹妹。
“不用客气，是我欠它的。”
李月发出疑惑的声音，欠了谁的？
“喏，你旁边那些猫里面最大的那只，就是欠它的。”
李月侧头一看，大咪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只小猫一只大猫，四只猫挤成一团互相舔舐着，场面很是温馨。这一幕也稍稍安抚了李月原本紧绷的神经。她回过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瞥到了第五只猫，定睛一看，原来副驾驶上居然还趴着一只系着迷你安全带的小猫咪。
李月呆住，怎么会那么多只猫？注意到身后的视线，赵磨开口说。
“不好意思，刚才忘记问你意见了，去我家方便吗？还是说你有想去的地方？”
“啊？没有…”实际上李月现在都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上车了，虽然说是跟着大咪出来的，可是这不是很不对劲吗？
“那就去我家吧。”
“…谢谢”
“对了，你会给猫洗澡吗？不然我们可能需要绕路去一下宠物医院了。”
“没，没关系，我可以给大咪它们洗澡！”
“嗯？原来它叫大咪吗？”
“是我擅自给它起的名…”
“它有反应呢，恭喜你。”
不知不觉，李月僵硬的肌肉也逐渐放松，车很快驶入了一片住宅区，她望着窗外，干净宽阔的路面和明亮刺眼的路灯，这些和十一区相去甚远的风景，她已经多久没见过了？
进到小区的时候李月才松懈的心又紧了起来，这个小区比起一路上看到的要格外堂皇富丽些，进入停车位后。赵磨抱起茉莉下车，顺手拉后车门。
“走吧。”
“好的。”李月看了眼赵磨怀里的茉莉，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排队等着下车的四只猫，悻悻然放弃了抱大咪的念头。
电梯直达到十六楼。打开门后，反应最大的是那四只脏兮兮的猫。
一看到客厅巨大的猫爬架，四只猫争先恐后的涌进了房门。
“咪呜！”醒来的茉莉把前爪搭到赵磨的手臂，它可爱的猫脸此刻透露出一股人性化的嫌弃。
“喜欢的话以后再买一个。”
“咪。”那倒也不必。茉莉跳到地毯上，后来居上的攀爬到了架子第一个分叉处，那是一个木制的圆形猫窝，于是茉莉就蹲守在那个位置，下面上来一个猫它就推下去一只。
“不是说要给猫洗澡吗？怎么还站在门口？”
“啊？对不起…”
“不用紧张，介意洗完澡穿我的衣服吗？”
“不，不介意的。” 说完李月脸涨得通红，她第一次为自己的愚笨感到厌烦。
赵磨不禁笑着叹气。
“不如你先带他们去洗澡吧，等会儿我把衣服给你拿到浴室门口。”
“嗯…”这样的安排让她能更加理顺自己的心情，短暂逃避也能让她不那么拘谨。
李月走到猫爬架边上，轻声询问大咪的意见。
“大咪，我们去洗澡好吗？”
当然是不好的，猫不喜欢洗澡。
茉莉猫言猫语的喵喵了几句，大咪和三花猫在屋檐下，只好认命叼住两只小猫，看着李月。
李月看懂了几只聪明小猫的意思，带着它们往赵磨说的浴室方向走去。
浴室很大也很空，一个比她床还大的浴池旁边附有一个小型浴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给猫准备的。
把小鱼缸放满水，大咪很是自觉的上前。一只小猫被扔了进去。
“喵！”大崽发出抗议声
“喵呜！”抗议无效。
等到好不容易把四只猫洗完吹干，李月自己一身工服也湿透了。她不自觉地看向浴池，最后还是选择走到了淋浴处。
赵磨敲了下浴室门，把衣服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温热的水落在身上，李月闭上眼，头脑中思绪繁杂。
也许是心脏难得安静下来，她突如其来的意识到，其实今晚只是一场限定体验而已，她的阿奶还在十一区等她回去。
睁开眼，李月快速洗完澡，新换上的衣服柔软亲肤，李月压了下鼻梁，把酸意揉掉后才走出浴室。
客厅里，几只猫终于如愿爬上了顶端，互相追逐打闹着。
赵磨坐在沙发中浅笑着看茉莉和大咪它们嬉闹，她听到动静回头。
“要看什么节目吗？”说着，用终端打开了嵌入墙壁的大荧幕。
“我一个人住很少打开它，难得有客人来，陪我看一下怎么样？”
李月嗯了一声，走到另一边的双人座。
对于电视节目，她们一个不爱看，一个过去都没有什么机会看，这直接导致在选择的时候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最后只得看起了时讯新闻。
“扑哧….哈哈哈”在李月莫名其妙的眼神下，赵磨掩嘴失笑。
“咪呜”茉莉从猫爬架跳到赵磨身边，疑惑的看着她。
“没事。” 赵磨平复下来，伸手抚摸着茉莉的脑袋。
“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为什么？”李月不理解，在她来看赵磨人美心善还住那么大的房子，应该没什么烦恼才对。
“唔…天生的？”赵磨开玩笑说。
“我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李月不善言辞，说话的时候眼神都不敢和人对视，显得不那么诚恳，可这是她的真心话。
“是因为在十一区吗？”
“可能是？”李月也不清楚，十一区的人不开心吗？思考这种问题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奢侈的，每天干完活大家想的最多事情就是关于明天的工作，只要遇上哪一天活少，就足够大家开心很久了。
这个世道越是底层的人越是难以挣脱困境，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弱，承受不住一点未知和改变。在他们看来命运是既定的，实际上也确实是。
“那希望我可以让你今天的开心更持久一点。”赵磨起身，经过李月身边时递给她一个小型终端。
“我去洗个澡，饿了的话可以用这个随便点些吃的，很快就会送到。”
李月低头接过，她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所以只好不那么礼貌的答应下来。
“谢谢。”已经足够开心了，是过去十八年里最开心的一天。李月把无法说出口的话埋在心里。
头顶似乎被人触碰了一下，泪水的痕迹在真丝布料上晕开。
李月抬头，那个人已经转身进了浴室。
“现在插播一条短讯。”
屏幕的左上角是尚章新闻的标识，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着新闻，李月缓慢的转动脑袋。
闪过的画面是她熟悉的，一晃而过的人也是她熟识的。
“啊…啊！”
赵磨从浴室冲出就看见李月双手抱着头，发出悲伤的哀嚎。
“喵喵”大咪窜到李月身边，慌张的抬起前爪想要抱抱这个已经苦不堪言的人类。
赵磨注意到正在播的新闻内容，拿起控制器关闭屏幕。
“我很遗憾…”赵磨把大咪放到李月怀里，安慰的抚过她的短发。
“咪呜咪呜。”
“咪…”其他几只猫都担忧的围了过来，就连茉莉都难得朝着这个被它母亲带回来的人靠近。
不那么明朗的一个猜测从赵磨脑海闪过，她探究的看了眼大咪和三花，事情过于巧合，让人不得不多想。
聪明的动物用自己的方式在报答人类，却不曾想过只留下她一个人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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