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盏中清心宁神的熏香已燃近半。
整个静室内,唯有笔墨落于纸张的声音。
案几后,身着月白缕金袍服的女子坐得端正,手执一本奏折沉静地批阅着。
她有着清雅至极的面容,不言语时却有些清冷,周身的尊贵气度令人不敢长久注目,只能心甘情愿俯首。
她是这个帝国的君主,纳兰幽凰。
“陛下。”贴身侍女沐熙轻声来禀,“景泰姑姑方才过来,说若您空了,请您往长秋宫去一趟。”
幽凰笔尖停顿,没有抬眼,问道:“太后身体不适么?”
“昨日院首去请了平安脉,太后娘娘未曾有恙。”沐熙回答道。
“嗯。”幽凰翻过一页奏折,沉吟片刻道:“沐熙,你差人去长秋宫回一声,说朕午后便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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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皆知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却更有抚育之情,陛下对太后更是恭顺亲孝,即使政务繁忙,也常要来定省探望。
幽凰乃是先皇后所出,先皇甚为钟爱,自小立为储君。幽凰四岁时,先皇后薨逝,如今的太后,也便是当时的贵妃怜及幽凰年幼,便将她抚于膝下。贵妃当年方诞下霓裳公主,对待幽凰却未因亲缘有一丝偏差,甚至更加厚爱。贵妃贤名在当时被传为一段佳话。
幽凰年十岁时,先帝驾崩,传位于新帝,由太后垂帘辅佐。六年后,幽凰与镇国将军府幼子容季订婚,同年,太后还政,幽凰开始亲政。
从此太后隐居深宫,恬淡养性,不轻易过问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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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着一袭暗色缕银凤纹袍服,手持墨绿细串珠,慢慢地拨动。
眼前这位恬静优雅的妇人,周身带着温柔和煦的气息,若非当年知情者,谁也无法将她和那执掌天下权柄的垂帘太后联想到一处。
太后在二十多年前也曾是倾国绝色的美人。就算已年近不惑,保养得当的她看起来依然年轻,只是眼神中的沉静流露出她多年的阅历。
“儿臣给母后请安。”幽凰向太后行礼。
太后笑着说道:“快起来吧,凰儿,来,坐到哀家身边。”
“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旧疾而已,这些年时常会犯,并无什么大碍,莫要太过担心。”太后当年产后坐月时留下眼疾,一直未好,不能久视。
“如此便好。”幽凰轻轻颔首。
寒暄几句,太后握着串珠,似是随意道:“哀家昨日收到江南送来的书信。”
幽凰抬起眸,神色未变。她静静地等着她说下一句。
太后温柔地说道:“那孩子在信里说,她很是想念帝京。”
“在江南行宫养了许多年,霓裳的身子已大好了。哀家想,该召她回宫,为她仔细选一位驸马了。”
幽凰平静地与太后对视,目光中是恰如其分的欣慰:“如此,便依母后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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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含章宫后,幽凰尝试着批阅了一会奏折,状态却远不及平时。如何都凝不下神。
幽凰将奏折搁在一旁。
她抬起手,慢慢地抚在了心口,久久没有放下。
那里戴着她送的紫贝坠。
十年了。她该是十六岁了。
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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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指尖合上蜡筒,点了点信鸽的小脑袋。“去罢。”
少女低柔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的轻快。
春日午后,暖阳正好。
行宫的琉璃瓦在天光下璨若碎金。
霓裳随着信鸽飞远的方向,抬起头,望向天空。
倒映在她瞳孔中的,是清澈如洗的碧蓝天空,其间只有一片云,浮于不可触及的至高至远。
她低低地呢喃道,“皇姊……”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一声压抑的叹息。
“我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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