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锖兔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他再次深深吸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吐出来,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沉沉地砸在寂静的空气中:
“谢谢你们。”
他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很小,却充满了发自肺腑的郑重。
目光最后落在那几具同伴的遗体上,眼神深处翻涌着无法言喻的悲伤、自责和一种沉重的、近乎凝固的决意。
“没有……保护好他们……是我的罪过。”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穿透骨髓的疲惫与痛楚,“但这条命……是你们救下的……我会带着他们的份……活下去……战斗下去……直到斩尽恶鬼!”
誓言在血腥的月光下回荡,带着血与泪的重量。
狯岳别过脸去,盯着地上鬼尸消散后留下的污迹,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握刀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锖兔,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努力的在保护了他们了 ......”义勇的出声打断了这莫名其妙的气氛。
站在一旁的善逸看着义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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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袭山终选的最后一丝血腥气,终于被山脚下清冽的风吹散。
阳光穿透层云,洒在通往下山的小路上,驱散了连日阴霾带来的沉重。然而,归途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而轻松多少。
狯岳走在最前面,步伐又快又急,他那样的好看容颜,依旧掩不住那股生人勿近的阴鸷气息。
他刻意与后面三人拉开一段距离,仿佛后面跟着的是什么瘟疫。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偶尔回头瞥一眼,眼神里的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利刃。
锖兔让义勇放他下来,并走在中间,步伐缓慢而沉重。他拒绝了善逸的搀扶,仅凭自己的力量一步步挪动。然后受不了义勇那样的表情就让义勇搀扶着他。
右肩和身上其他严重的伤口虽然经过了鬼杀队“隐”成员的紧急处理和包扎,厚厚的绷带下依然隐隐透出血色,每一次迈步都牵动着伤口,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让他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但他背脊挺得笔直,眼神沉静地望向前方。
落在最后面的,是垂头丧气、脚步拖沓的我妻善逸。他像只被霜打了的蔫茄子,毫无精神。
他低垂着脑袋,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前面锖兔挺拔的背影,更不敢接触狯岳偶尔扫过来的、刀子般的目光。
嘴里还不停地小声碎碎念,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挥之不去的惊恐:
“呜……完了完了……我居然活下来了……被那种怪物包围居然活下来了……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不对,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我……爷爷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吧?一定会的!呜哇……我的人生完蛋了……而且师兄的眼神好可怕……他肯定在想怎么弄死我……锖兔前辈也好可怕……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走……他们都不是正常人啊!只有我最可怜……”
善逸越想越绝望,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几人来到山脚下,见出来的人不多很少,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就站在一边,让通过考试的人,选择鎹鸦和炼制轮刀的钢玉。
几人回上前,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由远及近。几只羽毛油亮、眼神锐利的鎹鸦如同黑色的闪电,从云端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在四人前方的桌子上,歪着脑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其中一只格外神骏,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钢铁般的冷硬光泽,眼神更是锐利如刀锋,它昂首挺胸,姿态比其他几只显得更为沉稳高傲。
“嘎!通过者!选择你们的鎹鸦!” 为首的鎹鸦用沙哑的嗓音道。
狯岳眼神阴沉地在几只乌鸦身上扫过,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
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指向一只看起来最为凶狠、眼神同样带着几分戾气的黑色鎹鸦,冷硬地吐出两个字:“就它。” 那只被选中的乌鸦立刻扑棱着翅膀,带着一丝乖戾的气息,落在了狯岳抬起的左臂上,锋利的爪子紧紧扣住他的护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轮到善逸了。他畏畏缩缩地挪上前,目光在几只乌鸦身上逡巡,每一只乌鸦锐利的眼神都让他心惊胆战。“呜……都好凶……好可怕……”他小声嘀咕着,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他闭着眼,想胡乱挑选一只时,感觉肩膀上落了什么东西 ,睁开眼转头一看,是一只小小的麻雀。
边上站着的一个白头发的小女孩贴心解释道,这是属于您的餸,我妻善逸睁大了眼睛。爱不释手的捧起这只麻雀。太好了还是啾太郎啊。
然后是富冈义勇,他唯唯诺诺的上前,不知道送那个,一只就已经跳到他的肩上,嗯,是那个一开始跟他们说话的那只。
最后,只剩下锖兔和那只羽毛如钢、眼神锐利的鎹鸦。
锖兔缓缓走上前,脚步因伤痛而有些虚浮,但他的目光却异常沉静。
他没有像狯岳那样快速选择,也没有善逸的犹豫胆怯。他的视线平静地掠过其他几只乌鸦,最终,稳稳地落在那只羽毛如钢的鎹鸦身上。
四目相对。那只鎹鸦也紧紧盯着锖兔,锐利的眼中没有讨好,只有近乎严苛的审视和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光芒。
片刻的沉默。山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锖兔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掌心向上,伸向那只乌鸦。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伤者的虚弱,却无比平稳。
“钢。” 他开口,声音因为伤势而沙哑低沉,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那不是选择,而是一种确认,一种呼唤。
那只名为钢的鎹鸦锐利的眼神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
它没有立刻飞扑过来,而是再次审视了锖兔几秒,仿佛在衡量他话语的分量。
终于,它发出一声短促而有力的鸣叫:“嘎!” 如同钢铁交击。随即,它展开翅膀,稳稳地落在了锖兔抬起的左臂上。
它的爪子收拢,力量感十足,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锖兔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处。
它昂着头,钢蓝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与锖兔沉静而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嘎!任务明确!钢收到!” 钢的嗓音同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简洁有力。
狯岳看着锖兔臂上那只气质独特的鎹鸦,又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那只眼神凶戾的黑鸦,嘴角扯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像是讥讽,又像是别的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冷哼,转身便走。
善逸则缩着脖子,看着锖兔和钢,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麻雀,嘴巴瘪了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呜……等等我。师兄……”
四人在岔路口停下。狯岳抱着手臂,眼神阴郁地望向桃山的方向,没有丝毫停留或道别的意思。
善逸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偷眼看了看锖兔,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义勇,又飞快地低下头,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没敢说出“再见”。
锖兔的目光扫过两人。狯岳的冷漠,善逸的怯懦,都清晰地落在他眼中。
他的视线在善逸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对着两人,微微颔首。
动作很轻,牵扯到伤口,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义勇想说什么,但是锖兔拉了他的手一下,他就只好闭上嘴。
“保重。”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属于战士的郑重。
随即,他不再停留,转身,在钢和义勇沉默的陪伴下,朝着与桃山相反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被绷带包裹的身躯透着虚弱,但每一步踏出,都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与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走向既定的道路,走向那与恶鬼永无止境的厮杀前线。
狯岳看着锖兔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装模作样。”
他猛地转身,朝着桃山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将善逸远远甩在身后。
“呜哇!等等我啊狯岳师兄!” 善逸被那声嗤笑吓得一个激灵,看着狯岳快要消失的背影,又看看锖兔离开的方向,最后哭丧着脸,一边哀嚎一边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别丢下我一个人!这里好可怕!师兄——!!”
桃山的轮廓在春日氤氲的雾气中渐渐清晰。熟悉的声音依旧从山顶道场隐隐传来,那是桑岛慈悟郎永不疲倦的锤炼之音。山道上,善逸的哀嚎声在狯岳身后拖成了一道凄惨的尾音:
“呜……终于回来了……爷爷!爷爷我好想你啊!师兄他……” 善逸的哭喊在踏入道场院门就一下子抱着桑岛兹悟郎的腿。
院中,桑岛慈悟郎拄着拐杖,慈爱的抚摸着善逸的头。温柔的注视着两人,听着善逸那些话
狯岳脸上那点残余的烦躁迅速敛去,表情阴狠但很快便收敛起来。
只剩下冰冷的漠然。他走到老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垂首,声音平淡无波地汇报:“师父,我们回来了。日轮刀,需等十五日。”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桑岛兹悟郎笑着。
十五天。才能拿到日轮刀,然后就要出任务了。
现在想不了太多,现在大概只有这座山,这个道场,以及……身边这个眼神比恶鬼还可怕的师兄。
善逸只觉得眼前一黑,未来十五天的“愉快”时光,已经提前被绝望的阴云笼罩得严严实实。
狯岳瞟了一眼旁边莫名其妙开心又莫名其妙的阴沉下去的我妻善逸,表情凶恨的出声“你现在既然那么有精力的话,来训练。”
我妻善逸听到这话两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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