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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桂花

“桂花”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甜蜜炸弹,瞬间炸开了周靖妤“坐牢”生活的所有沉闷和自怜自艾。

这只通体雪白、耳尖尾尖点着橘糖霜的小奶猫,完美继承了它名字里“桂”的甜美粘人。它似乎天生就知道谁是它的“长期饭票”兼“御用暖床”,从被周靖妤抱上膝盖的第一秒起,就认准了这个散发着温暖和喜爱气息的人类。

周靖妤的椅子成了它的王座,周靖妤的腿成了它最爱的猫窝,周靖妤的速写本边缘成了它磨牙和练习梅花印的绝佳场所。

每当周靖妤因为脚踝不适而蹙眉,或者无聊发呆时,那团毛茸茸的、暖烘烘的小东西就会迈着小短腿蹭过来,用它那颗小脑袋拱拱她的手,或者直接跳到她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蜷成一团,发出满足的、小马达般的呼噜声。

那呼噜声像有神奇的治愈力,总能神奇地抚平周靖妤心底的烦躁和委屈。她给桂花画了好多张速写,画它睡觉时露出的粉色小肚皮,画它追着自己尾巴打转的憨态,画它用那双湛蓝如玻璃珠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世界。她的手机相册迅速被小奶猫的各种萌态占据,朋友圈也变成了“桂花成长日记”。

“桂花,看这里,给姐姐笑一个!”

“桂花,那个不能咬,那是我的画笔。”

“哎呦小祖宗,别抓我的鲨鱼抱枕,那是限量版。”

宿舍里开始频繁响起周靖妤或惊喜、或无奈、或宠溺的叫声,一扫之前的沉寂。连带着她养伤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脸上的笑容多了,对着林薇她们吐槽蒋漓撤的频率都直线下降。

而蒋漓撤,依旧是那个存在感强烈却又沉默的“田螺姑娘”。

猫砂盆总是干净清爽,猫粮碗和水碗永远充足且干净。每当桂花在宿舍里好奇探险,小爪子即将伸向某个危险角落:比如电源线、打开的窗户时,总有一只手会无声无息地出现,精准地捏住它命运的后颈皮,将它拎回安全地带。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周靖妤曾偷偷观察过蒋漓撤和桂花的互动。蒋漓撤似乎并不热衷于像她一样抱着猫又亲又揉。她只是会在看书或敲键盘的间隙,偶尔瞥一眼在她脚边打转、或者试图攀爬她裤腿的小毛球。如果桂花过于执着地骚扰她的脚踝,她才会屈尊降贵地伸出两根手指,敷衍地在它头顶挠两下。桂花则会发出享受的呼噜,用脑袋蹭她的手指,然后继续锲而不舍地尝试攀登这座“高冷雪山”。

一人一猫,一个清冷疏离,一个热情粘人,形成一种奇异的、无声的默契。

周靖妤看着,心里那点对蒋漓撤的复杂情绪,不知不觉又被这只小奶猫融化了几分。她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在桂花蹭蒋漓撤裤腿时,笑着吐槽一句:“桂花,别烦你‘冷面’姐姐了,人家忙着拯救世界呢!”

蒋漓撤对此的回应,通常是头也不抬地推一下眼镜,或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这天下午,阳光暖融融地洒进宿舍。周靖妤的脚踝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小心地踮着脚在宿舍里短距离活动了。她心情大好,拆开一包新买的黄瓜味薯片,坐在椅子上,一边咔嚓咔嚓地享受垃圾食品的快乐,一边看着桂花在宿舍中央追着一个毛线团玩得不亦乐乎。

“桂花,来,姐姐赏你一片!”周靖妤掰了一小块没有调味的薯片,想逗逗小猫。

桂花果然被薯片的香味吸引,放弃毛线团,迈着小短腿颠颠地跑过来,小鼻子凑到周靖妤手指边嗅了嗅,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下。

“好吃吧?”周靖妤笑眯眯地看着它。

桂花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又舔了一下,然后用它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望着周靖妤,意思很明显还要!

“小馋猫!只能吃一点点哦!”周靖妤又掰了一小块给它。

就在这时,宿舍门开了。蒋漓撤提着一个印着外文书店logo的纸袋走了进来,显然是刚去了图书馆或书店。她身上带着室外微凉的空气,目光习惯性地先扫过周靖妤的脚踝,确认她没乱动,然后落在正仰着小脑袋、从周靖妤手里接受薯片“恩赐”的桂花身上。

周靖妤心情正好,难得主动地朝蒋漓撤晃了晃手里的薯片袋:“蒋主席,要不要来点?黄瓜味的,清爽解压!”

蒋漓撤的目光在那包开了封的薯片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没接话,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桌,将纸袋放下,开始整理里面的书籍。动作依旧一丝不苟,带着她特有的节奏感。

周靖妤撇撇嘴,对她这种无声的拒绝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在意,继续愉快地喂猫吃薯片,自己也咔嚓咔嚓吃得欢快。

桂花尝到了甜头,对薯片的兴趣大增。它围着周靖妤的椅子打转,小爪子扒拉着她的裤腿,喵喵叫着,试图引起更多注意。

“好啦好啦,最后一点了,不能再吃了!”周靖妤把最后一点碎屑倒在手心,伸到桂花面前。

桂花立刻把小脑袋埋进她手心,小舌头飞快地舔舐着。

周靖妤笑着看它,另一只手顺手将空了的薯片包装袋放在了旁边的书桌边缘。

就是那张放着蒋漓撤电脑和一堆专业书的书桌。

桂花舔完了周靖妤手心的碎屑,意犹未尽。它的小鼻子灵敏地捕捉到了空气中残留的、更浓郁的薯片香气。湛蓝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锁定了目标——

书桌边缘那个还残留着诱人味道的黄色包装袋!

“喵!” 一声兴奋的轻叫,小奶猫后腿一蹬,像一颗毛茸茸的小炮弹,精准地扑向了那个空袋子!

“哎!桂花!那个不能玩!”周靖妤反应过来,伸手想去捞它,但脚踝限制了她的动作,慢了一步。

桂花已经成功叼住了包装袋的一角!空袋子被它扯得哗啦作响,里面残留的薯片碎渣簌簌落下。小家伙兴奋极了,以为这是什么新玩具,叼着袋子就往后拖,小尾巴高高翘起,得意洋洋。

“放下,桂花。那个脏!”周靖妤急了,试图踮着脚去追。可她一动,脚踝就传来一阵酸胀的抗议,让她动作一滞。

桂花叼着它的“战利品”,在宿舍里兴奋地跑了个小半圈。它似乎觉得这个地方不够安全,湛蓝的大眼睛瞄向了宿舍里最高、看起来最稳固的地方:蒋漓撤的书桌!

只见小奶猫一个灵活的纵跃,稳稳地落在了蒋漓撤那张堆满书籍文件、键盘鼠标都闪着冷光的书桌上!然后,它叼着那个哗啦作响的黄色薯片袋,像得胜归来的将军,昂首挺胸地在键盘和书本之间巡视,最后堂而皇之地在蒋漓撤那副细银边眼镜旁边坐了下来,把薯片袋按在爪子下,低头好奇地嗅着里面的味道,小胡须一颤一颤。

周靖妤看得目瞪口呆,随即一股火气就冲了上来。那包薯片她还没吃够呢!袋子还被猫抢了,还污染了蒋漓撤那个洁癖狂的“圣地”!

“蒋漓撤!”她气呼呼地转头,对着正从纸袋里拿出一本厚厚英文原著的蒋漓撤喊道,“管管你的猫!它抢我薯片!”

蒋漓撤闻声转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先是落在自己书桌上,那只雪白的小毛球正得意洋洋地端坐在她的眼镜旁,爪子下按着一个皱巴巴、沾着薯片碎屑的黄色包装袋,一双无辜的蓝眼睛正“纯良”地看着她。

蒋漓撤的眉头,清晰地蹙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书,走向书桌。

“……它叫桂花。”蒋漓撤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扫过周靖妤气得鼓鼓的脸颊,又回到那只“肇事猫”身上。

“我管它叫什么!”周靖妤更气了,指着桂花爪子下的袋子,“它现在啃的是我的黄瓜味薯片,我的!而且它在你键盘上!你的宝贝键盘!”

桂花似乎感受到了“两脚兽”之间的紧张气氛,但它毫不在意,反而觉得爪子下的袋子摩擦键盘的声音很有趣。它用小爪子拨弄了一下袋子,又低头去闻,然后试探性地张嘴啃了一下袋子边缘。

“你看!它还啃!”周靖妤简直要跳脚,“蒋漓撤!你的键盘要遭殃了!”

蒋漓撤走到书桌前,伸出手。她没有立刻去驱赶桂花,也没有去夺那个薯片袋,而是用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桂花毛茸茸的小脑袋。

“下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不容置疑的平静。

桂花抬起小脑袋,看着蒋漓撤,湛蓝的眼睛眨了眨,小耳朵抖了抖。它似乎犹豫了一下,又低头看看爪下的“玩具”。然后,出乎周靖妤意料地。它居然真的松开了爪子,任由薯片袋滑落,然后轻盈地从书桌上跳了下来,蹭到蒋漓撤脚边,亲昵地用脑袋去蹭她的裤腿,发出撒娇的喵喵声,仿佛刚才那个“强盗”不是它。

周靖妤:“……”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蒋漓撤弯腰,捡起那个沾着碎屑和可疑口水的薯片袋,看了一眼,眉头依旧蹙着。她没理会脚边撒娇的小猫,径直走到垃圾桶旁,将袋子扔了进去。然后她抽出纸巾,仔细地擦拭了一下手指。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看向依旧气鼓鼓的周靖妤,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平静地落回自己书桌上那个被小爪子踩过、可能还沾了薯片碎屑的键盘上。

“……嗯,”蒋漓撤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波澜不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它可能比较喜欢我的键盘。”

周靖妤:“……”

一股被噎住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她看着蒋漓撤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再看看地上那只正用无辜大眼睛看着自己、还试图再次蹭过来的“叛徒”桂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气得抓起桌上的速写本,对着桂花的方向“恶狠狠”地挥了挥:“叛徒!小馋猫!以后没薯片吃了!”

桂花:“喵?”歪头,不解。

蒋漓撤已经坐回了书桌前,拿起刚才那本英文书翻开,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只是她拿起眼镜戴上之前,用纸巾又仔细擦拭了一下镜片。

宿舍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周靖妤对着桂花磨牙的细微声响。一种奇异的、带着点猫毛和薯片味道的……烟火气,无声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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