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鸢尾花王国,少年艾略特成了继母手中的囚鸟。
父亲去世后,曾经温暖的家变成了生锈的牢笼。
他从二楼向阳的卧室,被赶到了布满灰尘的阁楼。
身边只剩下一盆不会开花的鸢尾花。
小时候,他曾问过母亲:
“为什么它从不开花?”
母亲摸着他的头发:
“传说只有找到真爱,它才会绽放,就像昙花那样。”
如今母亲已逝。
那盆始终不肯开花的植物,成了无数个寒夜里唯一的念想。
思绪被粗狂的声音打断:
“艾略特!水冷了!”
“艾略特!我的礼服皱了!”
“艾略特!鞋子不够亮!”
继兄们的喊叫从楼下接二连三地传上来。
艾略特放下只吃了一半的干面包,匆匆起身下楼。
今日皇宫有一场特别的舞会。
不是为王子选妃,而是为了替年轻的礼官菲利克斯挑选一位艺术顾问。
艾略特曾在集市远远见过那位礼官。
银灰色的眼,浅褐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不同于那些目中无人的贵族,他的神情总是温和的。
据说,他精通绘画与雕刻,亲自打理王室收藏。
“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
艾略特这么想了一瞬,很快又自嘲般地低下头。
以他的身份,连踏进皇宫前院的资格都没有。
“艾略特!发什么呆!”
继母尖锐的声音如同针扎一样,“把这两双鞋擦亮,再去集市买最新的丝线,要是耽误了你哥哥们的舞会准备,今晚就别想吃饭。”
艾略特默默接过鞋子。
当他拿起继兄劳伦斯的鞋,一张揉皱的传单从鞋里滑落。
“皇宫舞会,诚征艺术顾问,擅长绘画或雕刻者优先。”
艾略特的心猛地一跳。
绘画,是母亲留下的唯一没有被夺走的天赋。
在无数个被关在阁楼的夜晚,他借着月光在废纸上作画,那是多么的快或呀。
也许……
只是也许,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现实很快打碎了这点幻想。
夜幕降临,继母与继兄们换上华丽礼服,带着昂贵礼盒,乘马车离开,只留给他一地杂乱需收拾。
客厅归于安静后,艾略特回到阁楼,揉了揉冻麻的手指,望向角落那盆鸢尾花。
“至少,还有你。”
他轻声说,指尖轻轻拂过那一圈始终紧闭的花苞。
就在这时,楼下隐约传来街上钟声的回音,窗外的夜色忽然明亮了一瞬。
第二天,全城都在议论一则新公告:
“礼官菲利克斯大人寻找那位穿着特殊牛皮鞋的年轻人。”
那不仅是鞋的主人,还是昨夜与他在舞会上谈论艺术的人。
艾略特正在后院刷洗餐具。
冷水冻得他指节发红,心却因这则消息翻起涟漪。
昨晚的一切,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继母他们离开后,他在阁楼翻出藏在地板缝里的画作。
那些画着王城、街巷、行人的速写,被他一卷一卷收好。
他本打算就这样永远待在阁楼,只在纸上去到那些到不了的地方。
直到楼下那盆鸢尾花突然发出一点微光。
艾略特愣住,从梯子上爬下去,看到花盆边缘多了一样东西。
一双牛皮鞋。
它不像市面上的鞋那样僵硬,而是由一片片柔软的牛皮拼接成柔软的鞋体。
他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但鞋子确确实实穿在了他的脚上。
大小正好,一点都不硌脚。
那晚后来发生的一切,更像是在做梦了:
他偷偷搭上去皇宫的商队马车,在不被注意的角落下车,被拥挤的人群“带”进了灯火辉煌的大厅。
无人关心一个低调又衣着朴素的少年。
直到那双牛皮鞋在灯光下折射出厚重的光,被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捕捉到。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鞋。”
礼官菲利克斯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的脚上,格外认真,“是出自哪位工匠之手?”
艾略特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是……一位朋友所赠。”
菲利克斯抬眼,第一次真正地看向他。
“你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像鸢尾花,很美丽。”
他们谈起艺术,从古典壁画聊到街角涂鸦,从王室油画聊到市井小贩的木牌。
艾略特以为自己会结巴,会局促,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只要是在这个人面前,他就能一直说下去。
菲利克斯不时补充自己的见解,从不打断,也从不敷衍。
那是艾略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看见”,是被人当成“有价值的东西”认真对待。
“你是我今晚遇见的第一个真正懂得艺术的人。”
在舞曲间隙,菲利克斯这么说,“其他人只关心这个职位能带来多少荣耀。”
有人扶住了他的腰。
有人问他名字。
而当钟声敲响午夜,他才想起。
一切,只能维持到这个时间。
他慌乱抽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宫殿的长阶上,一只牛皮鞋从脚上滑落,他顾不上回头。
直到今天,敲门声响起。
皇家侍从来到继母家门前,手中托着那只牛皮鞋。
“奉礼官大人之命,试鞋。”
继母与继兄们几乎争先恐后,把家里能拿得出手的鞋子全搬了出来,一双双试,一次次失望。
“阁楼上还有我。”
艾略特从楼梯口走下来,语气平静。
“闭嘴!”继母厉声,“你算什么东西?”
侍从看了他一眼,语气却很客气:“这位也请一同试一下。”
劳伦斯不甘心,伸脚故意绊他。
艾略特踉跄了一下,一卷画纸从怀里滑出来,散落在地。
侍从顺手捡起一幅,愣住了。
纸上是菲利克斯的半身像。
“这是你画的?”侍从问。
“是。”艾略特点头。
他从怀里取出另一个盒子,打开,是另一只牛皮鞋。
他坐下来,把鞋穿上。
那双鞋与他的足型完美契合。
屋子里静了一瞬。
侍从转身向他微微鞠躬:“请随我们入宫,菲利克斯大人一直在寻找你。”
继母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宫花园安静而宽阔。
菲利克斯背对着他,正看着一盆被人小心移栽过来的植物。
那是艾略特房间里那盆鸢尾花。
它不再是无精打采的颜色。
而是充满了活力。
“我一直好奇,”菲利克斯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个和我谈了一晚艺术,却没来得及告诉我名字的人,到底是谁。”
他转身,看见艾略特正有些局促地站在石径上。
“当侍从把那幅肖像送到我面前,我大概就知道了。”
菲利克斯说,“你并不是什么神秘贵族,而是被埋没在原生家庭里的天才。”
艾略特低下头:“那晚,我隐瞒了身份。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菲利克斯向前迈一步,伸手轻轻托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应该道歉的是我们,让一颗真正的星,困在尘埃里这么久。”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艾略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看到花了吗?”
菲利克斯指向那盆鸢尾花,“我们国家的鸢尾花只在真爱面前绽放。”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花苞在这一刻齐齐张开。
艾略特眼眶微热:“原来传说是真的。”
“那就让我们顺着这个传说,往下继续。”
菲利克斯忽然单膝跪下。
“艾略特。”他叫他的名字,“你愿意成为王室的艺术顾问吗?”
艾略特看着他,看着那双诚恳的眼,看着为他而开的花。
他忽然想起母亲的话。
“只有真爱,鸢尾花才会绽放。”
他笑了。
“我愿意。”
灵感来源于《灰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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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灰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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