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香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就听不到狄绣的抽泣声了,他说:“绣绣你明日多补点水吧,血水也是水泪水也是水。”
狄绣倒抽一个嗝,想哭的**瞬间蒸发。
薛香整来另一把镰刀,与狄绣一同剐起草。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不能用法术,只不过耗费精力施展法术与耗费体力没什么区别,一样的累,何况他在这里还能跟狄绣说说话。
他把袖口收紧,一口气推下去三四米,捧起来的草一只手握不下。让江中元日后换个奋斗目标吧,他心想。
江中元研究了这么多年的医学,医术毫无长进,养花养草练了一身好本事,连钰珏带来的结息草现在也培育稳定。
薛香把手里的一堆也学着狄绣的操作往门口方向奋力一扬。
扬在正进门来的江中元身上。
她尖叫起来。
“薛香——!你活腻了吗!”
“还没腻。”薛香直起身子,又丢出一把,面对江中元的辱骂情绪依旧稳定。
江中元索性不再理会他。往狄绣那处袅娜而去,张口便是来点血。
她掏出一个与薛香锁进匣子里那个十分相像的小药瓶,刻意提在两指间斟酌般晃给薛香看,末了将药瓶送到狄绣手中,清一清嗓子:“今晚就要。我晚点来拿。”
在薛香的眼里,那个药瓶早就被他盯了个稀巴烂,但他又深知这里头的血将会给阿姐带去一线希望。人矛盾起来只会嫌自己窝囊。上一秒他在劝狄绣有什么说什么,下一秒他自己那让狄绣不想割血就说不要的嘴却跟糊上了浆糊一样,黏黏糊糊张不开。
他闷头割着草。
狄绣将小药瓶塞进衣服里。她心想,等元元姐来催再说,催了就叫她也帮忙割草。又挪过去弯下腰问薛香:“你在气什么?”
薛香将镰刀扔到地上,眼神晦涩难懂,他说道:“割不动了,正好李干不在,你睡她那去吧。”
“可以吗?不用问问李干吗?”
薛香说:“那咋办,跟我睡吗?也不是不行。”
狄绣面上飞来一片红霞:“那我明日起来给李干打扫一下。”她把手里的镰刀与薛香的那把扔到一处,“李干住哪里?”
薛香便带她绕了二里地,在一处乱石嶙峋堆砌出来的石室前停下。
李干这人一向严于律己,早起便雷打不动地在这二里地上来回四趟练体能,连睡觉也是偏好磨人筋骨的坚硬石床。狄绣进去之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油然而生一股佩服。
这石室中只正中一块大平石,但你若想躺上去,还得先踩着周围一圈一掌大的石柱群方能抵达。
这屋子明日起来拍拍屁股就能走,根本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余地。
薛香也已回去休息了。狄绣的平衡感一般,她手脚并用地从石柱上挪腾至石床,躺下后骨头硌得生疼,感叹还不如睡草里。
辗转来去也不能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索性盘坐起来。
石室里有蟋蟀爬动和叫唤的声音,听来反而能叫人心静。
狄绣想起江中元还没来拿药瓶。她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容器,跟她给薛香那个确实有些相像,捏开瓶塞,拇指绕着瓶口出神地摩挲。
她又解开被薛香裹得梆硬的手臂上的布带,伤口确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能治百病的血,也能治外伤。
还是同元元姐聊聊吧,她也不想一直当个冤大头。于是将手里的药瓶置在石床一边,静静地等待江中元。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得狄绣的困意阵阵袭来,她连石床硌人也不在意了,倒下就沉沉睡去。
吵闹的蟋蟀不叫了,争先恐后地从石头缝里钻出来,奔涌向室外。
静谧的石室内款款走进一个人。她碧柔的长发铺散及地,在走过的路径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印。银色唇紧紧抿着,苍白的肌肤在激动兴奋的颤抖中透出迷人的粉色。
钰珏眸色幽暗,饥渴的感觉已将她侵袭,她想一口咬在石床上那只小狐狸的脖子上,迫不及待。
但是石柱群有些为难她了,她像一大块软肉,从石柱上挂下来,或是吊着两端凹陷在两根石柱之间。
尝试了两次之后,暴怒着放弃地回到空地上,将自己的手伸长再伸长,拖拽着便将狄绣拖下了石床。
狄绣惊醒,也来不及反应,屁股大腿胳膊在石柱上一路轧过去,撞得生疼。
钰珏在手臂的尽头张着嘴等她。
电光火石之间,狄绣在最边缘那根石柱的时候钩住了柱身,拉锯的撕扯感同时产生在两人的臂膀上,若筋骨会绷断,怕是要一人废一条胳膊了。
“你干什么?”狄绣咬牙问她。
钰珏充耳不闻,她没有充足的体力与狄绣长久拉锯,她需要速战速决。
于是她缩着胳膊向狄绣靠近,双眼中只有小狐狸脖子上跳动的经脉。
茶氏的血!触手可及!她一口咬上去。
狄绣飞快地抬腿,一脚踢在她的下颚,将人蹬出了好几米开外。
“你要干什么?”狄绣又问了一遍。
“显而易见。”钰珏应答着再次扑上来。
狄绣连忙向后连勾两个石柱,退出一段距离。钰珏便又伸长了胳膊去拖拽她,局势又回到了她讨厌的拉锯战。
到底是小狐狸还健康年轻。钰珏见迟迟占不了上风,咬牙切齿地化作一团软肉,贴着地面游到狄绣那根石柱下,顺着柱子向上攀爬。
狄绣见招拆招,在不同的石柱上来回跳跃,身手矫健得哪里还有半点平衡感不好的模样。
恼火的钰珏于层层反击中愈发癫狂,她将自己平整地摊到整个地面,在每一根石柱下向上延伸,将狄绣逼到无处可逃。
石柱站不了,石床也一样。终于,狄绣化回小狐狸,在石床上助跑一小段,起跳后蜻蜓点水似的借力于几根石柱,落点在靠近石门处的地上,那里正好钰珏没有覆盖到。
落地回人形,一刻也不敢逗留地往薛香和江中元的方向跑,她能听到钰珏还在身后穷追不舍,因为有种拖拉出来的水印声,如幽灵般尾随着她。
快至薛香的住处时,她打远就看到薛香同江中元站在药西瓜回廊下争吵。
吵着吵着江中元伸手就拽了一颗西瓜果下来,小小用力便将果实掰成两半,捻出一点果肉来,趁薛香张着嘴在那里叽里呱啦,准确地扔进了他的嘴里。
“哈哈!我去找绣绣来给你解毒。”她的恶作剧得逞,立马扔掉手里剩余的药西瓜,又在身上将汁水擦掉。
“我来了我来了!先救救我!”狄绣扯着嗓子由远及近地呼喊。
薛香正摊开两手同江中元讲道理,来不及收回动作,转了个身便被狄绣跑跳而来扑了个满怀,又在他还张着双臂的时候,小狐狸已经从他臂下钻到了他背后。
一股阴湿感接踵而至。
江中元先插到了薛香身前,她单袖挥出一道风墙,不怒自威。“钰珏!”她喊道。
蠕动的湿肉停下,恢复成憔悴的人形模样。她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一下,目光穿过江中元,穿过薛香,深深地将狄绣凝望于自己黑洞般的双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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