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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肆

那处戏最终没能被摇光看着,她病了,反反复复发热,大夫只说是风寒,开了流水似的药。乱山坐在她床边,拎着勺子搅弄滚烫的药汁,看着县主身边服侍的人进进出出。

公主姨母派了人问询,皇帝舅舅也送了不少东西来。摇光靠在乱山手臂上,面色绯红,挑着眼应付人,因为鼻塞,说出的话闷闷的。乱山低垂眼替她整理汗湿的鬓发,得到摇光斜来一眼。

等摇光病好的时候,已是三月中,春色纷至杳来,大片繁复的花早开在京城每一个角落。摇光披着雪狐斗篷倚在窗前,指使空翠将窗打开。

外头吹进来一阵柳条风,把室内污浊的气息搅散,摇光向后靠在乱山胸膛上,面色肉眼可见好看不少。

“明光湖畔是否已经柳色青青?”摇光问。

她的声音还沙哑,咬字很慢,乱山反应了一小会儿才听清她在说什么,他想要回答,却觉着自己应对此一无所知,只能徒劳地闭上嘴。

空翠吩咐小丫鬟们将那些春日里开的花搬来,一面回道:“正是呢,每到这时候,清辉阁就人满为患,连个好位子都订不到。要我说,她家可真是占了地利,不然凭谁也不愿意花着平日里三四倍的价格,非要登她那楼去赏柳。”

摇光低声咳嗽几下,笑意盈盈:“你在这点我呢,春日景多不常见,湖水如缎,兼有柳堤,她家遇了好位子合该挣钱,那要你在这吹毛求疵,三四倍的价钱花出去,就当是买一日春色,有何不可。”

空翠拽着根掸子,脸一撇转过去不理会了:“反正奴婢就觉得不值。”

然而空翠觉得不值没什么用,第二天摇光就出现在了清辉阁二楼。别人要定位子是不容易,但哪家老板也不会放过南阳县主这么个贵客。

栏外烟波蔼蔼,舫红江绿,摇光却没什么心思观赏,她支着下巴,懒洋洋地吩咐:“城东的豌豆黄我倒是想念得紧,好姐姐,你去替我买上一点。”

空翠两眼一黑——她就知道银屏出门前那偷笑不怀好意,自家这主子病还没好全乎,谁敢担责给她买东西吃:“主子,回头我让秋娘给你做,咱别吃外头卖的,仔细你的身体。”

摇光不说话,幽幽地看她,默默叹出好长一口气。

空翠绷着脸,坚定地摇头。

摇光伸手扯住空翠裙角,一点点卷起来,左右晃荡:“好空翠……”

乱山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空翠的面容软化下来,最后肩膀一耸,无可奈何地叹气。

空翠出去替摇光买豌豆黄了,这厢只有县主并她的面首吃鱼赏景。乱山用得慢,面色很淡,一双细长的筷子伸进他目光里,轻轻巧巧剜去一块带着晶莹皮肉的鱼眼。

他眼珠子动了一动,余光虚虚落在那张嘴上。唇瓣饱满丰盈,透着十分有活力的红,现下正一张一合,慢条斯理地咀嚼。开合的幅度不大,看不清里头的情景,只随着越来越慢的动作,她的喉头微动

咕咚一声,或许没有,那枚鱼眼被她吞进肚。

乱山收回目光。

饭毕,摇光饮香茶漱口。斜风细雨,窗沿早被润湿,她支使乱山去把窗户关上,偏着脑袋问他:“外面是不是有谁在吵闹?”

乱山什么也没有听见,但县主这样问了,怎么样也得去看一眼。绕过屏风出去,门外没有人,一楼的声音虽然嘈杂,但远远传不进室内。他再等待几瞬,确定无误回去。

“是么。”

摇光一耷眼皮,瞳仁被盖住一半。她招手把乱山唤到身前,低头给了他一个吻,贴着他的唇瓣小声道:“你去带个人来给我。”

乱山头皮一紧。

连空翠都被打发走,这事哪怕不是兹事体大,至少也是见不得光,但偏偏叫自己为她带人来,究竟是过于信任,还是早有疑心借此试探?

自己入县主府尚不足月余,如何得她垂爱至此?

若是试探,又为何要叫他知晓此事,直接瞒了谁也不知,岂非比半遮半掩放些不知真假的消息好。

心念流转,乱山垂头应声,又问了去何处带何人。摇光道:“烟雨濛濛,叫下面那只淋雨的小鸟来避雨罢。”

清辉阁整体婉约秀丽,飞鸟似的檐角确能遮雨,垂下的青石板上早有不少小水坑。薄雾清浅地浮在所有能看见的东西上,有一位头戴幂篱的男子遥遥而立。

乱山坐过去,不卑不亢:“我家主子要见你。”

他能感受到这人打量的视线,即便隔着层遮挡的纱,那视线也十分直白毫不掩饰。男子喉咙里发出轻轻一声“嗯”,乱山将人带回雅间。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雅间内已经熏上香,两人进去时摇光正揭开了香炉盖子探头看,听见门扉声响头也不抬:“多大气性,叫我好等。”

乱山还没有动静,那男子已然上前,解了蓑衣坐在摇光对面。摇光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正欲说什么,余光瞥见仍在一旁待命的乱山。

“去门口侯着。”

乱山妥帖地带上门,转头前最后一眼瞧见男子规整的妆发和向县主伸出的、白皙的手。他在门口站了半炷香,凝神仔细着房内的动静,在路过的人第三次朝他投来奇怪目光时才后知后觉这行为似乎不大像样。

他去了一楼。一楼热闹,清辉阁雅致,不似街头巷尾支几张桌椅的茶摊子喧闹,却别有一番熙攘滋味。乱山点了壶茶并着点心,慢悠悠吃起来。

时辰倒好打发,待到空翠拎着一小篮子坐在他面前,叹着气埋怨起来,他就一边为对方斟茶一边侧耳听。空翠执起茶来细细吃了,抹完嘴说:“走罢,也到回府的时辰了。”

两人回到二楼,请示县主之后进去,哪还有什么男子,之余摇光一人侧躺在塌上,一截温润丰腴的腕子从袖中露出来,莹润得近似发光。嫩生的腕上还有一抹红印,摇光手一翻就藏在了袖中。

廊下雏燕啾啾叫唤,大燕子挨个啄它们一嘴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飞去也,展着翅膀翱翔,上上下下好不快活。一辆马车驶出,车头脆响惹得它跟随而去。它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向下一探揪出只小虫子,却猝不及防被泼一蓬热血,惊叫着叽叽喳喳飞走了。

从清辉阁打道回府的南阳县主半道又遭意外,被人劫持不说,马夫先被斩杀以示威慑。她被捆着丢在地上的时候面目扭曲,瞪着眼睛就唾蒙面绑匪。奈何在闺阁待久了,技术不到家,蒙面匪一偏头,只有些唾沫星子沾了黑布边。

“吾也不问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只叫你主子来谈话。”

蒙面匪摇头,伸手把努力挪去角落的摇光提起来,一转手卸掉她的下巴,又把人丢了回去,退出了破烂的房间。

摇光痛得眼冒金星,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她无力地呼吸,暗自盘算哪些人有出手的动机。又因从未受过这番苦楚,神智难以集中,想一会儿就压抑不住烦躁的心情,非得想要弄死点什么才畅快。

她手指痉挛几下,指腹在地面上狠狠摩擦,没什么作用,却被混合了沙砾的地面擦破手指。摇光仍嫌不够,咬牙把手背的皮肤也磋磨成这样才罢休。**的痛楚好歹分担了一些集中在下巴上的注意力,她遂终于得以思索起来。

思索未果。

不管是谁,她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昏过去简直成了一种幸运,乱七八糟的梦浮现出来也比张着嘴流口水好。等到摇光被细小的刺痛扎醒,一眼就锁定住门口那个人。

室内久昏暗,她眼睛睁不太开,只能眯着觑那人。这人身形高大,裹在黑袍里都掩不了莽夫气质,只见他一偏头,刚把摇光扎醒的人就利索地把摇光的下巴安了回去——竟还是昨天那蒙面匪。

“你说你要见我。说说看,准备用什么来换你这条小命。”

黑袍人开口倒没什么草莽气,声如洪钟,底气十足,一看就吃得饱饭。他略略低头,摇光觉得那视线似乎在自己衣襟停留了一会儿,恨不得把这人大卸八块。

“吾与阁下无冤无仇,何必用吾来做筏子威胁人,直接绑了你的仇敌莫不是更加痛快?”

黑袍人这下是真的有点兴趣了:“何以见得?”

摇光下巴刚刚复位,说话还有些艰难,门口的光线又叫她流泪,衣襟上是未干透的涎水,身上蹭着灰和泥巴。她那么狼狈,说话的时候却还要昂着头:“时下绑匪惯砍人手足,送回家中以示威慑。吾却只被卸了下巴,想来不是寻吾这边的仇怨。你手下人身手很不错,斩杀马夫未见生涩,想必不是第一次做杀人的行当。现下虽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却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胆子。西南匪寇多狠,雍山暴民多饥,你下手留有余地,身形壮实,应当不是此二处人。”

她慢慢喘一口气,昏迷前断开的思绪慢慢接上:“不是大有来头,却有在京城内绑县主如此实力的,少不得得向偏处猜。听说朔水新起任侠,专平不平之事,可哪是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皇亲国戚,做了什么为祸一方的大事,惹得阁下挑中了,要向旁的达官显贵寻仇?”

黑袍人纳罕地看看她:“口气不小,心眼子也多。可惜没猜对。”

他来到摇光面前蹲下去,看着她沾满灰的面容,饶有兴趣:“虽则有点子手段,但实在不多。不好意思,昨天没能砍你的手指是没想起来,既然你自己提了,就别怪我。小四。”

蒙面匪点头,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尾巴扯住摇光的手。摇光死死瞪着那柄寒光湛湛的利刃,后颈一激灵,不自觉颤抖起来:“你会后悔的!”

她快要哭了,这次是因为害怕,只能再重复:“你会后悔的!”

“你的皇帝舅舅现在可没法来救你。”黑袍人摇摇头,为她现在还存在的天真感到惋惜。“伯伯勉强充当一个好人,教教你一些道理,要成事,光有小聪明可不够。”

他摸摸摇光的发顶,真如一个长辈那样,颇为慈爱:“还得要狠心。正好,我就够狠。”

他不再看,偏头让小四动手。摇光抖得厉害,努力要蜷起手指,毫无用处,只能看见刀刃越来越近。她终于无法自抑地从喉中泄出一声尖叫:“啊——”

一蓬与昨日无异的鲜血,泼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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