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被打开,狱卒拽着应止遥的手,强硬地将他拖到角落。
“你做什么!”
应止遥硬生生地和应安分开,应安喊了声哥哥,扑上来却被狱卒一掌挥开。
“老实点!老子看着你们这些废物,天天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牢房里面连个媳妇都娶不到!从你身上讨点好处不是应该的吗?!”
狱卒拉扯着应止遥,想要掀开他的衣服,色-眯-眯地看着肤白如雪的皇子,“细皮嫩肉的皇子老子还没尝过呢!今天就来长长见识!从了我,今后也好叫你在牢里的日子好过一些!”他□□两声,想要撕下应止遥破破烂烂的衣裳。
周围其他狱卒就这样看着二人,不怀好意地嬉笑起来,下流地吹着口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住手!”
应止遥大惊,没想到这狱卒竟抱了这样的心思!他看着周围狱卒侵略的眼神,推搡起来,一边往外跑。他并不通拳脚,又没什么力气,只能凭借本能胡乱挣扎。
那狱卒被应止遥推-倒在地,似乎听到了周围同僚的嘲笑,顿感没面子,刹时怒从中来。
“好你个贱-人!”他怒骂,拖着应止遥的脚将他捉回去,“还敢反抗老子!”
应止遥还欲逃跑,却被那狱卒一脚猛地踢在他肚子上,他滚出去撞上墙壁,猛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阵发黑,来不及再逃跑,软着手脚直接晕了过去。
狱卒得意了,刚想把应止遥抱起来,就听到外面一阵动静。
“谁是贱-人啊?”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长福。
那狱卒突然收了脸上的狠戾,扔下应止遥,转而换上谄媚的笑容,搓着手迎接:“李公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要劳您大驾?快请坐快请坐。”周围的狱卒见李长福来了,也纷纷收起了下流的表情,恭敬地行礼。
狱卒弓着身子给李长福端了把椅子,又泡上了茶,一副殷勤的样子。
李长福从容地坐下,理了理袍子。
“还没说贱-人是谁呢?”
他刮了刮茶杯,却没有喝。
那狱卒笑了笑:“不过是一个犯人不听话,我给了他些教训而已,不劳公公操心。”
“喔?哪个犯人?”李长福道。
“就是楚国的俘虏而已。”
李长福闻言皱了皱眉:“带来我瞧瞧。”
狱卒只好将昏迷的应止遥拖到李长福面前。
李长福定睛一看,眼前一黑,瞧着应止遥嘴角淌血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惊声道:“哎呦,你这可是犯了大错了!”
那狱卒原本没当回事,想着小事化了,一个战俘想来也没什么用处,却听到李长福这么说,顿时大惊失色,腿上一软跪在他身边:“怎么?不过是个囚犯,公公可别吓小人啊!”
“囚犯不假,但是这可是陛下亲自要的囚犯!我正是奉陛下之命来带走楚国太子的,现在可好,人被你打成这样,叫我怎么和陛下交代!”李长福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应止遥,不知道人究竟死没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戳了两下狱卒的脑门,又踹了他一脚,将茶水泼了他满身。
那狱卒苦不堪言,却不敢吭声,只能惊慌失措哀道:“这我哪知道啊公公,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陛下不会砍了我的脑袋吧!公公可要救小人一命啊!”
他越想越害怕,吓得脸色惨白,扑到李长福脚边一个劲儿地求饶。
也不知一个低贱的囚犯,怎么就入了陛下的眼。
李长福睨了狱卒一眼,将他踢开,恨铁不成钢道:“陛下也从未叫你们苛待战俘,你倒好。”他冷笑一声,“不过陛下倒也没说人要全须全尾地过去,我且将人领过去,看陛下什么态度,你最好祈祷陛下不要发怒。”他眯了眯眼,语调突然拐了个弯,狠戾起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狱卒听了这话,心道李长福是会保他的,赶忙连滚带爬地起来道谢,往李长福手里塞了几块碎银点头哈腰:“多谢公公,多谢公公,您可一定要在圣上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啊!小人这条贱命可全指望公公了!”
李长福颠了颠银子,嗯了一声,命人将应止遥抬走了。
狱卒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立刻敛了脸上讨好的笑容,啐了一声。
——
应止遥再次醒来,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半晌才缓过来,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他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竟不在牢里了,反而躺在一处华丽干净的屋内,身下的床铺也不再是粗糙的干草床,而是上好的蚕丝被。
恍然之间,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楚国,被俘、被囚、被辱仿佛都是一场梦境。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应止遥猛然惊醒。
这是哪?
有人来救他了?
狱卒呢?
他忽地想起了狱卒的恶行,打了个寒颤,脸色一白猛地坐起身来,捂着发疼的肚子,慌乱地检查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穿的不再是囚衣,而是干净雪白的褥衣和袍子。
谁给他换的衣服?
身上没有痛感,也没有奇怪的痕迹,只有肚子上一片淤青,应止遥想那狱卒应该没有得逞。
宽慰自己许久,应止遥才放心,开始打量周围。
是一处精致的房间,像是在皇宫,但他不能断定。窗外日光有些昏暗,应该是傍晚了,屋内烛火忽明忽灭。房间里陈设华贵雅致,床头摆着香炉,烟雾袅袅升起。此处看起来华贵干净,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
突然旁边走来一个小侍模样的人,手中端着碗,恭敬地对他道:“公子,你醒了,先吃些东西吧。”
说着想要把粥喂给应止遥。
应止遥吓了一跳,不知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躲开了小侍的手,警觉地打量他。
这人穿的应当是良国的服饰。
“这是哪?你又是谁?”应止遥警惕地问道。
小侍不回答,只是将粥送到应止遥嘴边:“喝些粥吧,公子。”
应止遥推开小侍,下了床未穿鞋就跑向门口。
“公子!”
小侍一时不注意,竟没能拦住应止遥。
应止遥跑到门口,正欲推开门,却猛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门从外面打开了。
应止遥狼狈地跌在地上,手肘磕得通红。
门口的仇无救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揉着脑袋的应止遥,皱眉开口道:“刚醒就想着跑?要不要朕叫人把你的腿打断,叫你再也跑不了?”
一旁的小侍见皇上到了,便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应止遥刚从发懵的状态下回过神来,就听到仇无救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他面色一僵,缓缓起身,却不行礼,只对着仇无救道:“参见陛下。”又看了看四周才问:“陛下这是何意?”
一双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仇无救。
仇无救看着应止遥这副不肯低头的高傲样子,没有半分身为阶下囚的自知之明,顿时不悦道:“你不是太子么?怎么最基础的规矩都不知道?见到皇帝要跪下,朕叫你起来你才能起来。”话音未落,应止遥只感觉膝盖一痛,竟是被仇无救绕到身后一脚踢在了膝窝,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应止遥只觉得钻心的疼,仿佛膝盖骨都碎裂了一般。
他捏着掌心,心中恨意弥漫,面上却只能忍住,用颤-抖的声音向仇无救赔罪:“罪臣知错,望陛下责罚……”他狠狠咬着牙,反复叮嘱自己莫要冲动,他要想活下去报仇,就不能让仇无救起了杀心。
“责罚?责罚当然会有。”仇无救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扬起了眉,换了副语调,慢悠悠坐到床边,“跪着,过来。”
应止遥忍住怒火,忍着疼痛膝行着到仇无救面前,他抬着头,不卑不亢地看着身居高位的人,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桀骜。
仇无救掐住他的脸,缓缓靠近。
“再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朕,朕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他不悦道。
这是什么眼神?这是一个阶下囚该有的眼神吗?
尊严?不屈?
丧家之犬不配拥有这种东西。
“……遵命。”
应止遥垂下眼眸,不再看仇无救。
仇无救这才满意,继续打量手里的人。
换上了干净衣裳,应止遥比之前在大殿上见到的更有风姿,一袭白袍清雅矜贵若谪仙降世,倒是符合他的预想,就是太瘦弱了,皮肤和骨头之间仿佛没有肉似的,轻轻一折就能断。
“太子殿下想必是恨极了朕吧?”仇无救道。
他善征战,好杀伐,手中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国家,楚国不过是其中之一。
于他而言,这只是一次胜仗,一次战勋,对于应止遥而言,却是灭顶之灾。
应止遥闭了闭眼,想起覆灭的楚国,染血的台阶,倒了一地的侍卫的尸体,胃部一阵翻涌,他颤着牙根,双目泛红:“……罪臣,不敢。”
脆弱单薄的身子跪在仇无救脚边,愈发让人想要凌虐欺辱。
这次的战利品,他很满意。
“朕不会责怪你的怨恨。”仇无救道。
相反,他就是喜欢看到这样清风朗月之人的恼怒,看到他愤怒时歇斯底里的模样,看到他恨极了自己却不得不臣服于自己的屈辱。
应止遥以为这是仇无救在试探自己,道:“成王败寇,陛下是胜者,罪臣是败者,技不如人,臣……自认有罪。”
有什么是比在仇人面前俯首称臣更羞-耻懦弱的事吗?
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不管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楚国、为了复仇。
“哈哈哈哈哈哈!”
仇无救听了应止遥这番说辞,大笑起来。
太有趣了,实在是太有趣了!他见过怨他者,恨他者,谄媚者,讨好者,怒骂者,像应止遥这般装作风轻云淡宠辱不惊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你会忠于朕么?”仇无救道。
应止遥轻笑,眼睫轻颤,也不管仇无救信不信,一副予给予求的模样胡说八道:“陛下是君主,罪臣怎敢不忠。”
这狗皇帝想同他演什么戏!?
灭他国家,毁他山河,杀他子民,刚将他从地牢里带出来,又是这番说辞。
忠?
他有什么资格让他衷心!?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朕,你的名字是什么?”
“……应止遥。”
他很想怒斥面前之人,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他想一剑杀了面前之人,然后放一把火,烧了这良国的宫殿。他想对着面前这个暴君宣泄自己的苦痛和愤怒,可是他不能这么做,毕竟若是死了,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应止遥…”仇无救意义不明地轻笑一声,又缓缓喊了一遍,像是在回味些什么,“不错的名字。你可想清楚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你受宠还是受辱的凭证。”仇无救垂着眸看应止遥柔顺的后脑,“那就让朕看看你的衷心吧。”
他抚上那后脑,张开臂膀,冷声命令道:“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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