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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

苍梧山的寒风裹着冰碴子,如同一把把细小的钢刀,刮得人脸上生疼。沈清霜将斗篷又紧了紧,药篓随着她攀爬的动作在身后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夜色深沉,只有苍白的月光穿透厚重的云层,为这险峻的悬崖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

她原本不该在这样的深夜冒险采药。三日前,山脚下的村落爆发了怪病,村民们高热不退,咳血不止。沈清霜翻遍了医书,终于在一本古卷中发现,生长在苍梧山悬崖峭壁上的冰魄草,或许能解此症。为了赶在黎明前采到足够的药材,她不得不趁着夜色出发。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随风飘来。沈清霜猛地停下脚步,瞳孔微微收缩。作为医者,她对血腥味再熟悉不过,但此刻这股味道中,还夹杂着一丝特殊的气息——那是幽冥阁独门毒药“噬心散”的气味。

三年前,正是这种毒药,夺走了她父母的性命。那一夜,幽冥阁的杀手闯入家中,父亲为了保护她和母亲,与杀手拼杀到最后一刻。母亲将她藏进地窖,自己却被红绸缠住咽喉。沈清霜永远记得,母亲那支心爱的雪绒花银簪,被生生折断在血泊里,花瓣散落一地,如同母亲破碎的生命。

握紧了手中的药锄,沈清霜警惕地循着血腥味寻去。转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她的目光骤然定格——百米外的雪地上,蜿蜒着一道暗红的痕迹,在纯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目,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赤蛇。

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药锄尖端轻轻挑起半幅染血的红绸。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沈清霜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这红绸的质地、纹路,分明是幽冥阁的制式服饰。一股怒火从心底腾起,她下意识地摸出袖中的银针,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山洞时,听到的却是一阵压抑的咳嗽声。透过洞口,她看见一个人影蜷在枯草堆里,肩头剧烈起伏。三支淬毒弩箭穿透玄色劲装,殷红的血迹在雪地上晕开,宛如妖冶的曼陀罗。月光掠过那人苍白的侧脸,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唇角还凝着未拭去的血珠。

“是个女子...”沈清霜微微一怔。她从未想过,幽冥阁的杀手竟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临终前的话:“医者无类,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

内心天人交战,沈清霜咬了咬牙。她痛恨幽冥阁,但作为医者,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逝?最终,医者的本能战胜了仇恨。她快步上前,撕下裙裾,银针精准地刺入对方膻中穴,封住大穴以阻止毒素蔓延。

指尖触及滚烫的肌肤时,伤者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虚弱却固执:“...别走。”沈清霜浑身僵硬,那人掌心的血顺着她腕骨滑进袖口,在素白衣襟烙下红梅般的印记。洞口风雪呼啸,她望着对方染血的眉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晕。沈清霜脸色一变,她知道,这是幽冥阁的追兵来了。来不及多想,她迅速将伤者扶起,背着对方朝山洞深处走去。药箱里的雪绒花银簪微微晃动,仿佛在预示着,这段始于救赎的相遇,将在未来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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