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和殷商约定了次日交易。
格林付出了一贝的定金。
殷商则付出了一个新鲜的卷心菜作为赠品。
旁观这场交易的小红帽：“…………”
殷商去向其他人继续兜售商品，临走前又笑嘻嘻地加了小红帽的好友，也不知通过没。
队伍慢慢前进，格林和小红帽终于到了塔楼门口。
老实说，这是格林头一回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走到这儿。
守门人穿着的制服，和之前那些把倒栽葱砸地上的伤者抬走的人穿的衣服很像，不过花纹颜色有细微差别。
守门人手持长棒，横在小红帽前面。
格林同守门人搭话：“你好，朋友，你在这里工作吗？”
守门人抬眼瞅了瞅格林，冷淡地回应：“差不多吧。”
“人还挺多的。”格林感慨了一句。
这话打开了守门人的话匣子。
“多到可怕！”守门人摇头，“真不知道这塔有什么好看的。”
对此，格林深表赞同：“估计都以为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可不是么，你当我为什么在这儿？”
“怎么说？”
“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群人，乌压压冲进去，结果有人活生生地被挤出来了。就那个洞，看到了吗，叫都来不及叫就掉地上了。”
格林抬头，看向守门人指的窗洞。
他喃喃：“真是疯狂。”
守门人：“所以就派我来了，控制人数。”
格林：“安全第一。不过也是辛苦你了。”
守门人哂笑：“哈，我现在得天天住在这儿看着。不过这没什么，过几天会有人来和我换班的，到时候就能轮流休息了。”
守门人自己开解自己。
格林：“嗯，等你休息了，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真的吗？”
守门人眼前一亮。
“好朋友，你真是个好人，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叫欧特派。”
守门人终于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格林。”格林沉吟，“欧特派……你认识欧哈利大叔吗？”
“你认识他？噢，你别想多了，他可不是我老爹。不过算是亲戚关系吧，那老家伙就是不乐意搬到镇上，也不知道这村子里有什么宝贝。”
欧特派的表情变得更加自如，俨然视格林为朋友。
“人是这样的，上了年纪会更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有熟悉的朋友。”
“或许吧。怎么老得这么快呢？”欧特派轻声地说。
又有两个人从塔楼里出来。
“行了，你们进去吧。”
欧特派抬起长棒，杵在地上。
等小红帽和格林进门后，欧特派横棒拦住后面的人，高声喊道：“最多只能再进十个，剩下的不要排了，要来的明天再过来！”
格林回头望了一眼，他身后已悄然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看起来天真浪漫，仿佛在郊游。
还有人一板一眼地同殷商讨价还价。
殷商眉开眼笑，估计赚了不少。
“你和看上去的不太一样。”小红帽忽然开口。
格林：“嗯？”
“话多。”小红帽简短地评价。
他们正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塔楼里的人不算多，但也没有格林上次来那般阴凉了，稍微有点闷热。
格林回复小红帽：“可能是你看过的人还不够多。”
小红帽沉默了一会儿。
“确实。我没见过什么人。”她说。
到了二楼，格林看到几个人围在一面窗间墙边，研究墙上的刻痕。
格林：“…………”
他开始考虑去楼下转转了。
小红帽准备过去看看，顺便离格林远点。
格林却拦住了她：“别去。”
“为什么？”小红帽的语气稍稍有点冲。
格林脸颊微红，小声且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小红帽没听清：“什么？”
格林顿了顿，不得不重复了一遍：“那是我画的。”
他放慢了语速，不过声音依然很小，听起来嘟嘟囔囔的。
幸好小红帽听明白了。
小红帽睁大了眼睛：“你？”
格林把头别到一边，从窗洞口眺望远方。
小红帽哒哒哒绕到他前面挥手：“真的是你？”
格林：“……是的。”
“你怎么做到的？什么时候？难道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但你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小红帽压低了声音。
格林慢慢地回复：“嗯，确实，我是说，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人。”
完全的实话。
小红帽信了：“我知道这个，嫌疑人会回到作案现场，对不对？”
格林挤出一个笑。
小红帽后退半步。
“公正地说，你不笑的时候更和善。”
格林嘴角放平：“谢谢提醒。”
小红帽扫视一圈：“这里什么也没有。”
格林早有预料。
“这是当然的。”
“你来的时候就这样？”
“……是的。”
“好吧。”
小红帽安静地下楼。
格林应该说点什么，但他没有。
他想到一种可能性。
在格林见过的这些“外地人”里面，小红帽可以算是最正常的一位。
她几乎还是个孩子。
格林因为她正常而接近她，此刻也因为她正常而犹豫。
其他人，譬如醉酒鬼马小精灵，疯疯癫癫，但有小队，人太多了。
殷商，一心向钱，但也可能是借着做买卖的名头，监视他人。
相比之下，小红帽看起来就十分无害。
……
所以。
所以，小红帽可能是个陷阱。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格林晃了晃脑袋。
困在这里久了，可能神经有些敏感了。
格林敛眸走出塔楼，外面已无人排队。
小红帽目光失神片刻，同格林道别：“我走了。”
格林点头。
他扭头望了一眼塔楼。
欧特派在等剩下的人出来。
如他之前所说，晚上估计会留宿在此。
那，今晚住哪儿呢？
格林思忖着，有心想问小红帽，却发现这孩子不见了。
格林：“？”
走得这样快吗？
哪怕是他也完全没听到动静。
真是有天赋的孩子……
格林惊叹着迈腿。
天已经黑了。
村子也安静了下来，仿佛如他初见它时的样子。
格林沿着土路走了一会儿。
白天那些闹腾撒欢的人似乎都消失了。
不，也没有全部消失。
格林看到了在屋顶上金鸡独立的人。
夜风猎猎，刮着那人的衣裳，透出底下匀称修长的四肢。
格林看着看着，暂时忘却了流落街头的烦恼。
是的，是这样的。
这个村子是完整的，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小孩。
村子还和小镇有联系。
但村子里多出来的人没有。
多出来的人，几乎都是年轻人。
有小孩，但也是像小红帽这么大的，而不是像小芳家的孩子那么小的。
这些年轻人，纵容有许多异样，但绝大多数人同那屋顶上的人类似，身材修长，容貌清秀。
在这群人的衬托下，村子反而显得正常了起来。
格林一时犯了难。
难道是便衣？来搜集证据的？
但是这么多人，不是更容易打草惊蛇么？
格林最终放弃了上屋顶沐浴月光。他随意选了摞草垛，胡乱应付了一宿。
次日清晨，格林的眼中带着淡淡的红血丝，走在路上。
没看见外地人，倒是村民有不少。
他们在古胡家门前排起了长队，是来打水的，口中说着吉祥话。
离水井尚远的人则在队尾闲聊。
格林抱着锅站在最后面，听了两耳朵。
比如古胡家的孩子在镇上工作。
比如小芳家的孩子在镇上念书。
比如小芳家的男人在海里讨生活，所以被晒得黑黢黢的。
比如欧哈利年轻时曾捕到过比人还大的鱼，鱼骨被城里的商人买走了。
“呀，你就是格林吧？这锅可好用了，我家里也有一个，用了好多年了。”大婶扭头要说话时，忽然瞥见格林，热情地搭话。
格林胡乱点了点头，几乎要掩面了。
如果大婶说的不是她家也有一个，而是她家丢了个一模一样的，他一定会将锅还给大婶，然后转身朝镇上走去……
大婶同格林前面的人换了个位置。
格林低眉垂眼：“您有什么事儿吗？”
大婶摆了摆手。
“不是什么大事儿，是大婶我呀，想给我那闺女寄身衣服，就是还差些鹅绒。”
大婶面露难色，敲了敲自己的大腿。
“可是我这腿已经追不上那大鹅了。格林呐，能不能拜托你，帮大婶找些鹅绒回来？”
【任务：帮大婶搜集鹅绒（0/5）】
【任务奖励：5贝，结实的上衣*1，结实的裤子*1，结实的鞋子*2。】
【请问是否接受？】
格林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当然可以。但是婶子，您说的大鹅在哪里？”
大婶仰着头回想：“最开始，大鹅在我家后院。后来，它在村子里走动。再后来，我就只有早晚能见到它的影子了。”
格林耐心地问：“那您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哪里？”
大婶苦思冥想，总算想起来了：“我上一次看到它，是在村口那棵树上。”
“好，我会帮您找的。”格林应下。
大婶仔细叮嘱：“是找鹅绒，不是找大鹅。”
格林点头：“明白。”
大婶欢欢喜喜地打完水离开了。
天亮了，格林干脆在古胡的院子里洗漱完，便朝不远处的大树走去。
眼下他有两件事要做：欧哈利大叔的船和大婶的衣服。
正好大树离古胡家近，先来看看有没有大鹅的线索。
格林还想去镇上看看。
村里的居民或多或少都和镇子有关系。
到头来，从村民这里听到的消息可能比外地人还多也说不定。
早知道先往镇子的方向走了。
——不过看到大海和小溪也不亏。
格林又想起去海边的路上看到的木板。
说不定能拿来给欧哈利大叔交差，就是有点远，可以作为备选。
格林不过神游片刻，树上便掉了一个人下来，叫他吃了一惊。
格林走近了一瞧，发觉地上那人竟有几分眼熟。
“鬼？”
格林随手拾起一根树枝，戳了戳地上的躺尸。
地上的醉酒鬼马小精灵幽幽抬头，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还没看清是谁，就撇眉闭眼，张嘴哭嚎：“哇——”
“救命哇！”
“救命救命救命！”
咔咔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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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塔楼巡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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