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林望给沈今套上自己的毛衣，整理着他的袖扣，眼里浮现出些许茫然。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是000，之前的沈今是002，说起来好像确实没有001。”
沈今眼眸低垂，看着林望帮自己整理着袖口。
“嗯，在前100个ERS制造出来后，研究所才发现如果没有遥控器，很难阻止会产生自我感情的ERS机器人，尤其是在机器人的初始设定实际上是强于一般人类的情况下。”
林望坐回床边，看着沈今。
“所以我诞生了，而在我诞生之前，听说他们是在001做实验，希望能通过改造001的设定和性能，实现对首批ERS的控制，但是失败了。”
沈今的叙事风格总是带着淡淡的旁观者意味，受限于他本人的感情系统比较弱，即使想要有感情地描述，也很难像个真正的人一样。
“因为首批ERS机器人的制造耗时耗力，即使001不能完成那样的目标，研究员们也并没有真的想要报废他，也并不担心他完不成目标会怎样，但是主要负责调试他的那个研究员却走了极端。”
沈今的手指轻轻擦过桌面，眼神空洞，陷入了回想。
“626为了缩短时间用了双保险的方法，蒋博士带领的小组来研究我，另一个博士则负责对001进行调试。可是直到我诞生，那一组都没让001达成目标。”
深吸一口气，林望看着沈今的眼睛，抿着嘴唇，视线偏移。
“所以，001最后怎么样了？”
“他被报废了，那个研究员走极端，无论如何都觉得001应该是那个最完美的，却不知道不完美对机器人而言未必是坏事。”
眼眸黯淡下去，沈今沉默了片刻。
“001被报废的时候我不在，但听他们的描述，可以用死得惨来形容。001被回收之后，第二批生产的ERS机器人才开始加入严格的管控和限制，也不允许发生单一研究员针对单一机器人的情况。因为001的死，其实也有那个偏激研究员的问题。”
林望的视线微垂。
“那个研究员为什么一定要001成为遥控器呢？明明就连蒋博士都知道，作为遥控器是要去杀害自己同类的。”
被问到这里，浙金输出沈今能够知道的，他轻轻歪头，随后摇摇头，“我不知道，总之我不觉得这个位置有什么好的，但是人类可能有不一样的感觉吧，认为能把权力施加到别人的身上，就是一件好事？”
被机器人点破人类的劣根性，林望尴尬又好笑，微微侧屯着，视线停驻在沈今的脸上。
片刻，他脸上那无奈的笑容收敛，盯着沈今的眼睛。
“至少你想明白了。”
林望握着沈今的手，“……所以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和于盛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嗯。”
沈今坐在林望对面，“当初那个研究员被先开除，他却更改了001的底层代码，让001成为了他的机器人，001开始袭击所有研究员，即使不像我一样有武装设备，但身体机能也比研究员优秀很多。他的暴乱导致了超过10名研究员的伤亡。”
言外之意被林望听明白了。
“你认为，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个凶手，昨天你说凶器还留着，也是因为那个凶器可能是唯一能证明凶手是被逼的。”
两个人关上了房间门。
“001被报废了，那那个研究员呢？有没有被抓起来？”
沈今肯定地点头，“当然被抓了，只是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他被抓的时候，我正和蒋博士一起处理001的事情。”
走出了房间，两个人朝着甲板走去。
毕竟当时那个凶手是朝着甲板的方向逃跑的。
“根据监控内容，他应该是在这里，跳了下去。”
沈今打开探测仪。
清晨的海风很清新，但碍于冬天，带着些许刺骨的寒意。林望不由得拉了一下袖扣，陪沈今一起弯下腰凑近了观察护栏。
“这里有血。”
林望指着略高一点的护栏，那上面有一个很整齐的血痕。
“是凶器留下的痕迹，还有刀的刮痕。”
沈今的监测仪分析着结构，将继续如数记录。
“郭宇让你协助办案，你别忘记把信息发给郭宇，不然有什么事情，都说不清。”
林望还是谨慎一些，想起刚刚于家那群人不好相处的模样，就一阵阵发晕。
这就是他不喜欢那种有钱人做派的原因，做。
“我当然记得，也都同步给郭宇了。”
“船还是要朝着新川东港去的，明天上午的观鲸活动还是要进行的。毕竟船上其他的客人并不清楚于盛的死因。”
沈今直起腰，把着栏杆朝着下面看。
甲板距离水面足足二十多米，从这个高度跳下去肯定不至于死人，但距离船身太近，会被船底的水流阻碍，最后绞入船底的水流中，溺水也是显而易见的结局。
“他没跳船，肯定还活着。”
沈今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带着林望朝救生舱的方向去。
救生艇被折叠着放在一侧，墙上的全息屏显示着救生舱的储备物资，除了基础的水和食物之外，救生舱按照船体荷载人数的额定，应该有20艘。
“19艘。”
沈今扫了一眼就数清楚了。
林望抱着手臂。
“他把救生艇放下去了，然后跳到救生艇上，然后他要怎么回船上呢？”
沈今回头看了林望一眼，“这种救生艇搭在了一定程度的动力系统，属于半个世纪之前的老东西了，动力虽然不足，但昨天发现于盛的死因之后，不确定是否要返程回新川北港前，这艘船的速度也降低了很多。”
“只要他清楚一楼乘坐救生艇的紧急疏散口，那就完全可以重新回到船上，救生艇就在海上漂也无所谓，不需要考虑回收问题。”
沈今仔细检查着救生艇的数量。
“我在想甲板上会不会还有什么信息，毕竟他特意选择从甲板上走，带着一把刀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听到沈今的疑虑，林望倒是毫不在意。
“那我们回去看看，说不定甲板上有什么线索呢？虽然确实没有证据表明这个人就是被威胁的，但万一事实如此，我们谨慎一点，不就能避免真正的凶手逃脱法律制裁吗？”
从走廊回到甲板上，甲板上的人影让林望立刻把着沈今的肩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有人。”
“有人？”
这么早？才六点多，除了沈今和林望这样为了趁人少查案子的人外，哪里还有人来甲板上吹冷风啊？
“是谁？”
沈今微微探出身子打开了监测仪，仔细观察着那边。
日出的太阳很大，照得海面波光粼粼，沈今眯了眯眼，通过监测仪看清了那两个人拥在一起的人。
一男一女，女的是二少爷的未婚妻，就是在于盛死前阻拦二少爷的女生，而男的……
沈今仔细搜罗着大脑里，才终于在昨晚于盛遇害前宴会大厅得到了记录。
他跟在于盛身后，应该是于家带来的仆人。
“他们俩……”
林望的两个拇指相对而立，勾勾之间表示着某种关系。
沈今和林望从另一侧离开了。
“二少爷知道吗？就二少爷那个不服就干的性子，这可是他的未婚妻……”
吃到了惊天大瓜，林望一时间忘记了要注意影响，也忘记了要保持冷静。
沈今仔细回忆着脑海里关于那个仆人的印象。
他只记得在于家两个少爷吵起来之前，那个仆人还是在的，只是吵起来之后，沈今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两个少爷身上，对那个仆人的印象就不深刻了，就连他的电子脑里也没有过多的记录。
“那多简单啊，我们直接去问问不就好了吗？”
听到沈今的疑惑，林望非常果断的给出了回答。
今天依然照常供应着餐饮，昨天还哭声一片的嘶溜餐厅今天就已经变得和往日一样，没有一丝异常了。
林望和沈今刷了卡走进了餐厅里，视线上下一扫，正好看见了坐在窗边座位上吃饭的海晏。
那个位置正是昨天中午林望和沈今坐的位置。
“啊，林老板，沈侦探！”
海晏立刻捕捉到两个人的身影，高高举起手朝着两个人挥舞。
这下不得不坐在一起了。
林望和沈今原本想趁着早饭时间梳理一下已经知道的内容，接下来找于家的人问问话，可海晏在这里，也不能讨论太多。
“吃完之后我们先去找于家的大少爷聊聊，然后查一下监控，确定一下于家相关的人昨天先于盛离开的人都去做了什么，最后在调查一下那个恐吓信，确认一下恐吓信和他们没有关系。”
两个人站在自助餐前手里拿着夹子夹餐，沈今简单交代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林望立刻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丰盛的早餐。
“早上就有冰激凌？”
林望看见了角落里放上的冰激凌，眼里多了一丝狐疑，想起了那个传闻，当船上有人死去的时候，就会把冰激凌分发给大家的传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实上这种客容量的船，是有停尸房的。”
沈今拿起了一盒冰淇淋，“我要冷却一下自己，你可以跟我吃一份，别忘了拿冰激凌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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