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只有细细飘来的风雪,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遐蝶踩上去,有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
茫然,亦或者带着不知所措,因为她没了身份与责任,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天地间,一切都是那么松快,如同游鱼入了水,也像是飞鸟顿足,停留在了一颗离家很远的树枝上。
“咔嚓、咔嚓……”
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他似乎踩着雪地里的枯叶,慢慢走了过来,那呼吸声像是突然闯入的一道杂音,在他沿着记号找来的时候,只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蹁跹地站在雪地里。
炭治郎几乎看呆了,那样高贵的气质,比那种大贵族家里的姬君还要有魅力,此刻,她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方向。
在和那双暗淡的眼神对视时,灶门炭治郎几乎不敢呼吸,只觉得他像是直面了某种严肃的注视,站在生死罅隙之间。
“你好?你……是谁?”
他沉默了半响,才问出这个问题来,紧接着,他看见了遐蝶的耳朵,那不像是人类能长出来的模样,未知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似乎是害怕吓到了他,遐蝶退后了一步,与炭治郎保持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昨晚多谢你的衣服,我将它放在地上,这样还给你可好,抱歉,因为我的特殊,只能以此失礼的方式。”
她优雅地行以一个歉礼,将那件黑绿格子的外套折叠好放在雪地上,但是她眼里的余光依旧还有未尽的话语。
那位将她带到这里的‘阿哈’阁下似乎已经完全将她抛下了,执着地呼唤也换不来任何反应,遐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认命地去学着接触这个新鲜的世界。
而眼前的少年,无疑能成为她的领路人。
他是个很——火热的少年,耳边的日轮挂坠摇摆,带着暗红色的发丝似乎都闪烁着热意,这样的感受,令遐蝶也有丝毫的动容。
在冰冷的冥河畔,这样的温暖很少见呢。
而被她还以一礼的炭治郎已经成了豆豆眼,从头红到脚,双手不断摇晃,嘴里也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只是很抱歉,我似乎……呃不敢触碰,抱歉,我是说……”
他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嘴笨的少年更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支支吾吾半天,又垂头丧气,完全忘了自己该问些什么、回答些什么。
看见他这样,遐蝶也笑了起来,于是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冬日和煦的日光下,当然,她依旧与炭治郎保持了些距离。
“不必如此,我叫遐蝶,因缘巧合,流落至此,或许,我可以向你询问一些消息吗?”
“我是灶门炭治郎,有任何问题,您请说,只要是我知道的。”
那都不是不能回答的。
炭治郎紧张地看着她,虽然心里忐忑,但是她的直觉并不会出错,眼前的遐蝶虽然有些特殊,可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才对,或许,还夹杂着丝丝缕缕悲伤的气息。
“这里是什么地方?或者说,这是个什么世界呢?”
“啊?这里是云取山,世界,是时代么?现在是大正年代。”
这一问一答,虽然炭治郎并没有说出遐蝶想要知道的事,但是也透露出了不少消息。
毫无疑问,这里和翁法罗斯判若两地,并且或许隔着无数星系的距离,而这里的人们似乎生活很是落后,从炭治郎的衣着就能看出来,这里和翁法罗斯,是两个迥乎不同的文明。
“那……这里也会有泰坦,亦或者说是神明的存在吗?”
“我并不知道泰坦是什么,神明的话,神话故事里有八百万神明呢,只要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都存在对应的一两个。
我的父亲告诉我,与其祈求神明,人们更应该把选择握在自己手上,这或许只是大家求一个心安的存在吧。”
他偶尔也会希望天上会有神明保佑他们灶门一家,让母亲的身体好些,也让弟弟妹妹们平平安安,快些长大……
贪心的愿望太多了,谁知道神明会不会保佑呢?说不定祂还会嫌他们的愿望太多太烦。
遐蝶点点头,她这样的存在,就更需要遮掩,因为,这是个普通人的世界。
那位阁下将她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看看,死亡的半神能否融入这样一个地方?她的特殊令她难以踏足城邦,在这里,遐蝶恐怕更加摆脱不了蜗居公主的称号了。
“我的问题问完了,谢谢你的回答,我现在似乎身无分文,难以报答你的馈赠,但如果有任何难以启齿的请求,也请不必羞涩于什么,直言告诉我便可。”
“我并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的人,”炭治郎摇了摇头,看向遐蝶的眼睛很真诚,“任何一个人无缘无故倒在这里,我也会施以援手。”
遐蝶微微点头,却并不会收回自己的前言,炭治郎是个好孩子,而好孩子也理应得到命运的眷顾,她没有别的能力,比如说能够施以钱财的援助,但在山林里,猛兽横行之地,也总归能够保护他些许平安。
于是她环视了一圈这片山林,现在,她似乎得找一个地方落脚了,无法进入城邦,不如……便也在这深山之中安家落户。
或许她能够得到些许清净,也不必面对那淌过冥河的亡灵。
炭治郎有些犹豫,但脑子里经过了激烈的思考之后,他还是叫住了遐蝶。
“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现在来看,并没有,不过我正打算在这里寻一个落脚之地。”
“可是天上下着雪,你一个人并不好过,特别是——要在这里搭建一座能让你休憩的屋子。”
他指了指更上方的地方,那是他们家的所在地,“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家里的柴房暂时借给你。”
家里的弟弟妹妹太多,大多都是挤在一个屋子,弟弟们和他一间,妹妹和母亲一间,唯一能借出去的唯有建造在一旁的小柴房里,不过眼下冬末,柴火清出去了一大半,他再去修造修造,应该能住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面对看起来就出身高贵的遐蝶,这样的地方是否会怠慢了她,可她似乎又并不能与人接触。
不知道为什么,炭治郎竟然直接略过了这个问题,看见遐蝶的时候,似乎有种难以明说的力量边让他忽视了一切违反常理的认知,似乎这样的特殊也没什么别的隐患。
他的发言让遐蝶有些惊讶,似乎害怕炭治郎不太了解,她出言解释。
“抱歉,你似乎只明白我不能随便和人相接触,实际上,我所带来死亡的厄难,和我离得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这样的话,你也会很孤单吧?”这是他下意识的开口,但很快,他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我会回家询问母亲和弟弟妹妹们的,以我个人而言,我只是做不到看着一个独身女性在雪中求存,但我也不能忽视亲人的意愿,抱歉。”
仅仅一会儿的闲谈,遐蝶似乎已经看透了眼前的少年,他很纯粹,也很年轻,在作为督战圣女的那些年里,她见过了太多的人性,而作为入殓师,她插足生死。
多年的阅历让她轻易看穿不少人的面具,他们都难有眼前少年的赤诚。
于是她不在意别的了,因为降临于此的偶然,她和眼前的少年结下了不同一般的缘分,即使不知道那位存在究竟为什么作弄于她,但遐蝶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
她优雅地提群跟在了炭治郎的身后,即使她的裙子并不算保暖,但她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雪里走过,若是身后有人观察,便会发现,除了炭治郎的脚印,遐蝶的足迹轻轻浅浅,只被风一吹,雪落在地上,便什么也不见了。
而山上的木屋里,祢豆子将手里的针线放下,有些担心地看向外头。
哥哥一大早就跑了出去,恐怕是担心昨晚上看见的那个人,不知道一晚上过去,她是否还活着,亦或者被冻伤?
这样想着,她当然无心缝补衣物了,家里本来就贫穷,大发善心就代表着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家里恐怕要更拮据地度日,但是被父母教导的善良也让她无法对一道生命视而不见。
所以她更加思索哥哥现在的处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很快,窗外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一如炭治郎的第一眼,祢豆子也难以忘怀这惊艳的一眼,她眼睛只是微微眨了眨,生怕那像是紫色蝴蝶的大姐姐随着她的眨眼给惊动,随后扑棱扑棱蝴蝶翅膀就飞走了。
“妈妈,祢豆子、花子……”
炭治郎风风火火跑进来,家里的成员一下子都探出了头,两个弟弟竹雄、茂和六太蹲在厨房里帮妈妈生火,现在脸上都是灰。
而祢豆子站在窗前,花子踮着脚望出来,他们全都是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哥哥,你是带了一位公主回来吗?”
年龄最小的六太惊讶,但是很快,他就害羞似的缩在了哥哥竹雄身后,那位让他们齐齐感到惊讶的‘公主’——遐蝶站在屋外一大截距离,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邀请。
而在看见这么多的小孩子之后,遐蝶也有些好奇,说实话,在翁法罗斯神明倾轧的乱局里,很难让她遇见这样的普通人的小家庭。
失去父亲后的单亲家庭,坚强的母亲,还有在父亲死去后站出来,努力养育一家人的长子。
她的到来是不是又给他们增添了负担?遐蝶有些愧疚,于是她脚步又后退了些,并且决定,如果能够找到一些谋生的本事,她应该更多地去照顾一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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