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出租屋，宋盈盈就开始做晚饭。
她觉得今天凉飕飕，就想吃点辣的，把水煮肉片的配菜都切好，听到手机响用小拇指划开屏幕，点开她妈的语音听。
每一条都很长，无外乎是关心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课上得怎么样，让她少吃外卖这些的。
宋盈盈听来听去都差不多，正打算例行公事回复两句，就听到最后一句是说：“千万别找个外地对象，以后被欺负我跟你爸都不能给你撑腰。”
撑腰？宋盈盈对她说出这两个字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只是碍于到底是父母，扯扯嘴角，敷衍过去就罢。
她有一瞬间心情不太好，下一秒又高高兴兴地接着做饭。
出锅后她把肉片分成两份，一份准备明天带到学校吃。
化妆学校的休息室有冰箱和微波炉，宋盈盈当时决定报名也有这个因素在，毕竟她什么都可以省，但如果连一点像样的东西都吃不上，估计半个月之内就会觉得想上吊。
想到这，宋盈盈下单了牛肉——她来鹏城之后更喜欢在网上买菜，赶上有券的时候特别划算，尤其是这几天在下雨，城中村里到处是积水，出一趟门简直烦人。
她付款之后在这个月的账单上记一笔，打开平板接着追剧，点开张绍洋刚刚发的消息。
他先发的一张图片，后接的：【这里好像有粉丝活动，我看你追过这个人的剧】
宋盈盈对明星没有偏好，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都在追剧：【我一般只看剧，不追明星】
追星要花钱花时间，她才不做这种事。
张绍洋在送外卖，回复得很慢，但消息一直都没断过。
他每天在路上看到点什么稍微有意思的东西就拍一张照片发过来，加上几句简短的话。
宋盈盈觉得挺好的，毕竟大家聊天总得有个话题，他们又讲不来什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的，能说的无非都是这些琐碎的东西。
就这么聊了一礼拜，她跟好友说：【你说很聊得来吧也不是，起码不无聊】
这就已经很不错啦，陈静婷：【都是慢慢培养的】
接着兴奋：【我清明休息，去找你玩】
一说这宋盈盈来劲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陈静婷不跟她客气：【我想吃好多好多好多肉，最近的伙食好差劲】
档口是包吃包住没错，但也不会给大鱼大肉，甚至她怀疑那些所谓的肉也成分不明，完全没办法细想。
宋盈盈十分积极：【快来快来，我一点菜菜叶子都不给你放】
又说：【正好给你展示一下最近学的妆】
陈静婷：【那要是天气好，我们化完妆就出去拍照】
宋盈盈觉得这个安排非常好：【我正好有一件新衣服】
她打开天气预报瞅一眼，正好发现明天好像不下雨，切换到跟张绍洋的对话框犹豫。
出去吃饭这种事，到底要男生来提吧？
她想到这撂开手机去洗澡，出来后也没顾上看，而是吹着头发，吹完再把地上的头发扫一扫。
做完这些，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习惯性地想再刷一会手机。
一点开，她就看到张绍洋的消息：【我看明天晚上不下雨，你有空吗】
宋盈盈一看发送时间也有一阵，不拿乔：【有】
其实这个点张绍洋本来都快睡了，毕竟他三点就得去送牛奶，但手机就是半天都放不下，想要等个回复。
就这么一个字，他激动地捏着拳头：【那一起吃晚饭？】
宋盈盈：【行啊，就吃你上次说的那家，几点呢？】
这个张绍洋不好定，因为男生出门总是很方便的。他哪怕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说：【我都可以，看你方便】
宋盈盈：【那就五点半店门口见】
到底是跟不太熟的男生出门，她不想太晚还在外面。
张绍洋就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也没说什么我去接你之类的：【好，明天见】
他说完从床上蹦起来，打开自己贫瘠的衣柜，拿出件很少穿的衣服出来闻闻——天天下雨，他怕东西放出霉味来。
与此同时，宋盈盈也琢磨着明天要穿什么，想着想着睡着了。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从老家寄过来的快递拆了。里面放的是她出门前打包好的夏天衣服，搬家后让她妈寄过来的。
收到后她哼哧哼哧从快递站扛回来，想着天气热一些再拆，这会打开正合适。
宋盈盈有几件穿起来非常漂亮的衣服，掏出来左右对比着，选了件白底的蓝色碎花裙。
她去年穿的时候，被前同事们一致评价为可以当模特照片了。
选好裙子，宋盈盈把它挂起来，往上面喷香水，打算放学回来再换。
她上课的时候穿得都很随便，因为化妆品很容易不小心蹭到，不过今天倒是相安无事。
宋盈盈下课的时候看看自己，心想：早知道早上就穿裙子，直接约五点了。
她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还给陈静婷发消息：【你记得今晚关注一下我】
陈静婷：【半小时我就会确认一下你的状态，记得回复】
宋盈盈心下稍安，回出租屋换好衣服，涂个薄薄的口红就出门。
两个人约好的地方在商场里，她下楼梯的时候给张绍洋发消息：【我现在过去，十五分钟到】
张绍洋：【我快到了，你要喝什么吗？我先买】
他其实已经到了，连人家店门口的菜单都看过三遍。
宋盈盈是想好晚饭要买单，没跟他推让：【那我要波霸奶绿，去冰三分糖】
张绍洋在手机上点好下楼拿，再上楼两个人正好在店门口遇见。
别看他天天微信发得很勤快，一见面还有点不好意思。
宋盈盈也有点不自在，把碎发捋到耳后：“现在进去吗？”
张绍洋：“啊，哦，嗯，对，进去。”
他这语气词多的，像是唱了个歌。
宋盈盈觉得有点好笑，嘴角抿出个浅浅的梨涡。
两个人本就认识没多久，说什么我喜欢你的性格、喜欢你的美好都是骗人的。
张绍洋承认他当时要微信就是见色起意，这会更是心狂跳，坐下来之后两只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腿上，看她在扫桌上的二维码才反应过来：“我来扫，用我的手机点。”
宋盈盈已经扫好了，问：“你有忌口的吗？”
张绍洋：“我不挑食，你点你喜欢吃的就好。”
他说着话也扫码，做好待会买单的准备。
宋盈盈知道人家是客气，又不能真的照自己的意思来。
她打开点评网站，把推荐的前三名念出来：“有你不吃的吗？”
张绍洋倒也不是礼貌，是真的不太挑食，说：“没有。”
既然如此，宋盈盈：“那就这三个，我们俩够吃了。”
她其实更看中的是下面的团购套餐，但今天不太适合提出，只得先忽略。
张绍洋更不会提什么团购之类的话。
他手快把这几个菜都下单，一气呵成地付款。
宋盈盈重新扫码之后就发现了，抬眼道：“说好我请客的。”
张绍洋还是那句话：“哪有女生请客的。”
宋盈盈觉得有点不好：“我把钱转给你。”
张绍洋哪能要：“下次，下次有机会你再请。”
下次？那得看今天这顿饭吃得怎么样。
宋盈盈摇摇奶茶，插上吸管喝一口，想着找个话题聊聊。
张绍洋先开口：“你课上得怎么样？”
宋盈盈：“还行，就是比我想象的难。”
她看人家化妆都轻飘飘的，好像三两笔就能成，轮到自己真的一天都画不出一对对称的眉毛，到现在还没入门。
张绍洋更是门外汉，目光落在她脸上：“但我觉得你化得很好看啊。”
啊？宋盈盈捏捏自己的脸，给他看没有一丝粉底的手：“我只涂了口红。”
啊？张绍洋平时也不是多么的能言善道，这会生出一点急智：“就已经很漂亮了。”
说完觉得好像有点轻佻，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说你不好看的意思，我是说你很好看，但就是，哦不对，没有但是没有但是。”
真奇怪，他这话说得明明乱七八糟的，宋盈盈还觉得自己有点听懂了。
她两只手对着空气一抓：“停，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张绍洋尴尬道：“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也许是他的那一点笨拙，宋盈盈笑着微微摇头：“不会啊，我觉得聊天的时候挺好的。”
张绍洋眼睛一亮，正好看菜来了，拉出桌面下的抽屉给她拿筷子。
原来在这儿呢，宋盈盈：“我还以为是上菜的时候服务员会拿过来。”
张绍洋也是刚刚“踩点”的时候发现的，说：“我看隔壁桌是从这拿的。”
宋盈盈不疑有他，拿着手机说：“我能先拍个照吗？”
张绍洋很懂事地把边上的东西都挪开，做好等一会的准备，结果看她在屏幕点两下就收工，体贴道：“没事没事，你尽管拍。”
宋盈盈实诚道：“我都是拍了就算数的，吃比较重要。”
张绍洋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先动筷子，手一伸说：“那吃吧，趁热。”
宋盈盈也夹一筷子，看对面的人在等她的反应，说：“还不错，我以为这种网红餐厅都中看不中吃呢。”
张绍洋松口气：“我平常也很少在外面吃，就是看这家人最多。”
到底是他推荐的，万一不好吃岂不是影响印象分。
宋盈盈顺着这个话：“我也很少在外面吃。”
张绍洋：“我看你好像都做饭，一看就是厨神。”
他这话说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夸人贤惠。
宋盈盈真是没少被冠上这俩字，心想要是他也讲的话今天无论如何得把饭钱转给他。
好在张绍洋接下来说的是：“我以前也挺会做的，不过我租那地方没厨房，很久没做了。”
宋盈盈在心里给他加一分，说：“跑外卖是不太方便，我送单的时候也在外面吃。”
这一阵天气都不好，她没出来干兼职。
张绍洋：“过几天你要是上班我请你吃一家，方圆三里地的外卖员严选，卫生特别到位。”
宋盈盈以前是知道有些外卖店铺的卫生情况堪忧，开始送餐之后才知道有多吓人。
一说起她差点被记忆里的那些画面吓得没食欲，晃晃脑袋：“别想别想。”
不该提的，张绍洋赶紧换个话题：“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宋盈盈的手机响了。
她现在很少接到电话，还以为是什么推销之类的，一看备注说：“你等一下，我哥找我。”
张绍洋给嘴巴上拉链，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宋盈盈接通之后用的都是方言，说几句之后就挂断，解释说：“我哥要登我的视频会员，等一下我给他发个验证码。”
她发验证码的同时顺便给好友报个平安，然后把手机放边上：“你刚刚要讲什么？”
是啊，要讲什么。
张绍洋想想：“奇怪，我怎么给忘了。”
这种情况很常有的，宋盈盈：“可能等下就想起来了。
反正都是闲聊的话题，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绍洋换一个，说起：“你哥放假啦？”
虽然联系方式是自己加的，但人跟人接触之中打探彼此的家庭关系是正常的。
宋盈盈这几天聊天的时候旁敲侧击知道他家里的一些基本情况，也提过自家的，说：“对，他们就是不定时发手机，有点神出鬼没的。”
张绍洋：“但是当兵也算条好路子，我当时学历太差初审都没过。”
他也只读完义务教育。
学历这件事上，大家半斤八两。
宋盈盈：“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确实读书很重要。”
张绍洋有同感地点点头，两个人边吃饭边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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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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