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林可谓是“落荒而逃”，身后还能听到路尘隐约的笑声。
自己一股脑儿地宣泄了自己的情绪，脸也被自己丢光了。
马上快过年了，有些老家离得远的员工早早就回家了，有的直接过年就辞职，年后就不来了。
福满门超市最近招了不少新员工和临时工，以维持超市的正常运转。
过了几天，拣货组来了个新人，是个年轻女生，叫文晓凤。
徐姐家孙女生病了，请假两天，所以带新人的任务就分给高书林这个“前”单王了。
这是高书林调岗的最后一周，也是春节前的最后一周。
她的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一接到任务就马上忙活起来，她把文晓凤安排在了二号货位，让她先熟悉打包。
刚开市没半个小时，路尘的小电驴就出现在了一号货位，他的小电驴一如既往地干干净净。他隔着接驳处的缝隙和高书林扬了扬头，露出两个标志性的小梨涡。
这次货物集中，好几个单子都是路尘负责的安海片区的，没过五分钟路尘的货箱就装得满满的。
“这是路尘，配送组的，也是海城的。”高书林指着路尘的背影向文晓凤介绍，“后面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接驳处缝隙这么窄，估计路尘都没注意到来了个新人。
文晓凤也是海城的，年纪小小的就出来打工，高书林这个年纪还在大学里没心没肺地玩呢。自己年纪又比她大两岁，看着她总是难免想要帮一把。
“好。”文晓凤不爱说话，对于高书林的指点只是应和，不像其他同事，还爱和她吹吹牛。
文晓凤总爱微微低着头，看人也是从下往上看，怯生生的。脸生得白白净净的，个子不高，头发枯黄，嘴角有些起皮。
“晓凤，吃饭了。”到饭点了，高书林招呼道。
“好。”说话的声音低低的。
“高姐，今天中午准备吃什么好的呀？”小四刚下班，抱着头盔从地库出来。
“下班还抱着头盔干嘛？”
“别提了，我就这个月就被偷了两个头盔了，再不看好点，工资光买头盔去了。”小四嚼着口香糖，摇头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只见小四定睛，对着文晓凤左看看右看看，绕了一圈，“这个妹妹怎么有点眼熟。”
文晓凤还是低着头，耳尖微微红了起来。
“哪个妹妹你都熟，就没你不熟的。”高书林挽着文晓凤的胳膊快步往前，把小四甩在身后。
“高姐，等等我，我还没吃饭，一起吃呀！”小四高声喊道，小跑着追了上来。
整天吃食堂，吃得嘴都淡了，今天换个新口味，吃的串串香，高书林请客。
“晓凤，喜欢吃什么自己挑。”三人一人拿了一个餐盘，高书林走在最前面，文晓凤紧随其后左选右选也没挑几个菜，小四在最后面呼啦呼啦地往盘里装。
高书林看到他垒得高高的餐盘，笑骂道，“你这小四！倒是真不跟姐客气！”
小四歪歪嘴，一脸傲娇的样子。
“晓凤，快选选，有没有喜欢吃的。”
“好，谢谢姐。”文晓凤最后还是只选了一点点常见的蔬菜。
文晓凤吃完饭因为超市人事找她，就先离开了。文晓凤饭量小，加上小四刚刚选的那堆得小山似的菜，剩下不少，高书林和小四就留在那儿慢慢扫荡剩下的菜。
“啊，高姐，我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她了。”
“谁？”
“文晓凤啊，她之前是在超市前厅的，上个月，我帮姜韵搬奶茶店的小料，等货来的时候，文晓凤正在被主管骂，我就多看了两眼。”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不清楚，左不过是犯什么错了。”小四一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答道。
“嘿！”高书林扭过头一看，原来是陈姐。
“吓死我了。”高书林正在发呆，被一吓，筷子上夹的菜都掉了。
“小高啊，上次说让我请客，怎么约都约不到，现在却在这里和小四吃饭，果然还是帅哥有吸引力啊。”陈姐装作吃醋撇着嘴打趣道。
“我可没忘，陈姐喊我，我随叫随到。”高书林请陈姐坐下，一起聊聊。
“诶，陈姐，我记得你之前就是在前厅的，是不？”小四这个小灵通顺嘴打听。
“是呀，怎么了？”
“那你知道文晓凤吗？”
“那丫头啊~”陈姐放下嘴角，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提起。
“她怎么了？我上次路过看见她被骂呢，结果这两天就到外送部来了。”小四有点好奇。
“她呀，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高书林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表达方式，直言不讳，从不婉转。
陈姐继续说道，“卖促销品，明明跟她说了不退换，还写了个大大的牌子在那批货上，她就是没记住，给一个客人就换了三次货，客人还是不满意，最后闹着要退款，那个月我们组都被扣了绩效。”
陈姐停不下来了，“客人的话她也听不明白，客人问她这是什么草莓，她说这就是草莓。客人问两个品为什么看起来更好的价格更便宜，她说不知道。”
......
陈姐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笨得要死！”
小四一边听，一边笑得打鸣，嘴里的饭菜都快喷到高书林面前了。
“适可而止。”高书林轻飘飘地用眼神扫射了他一眼。
下班的时候高书林问路尘还在不在，她憋了好几天了，总觉得应该澄清自己上次的“奇怪行为”。
路尘没回消息，她就顺着平时步行回家的路走着，这和路尘平时回家的路也是一致的，平时都在憋闷的库房待着，正好透透气。
在拐角的公园门口，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抱着手臂，倚在电动车上，正准备跑上去打招呼，走近两步才看到对面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在树木的重重黑影下，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看出是个长头发的姑娘。
那姑娘拉着路尘的冬季骑手服的袖口，肩膀轻微地耸动着。
突然，那姑娘踮起脚凑上前去，一束昏黄的灯光从叶隙中撒下，洒到那姑娘的脸上。
是文晓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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