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惊惧并没有来。
姜赴春甚至有种回到母亲羊水里，暂未见天日时的感觉。意识被逐渐抽离，恍惚间，她悟到生与死或许只有一线之隔。
半梦半醒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慢慢变得透明，其他人也像按了慢动作键。
小七焦急地冲了过来，手里的地图展开了一半。
白鼠妖猖狂地笑着骂着，她听不清楚。
鼠长老举着什么想替姐姐遮住阳光，又被姐姐骂了出去。
安勒蜷缩着蹲坐角落，旁边一只中年狗妖摸着他头顶安慰的样子。
随后眼前一花，她看到了熟悉的妖怪食堂。
小七拉着四肢透明到一半的姜赴春往楼上冲，‘哐’的一声撞到了嬴穄的房门。靳璞的那句话姜赴春突然想了起来：你解决不了的事，楼上那位贵客可以。
原来预言是应到了这里。
她任务失败，小七要带着她找嬴穄求救——
嬴穄……没理由救她吧？
这最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姜赴春彻底失去了意识。
**
妖怪食堂，嬴穄房内。
姜赴春只剩下一具淡淡的虚影，她跟九垓的联系正一点点消失。
小七焦急地展示着自己的一切，只求嬴穄能帮它留下姜赴春。
嬴穄不置可否，淡淡审视着小七。
眼见嬴穄没有反应，小七咬牙将她跟姜赴春签订的协议拿了出来：“这份协议我有办法替你作废！！！”
只是代价稍微麻烦了些而已，它付得起！
嬴穄不准备伸手接。
协议不过五十年，跟她亿万年的生命比起来只是一次呼吸。她不在乎这个。
小七举着协议纸，嬴穄不动。它只好慢慢的、慢慢的放了下来。每低一点希望就消散的快一些。
木泓给它的那颗心脏随着跳动不断收紧，它渐渐呼吸不上来：“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她走……”
木偶身体抽动着：“九垓来来去去的宿主太多了，更换一次我就要沉睡一回。没一个人能留下，我不喜欢这种日子……
“我以为我撒的那个小谎能留住她，但没想到任务会失败……”
嬴穄听出了点兴趣，抽来一缕微光撒向透明姜赴春。姜赴春透明的速度陡然变缓。
“你撒了什么慌？说清楚些，或许我会愿意做点什么。”
小七直起身，赶忙抓住这点希望：“她刚来九垓的时候，跟其他宿主一样都想回去！
我那时刚刚觉醒情绪模块，她这些话让我很生气，所以我骗她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嬴穄挑了挑眉，“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程序早就写好了，命令优先级是创世神大于宿主大于系统的吧？
你撒的这个谎对宿主不利却有利于你自己。你竟然能违背程序，跳过这条优先级？
有点意思，不要再用这个木偶身体敷衍我，出来。”
小七垂头，不得不脱离寄魂木偶，用系统的形式出现。
系统的形态姜赴春看不到。但在嬴穄眼中，系统是一团庞大但井然有序的数据团，随便抽出一行就是一组爆炸量的信息，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推演运算。
跟初见时不同，小七这□□统多了不少变化，一丝细细的橙黄色将它和木偶勾连了起来。
嬴穄顺着这条生机细线，找到了数据团的核心。
不像外部的井然有序，这里数据凌乱，被各种虚影纠缠，那细线将凌乱数据细细密密地绑缚到一起。看起来无序、混乱，偏偏又很和谐。
嬴穄的双眼微微亮了下：“你很特别。你做过什么？”
庞大的数据团摇了摇。
小七确实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违背程序发生的自然而然，它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做完了。
“把你的数据做一个备份给我。”
嬴穄指挥道。
庞大的数据团茫然几秒，嬴穄干脆自己动手，白光从她指尖钻出，汇聚成一片纤薄的白色光幕。光幕飞到数据团一旁，闪烁两下将数据团镜像映在其中。
随即数据流被拉扯成扁扁的单线条，飞速钻过光幕，在另一侧重新盘旋汇聚。只不过经过光幕的复制盘剥，每一组数据都缩水了一半。
那一团混乱的核心钻过速度最慢，缩水也更多。
不多时数据备份到手，嬴穄把玩了会儿。小七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嬴穄垂眸说道：“我会想办法留住你的宿主，成功与否就看你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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