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星系的白天比蓝星要长。等到夜幕降临时,常树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尽管心上的伤痕还在,不知何时才能愈合,但他想他表面上至少得表现得坚强些。
他同菲诺尔诉说起被蒂莫西绑架后的种种细节。说到被老皇帝拉斯洛抽血换血时,躺在他身旁的菲诺尔动了。他细细地抚摸着常树手上的那些针孔,在那上面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
“没事的,菲诺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常树感受到了那吻下菲诺尔的轻颤。他知道他身边的他还在后怕。
“要是没有无极,你可能——”
“不会的,不会有那种可能!”常树把菲诺尔抱在怀里,制止了他胡思乱想,“我现在平安地回来了,这才是唯一的可能。”
常树注意到,菲诺尔就算躺在床上了,还是没有脱掉那身军装,连外面的那披风也没有去掉。
这还是常树第一次见菲诺尔穿披风,以前他都是简简单单的,不喜欢这种额外的服饰。所以从全息通话的时候,常树就注意到了。
“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吗?披风至少脱了吧,穿着睡觉不舒服。”常树一边说一边翻身坐起来就要帮菲诺尔脱掉披风。
“不,不要。”菲诺尔却像吓到了一样,从常树手底下挣脱开,甚至有些激动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菲诺尔不对劲!常树之前只以为他是在为常四的事内疚。现在看来,菲诺尔一定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自己。
“菲诺尔,还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好吗?我承受得起。也不该让你独自承担。”
常树准备从床上起身,菲诺尔却出声制止了他:“别过来,你在在那。”
菲诺尔说完转身背对着常树,解开了披风。
披风落下的瞬间,常树看见了菲诺尔背后那光秃秃的翅膀。
菲诺尔原先那漂亮的天使一般的洁白羽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没有毛的肉翅。那肉翅蜷缩在菲诺尔身后,似乎很不适应暴露在这空气中,还在微微抖动着。
但常树清楚,雌虫能够精准地控制自己的翅膀,那抖动是因为菲诺尔在紧张。
“菲诺尔,这是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医生怎么说?”常树也有些紧张地询问。雌虫的身体有着恐怖的自愈能力,可菲诺尔的翅膀却没有恢复,是生病了还是才受的伤?
“很丑是不是?”菲诺尔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他有些不敢听到常树的回答,也不敢面对他的打量,甚至没有勇气转过身去。
“什么?”常树没想到菲诺尔的关注点在这里。
相处了这么久,常树也自认了解菲诺尔,他不是那样在乎外貌的虫。
常树把菲诺尔拉到床边坐下,有些心疼地抚摸着他的翅膀:“没有羽毛了,这样摸着疼不疼?到底是什么原因?还能长出来吗?对身体有没有影响?”
常树一连好几个问题,菲诺尔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不嫌弃我的翅膀丑吗?”
常树被他问得哑然了,愣了一会才回答道:“你怎么这么问?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呢?”
常树想他是做了什么,才让菲诺尔有这样的错觉,自己是这么渣的么?他会是那种伴侣都受伤了,还在嫌弃对方外貌的虫么?
“你怎么这么想?”怕菲诺尔不相信,常树在那翅膀上落下心疼的一吻。
没有了羽毛的隔绝,这一吻通过翅膀敏感的神经传递到菲诺尔的感官时,就像细小的电流传遍了全身、最后汇聚在他的心脏处。他感觉常树吻的不是翅膀,而是他的心脏。
“因为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我的翅膀。”菲诺尔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常树对他的翅膀那不可抑制的喜爱。
可常树喜欢的是那双洁白无暇的羽翼!而不是现在这双光秃秃甚至边缘处长出了坚硬骨刺的肉翅。
“是我的错。”常树把菲诺尔拥在怀里,让对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是我让你不安了。”
他以为他都知道,所以他很少说些肉麻的话。可有时,对于伴侣,你不说,对方也许永远都在不自信。
“菲诺尔,我是很喜欢你的羽翼,可我更喜欢你!是我欠你一句,我爱你!”
“我,常树,爱你,菲诺尔·恩瓦!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就算将来我们都老了,不复青春的外貌,我也依然爱你。”
常树郑重地表白,他总是下意识地认为菲诺尔坚强勇敢。是他忽略了,再坚强勇敢的虫,在爱里也会患得患失。
也许一开始有见色起意,但后面更多得是日久生情。现在常树清楚地知道,他爱得是菲诺尔这个整体,无论对方变成怎样,他都会爱他。
一次次的分离让常树在思念中明白,他已经离不开菲诺尔了,他无法想象没有对方的生活。
菲诺尔听完他的表白后,也伸出手环抱住常树:“我也爱你。”
两虫相拥片刻后,常树才继续问:“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医生怎么说?”
“我的翅膀受了太严重的伤,只能恢复到这个程度了,也许一辈子也不可能再长出羽翼了。但是我的身体没问题,已经恢复好了。没有羽毛对身体也没有影响,就是丑了点。”
菲诺尔讲述了他在常树被绑架后追出去发生的事情。
常树听了后也是后怕不已,他没想到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菲诺尔在飞船外经受了这些。
还好!还好菲诺尔活了下来!
“那星兽是什么?后面有研究出来吗?”常树听到菲诺尔所讲的那头救了他的星兽,感激它的同时,也十分的好奇。
毕竟在这个虫族的世界,星兽是虫族的死敌,星兽救虫,闻所未闻。
“是萨布尔!我在那时候隐约看见了萨布尔。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我醒来后,萨布尔就不见了。家里的门窗都关闭的好好的,没有打开的痕迹。萨布尔它是凭空不见的。”
“可萨布尔那么小,你不是说救你的那只星兽体型很大吗?”
“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蓝星上那些科研虫他们也没有研究出来。但是他们在它的尸体里发现了我爸爸的基因。”
爸爸?常树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词汇。在虫族,他们只会称呼双亲“雄父”“雌父”,不会出现“爸爸”这样的叫法。
而“爸爸”,那时地球的叫法!
莫非?常树心中一动。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静静地听着菲诺尔继续往下讲。
“常树,我在昏过去前,好像看见了我爸爸的眼睛,所以我让他们去比对了我爸爸的基因。结果就是它的身体里有我爸爸的基因。”菲诺尔有些激动地说。
“我爸爸是死在奥米加星系的。他死在星兽潮里,尸骨无存。而我也是在那里遇到萨布尔的。在那里萨布尔就救过我一次。星兽对于虫族而言还是个神秘的存在,我们对它们的了解不足百分之一。星兽有撕裂空间的能力,所以萨布尔才能在我危险的时候瞬间出现在我身边。萨布尔它应该可以变化身体大小。这也就解释了当初它为什么那么小一只却能在斯比萨星移动我。”
“常树。”菲诺尔带着哭腔说,“是星兽融合我爸爸的基因,才变成萨布尔。爸爸他……即使死后也还在保护我!”
菲诺尔的讲述的内容过于离奇,在虫族的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别的虫或许不会相信,但常树选择相信,菲诺尔的说法才能解释一切。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萨布尔、两次相救、相同的基因,也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常树,我曾经说过萨布尔的眼睛和你一样是黑色的,其实是我忘了,我爸爸的眼睛也是黑色的。他和你一样都是黑发黑瞳。真巧,我这辈子只见过两个黑发黑瞳的虫族,一个是我爸爸,一个就是你。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虫,这就是缘分吧!”
黑发黑瞳?常树想起了无极的话。
他想,不,也许不是巧合!而是某个系统干的好事!
……
常树后面趁其他虫都不在身边的时候,悄悄地问机器眼无极:“你说过,在我之前,还有穿越者。菲诺尔的雌父是吗?”
无极:“是的。埃德加·恩瓦。也是在他死后,我才再次冒险带了你来这个世界。”
“那埃德加的死是意外吗?他真是死在星兽潮里?”
“不是。埃德加是被拉斯洛派去的虫抽干了鲜血,然后伪装成死在星兽潮里的。拉斯洛换上了埃德加的血,他以为那能延缓他的衰老,可那其实只是他还没到真正衰老的时候。等他真正衰老时,他却依然坚信黑发黑瞳的虫族的血能让他免于死亡,所以在知道你的存在后,他才会派蒂莫西地抓捕你。”
常树虽有怀疑,但是没想到埃德加居然是这样死得,他出离地愤怒了,他捏住机器眼:“你为什么不救他?是你把我们带来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他这样凄惨的死去。你能救我,为什么不能救他?也是你和拉斯洛透露了我们的事情。”
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我已经同您解释过了,那个时候,我的体内存在的病毒影响了我的行动。我没有办法营救埃德加。”
常树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一样闷,他想干脆把这个机器眼连带着里面的芯片都捏碎算了,让无极永远地消失。
但理智阻止了他,无极现在是友非敌,它还能帮助他们对抗帝国。
菲诺尔还不知道他的爸爸是死于这样的原因下,他也曾为帝国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甚至连成为军雌也是为了追寻其雌父的步伐。
常树不确定菲诺尔能否接受这个真相……他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对方自己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我和菲诺尔的系统匹配,也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吧?”常树突然想起,他可不相信有这么巧。自己那个时候可是连精神力等级都没测,怎么能匹配上当时已经是S级的帝国之星的菲诺尔。
“是我绕开了病毒。”无极承认了,“这是我那时能为埃德加做的唯一一件事。”
“你还知道些什么?”
“100多年前的虫蛋案也是拉斯洛策划的。他安排虫伪装自由党袭击了帝都星的医院,劫走了那些虫蛋。他是为了打击当时掌管帝都星治安的雌虫兄弟,同时也为了削弱那些不支持自己继位的家族的力量。甚至载着虫蛋的飞船在蓝星附近坠毁也不是意外。”
常树没想到连虫蛋案也是拉斯洛所为,这位曾经的皇帝陛下真是自私自利到什么也可以不顾了!
也正是有这样的统治者,曾经强大的虫族才会日渐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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