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明天下午五点,我来你家楼下接你。”消息闪烁着,是路尘。老张把高书林的微信推给了他,让他们结个伴。
下午四点五十,路尘就到了朔月公寓的楼下,今天没骑他的电动车,是一辆红旗牌小轿车,穿着也不像平时一样一件几十块钱的烂大街的T恤,而是穿的衬衫,一打眼看过去有点小领导的气质。
高书林则是踩着点到的,她翻出了她好久没穿的修身抹胸小黑裙,上次穿还是律所年会。
她的皮肤是雪白的,把自己的长发卷了卷,散落在胸前,配上她的好身材以及淡雅的妆容,脱下了她常戴的框架眼镜,看起来干练中又有一些小性感。
高书林出现时,他正倚在副驾驶外,望着远处放空,听到有高跟鞋踢踏的声音靠近才回过神来。
看见眼前这位美人,一下子愣住了,等到高书林走近他,准备自己去开他身后的车门时,才猛地跳开两步,拉开车门,邀请她上车。
高书林则觉得他莫名其妙,上车习惯性地系好安全带,开始发呆。
远处火红的夕阳斜斜地射进前车窗,映在两人的脸上,关上车门,密闭的车厢内,一下子就弥漫着苦涩又温暖的香气,是她的味道。
路尘尽量以微小的动作进行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发动汽车,前往会场。
路尘的车上没有男人车上常见的烟味和难闻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应该是车载香薰的味道,加上他开起车来非常稳当,所以高书林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晕车。
她平静地望向窗外,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年会地点是在城郊的一个度假村,所以出城之后一路的风景都很好,夕阳被甩在身后,整个天空、乃至整个世界都是橘色的,他们坐在车厢里,奔向城市之外,有一种末日逃亡的感觉。
等到年会现场时,已经六点半了,年会早已开始,他们一起去门口签了个到。
“要不我们吃完饭就走?”路尘提议道,他来过年会两次,每次都是这么做的。
“好。”高书林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便肯定,这是和律所年会不一样的。
参加年会的绝大部分都是超市的基层员工,穿着都非常朴素,大家也是在尽情享受年会,脑子里没有案子,没有利用年会交际的想法,他们是活在当下的。
年会是自助餐,舞台上歌舞升平,台下则是攒动着挑选食物的员工。
路尘让高书林跟着自己,别走丢了,自己则是一步三回头,时时刻刻确认着她的位置。
路尘饭量大,盘子里的食物垒得高高的,基本上都是各种肉,高书林的盘子则只有一些沙拉。
“你怎么只吃草呀?”路尘微微低着头,看着挑了好久都没挑到满意饭菜的高书林,“来这儿就是要吃点好吃的。”
“没胃口”。
会场外面的草坪已经铺满了霞光,高书林拿着一杯红酒走到了外面的草坪,把食物放到高脚桌上,刀叉漫不经心地插进食物里,站着开始吃起来。
一口菜,一口酒,很快,红酒就见底了。
“要不是我今天开车,高低得和你喝一杯。”路尘也和她一样,望着远方的夕阳,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
“听你的口音,是海城人?”路尘18岁刚出来打工的时候口音更严重,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只有个别字词还有些口音。
“耳朵挺灵的嘛。”路尘嘴角扬了扬,漏出了两个小梨涡。
“我也是海城人,刚到饶城的时候,我点了一次福临门超市的外送,开口就是海城话,等反应过来时,准备切换成普通话,但是对面却用一口地道的海城话回我,挺神奇的。”
那个配送员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那时高书林刚在饶城安顿下来,住了两天的青旅,一点都没休息好,还得处理繁重的工作,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就是这么一段简短的、带着乡音的对话,给了她很多在这个陌生城市生活下去的力量。
这还是路尘第一次听高书林说这么长的句子。
他没有回话,因为他是福满门超市配送员中唯一的海城人。
他看着她望着远方的侧脸,沉静而温柔的面容,橘红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嘴唇则因为喝了葡萄酒,染上了梅子色。
“可以帮我再拿一杯酒吗?”
“好。”
等到路尘回到草坪时,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色,天空的边角处已经挂上了月亮。
高书林还站在高脚桌旁,手臂轻轻倚靠在桌面上,双脚交叉,过膝的黑裙只露出一截小腿,但是能看出是笔直而修长的。
路尘在远处顿了顿,才往高书林那儿走去。
走近时,正好一个侍者推着餐车从她身边路过,她可能是在出神,未来得及避让,加上细跟高跟鞋站在软乎乎的草地上不太稳当,眼看着一下子就要往身后倒去。
路尘箭步向前,揽住了她的腰。
她的右肩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长发拂过他的脖颈,鼻腔中又充盈着那种带着点苦涩又有些暖意的香气。
高书林稳了稳神,才站直了身子,转身向路尘道谢。
路尘的脸刷一下红了,即便在昏暗的天色下还是格外明显。
她从路尘手里拿过红酒杯,背着他,抿了一口酒,继续欣赏着度假村的美景。
“你为什么来这里?”路尘突然问道,这句话像是憋了很久。
“你为什么来这,我就为什么来。”高书林一脸看傻子的眼神。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你不属于这里。”路尘紧握着刚刚取来的果汁,等待着她的答案。
“所有人都说我应该在哪里在哪里,应该做什么工作,什么时候买房,什么时候结婚,好像任谁都能指点我两句,但是人生真的有标准答案吗?”高书林一脸疲惫,路尘又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熟悉的悲伤。
路尘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以拼命地干,可以劳累,甚至可以受伤,但是你不能真的送命。”
“我知道。”高书林拿起高脚杯和他放在桌面上的果汁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高书林摇摇晃晃地往停车场走去。路尘跟在离她两步的位置,生怕她跌倒。
等走到车前,她的酒劲儿彻底上来了,路尘只好抱着她上了车,仔细地系好安全带,再把车后座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夜幕已经彻底落下,城市里的点点灯火还在远方,他们在黑夜里出发,驶向他们原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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